夷陵楼诗联小记
侯军
夷陵楼楼联全貌。
夷陵楼位于湖北省宜昌市夷陵区。夷陵者,宜昌之古称也。关于夷陵的得名,有一种比较流行的说法,就是“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意思是:长江水流到这里就开始变得平缓,山峰延伸到这里就变成了丘陵,两句合之,故名夷陵。让夷陵千古留名的自然是那场大名鼎鼎的“夷陵之战”,这是三国时期“三大战役”的最后一战——章武元年(221年)七月,刘备为了给关羽报仇,亲率大军攻打东吴,来势凶猛。孙权求和不成,便任命陆逊为总指挥,率军应战。陆逊与刘备相持七八个月,最终在夷陵一带“火烧连营”,大败蜀军。夷陵之战使蜀汉在关羽大意失荆州之后,实力再次受损。刘备经此惨败,羞恼成疾,于白帝城托孤而逝。如此江山,千秋胜迹,发生过如此跌宕起伏激昂慷慨的历史故事,铭记着如此流传千古经久不灭的英雄伟业,既令人神往,更令人深思。十多年前,当地有识之士谋划在夷陵之战的发生地建筑一座“夷陵楼”,一来标示此地的人文历史,二来便于后人登高怀古。这在当地自然是一件大事,但与我原本无干。然而,世界上的事情,隐含着无数因缘,某一个因缘偶然牵出一条连线,就把你缠绕到这件远在千里之外、且从未涉足的大事件中——我与宜昌夷陵楼的翰墨因缘,即属此类。十二年前,即上一个龙年的春天,忽接八十年代我在天津日报工作时的恩师兼领导、时任工人日报总编辑的张宏遵大兄的电话,说他受家乡友人之邀,为夷陵楼写了一幅对联,将来要挂在夷陵楼上。他想让我帮他写成书法,要得很急,人家正等着呢!我一听,立时惊出一身冷汗。虽说我自幼习书,但进入报界后每日奔忙,疏于临池,至今也只能算个书法方面的“票友”,哪里敢登大雅之堂?我连忙推辞,直言您的字写得很漂亮,何不自撰自书?宏遵大兄说自己写钢笔字还行,对毛笔就不灵了。我又说,您在北京,身处机枢之地,大咖大腕遍地皆是,随便找个名家,易如反掌,哪个都比我写得好呀!宏遵大兄沉吟不语了。我似乎感觉自己的话说得有点不受听了。沉默片刻,电话那头传来舒缓的声音:“侯军,你觉得这只是写幅字那么简单么?不是。我们交往几十年了,可以说是情深意厚了。我之所以想请你来写这个东西,是想在我的家乡,留下一件你我合作的作品,这是对我们多年友情的最好的纪念——你觉得呢?”我闻言,一股热流涌上心头,眼眶顿时潮湿了。我说,您把对联发来吧,我写!宏遵大兄写来的是一副长联,气势宏大,烁古融今,评点千古风流人物,雄视万里江山胜景,真是一副难得的佳联。我读后心悦诚服,顿时书兴激扬,寻出平时不常用的八尺宣纸,吮墨含毫,解衣磅礴,稍作铺排,一挥而就——登此楼青山满目,思千秋功业,前人未必识高下;
临斯阁春水盈江,数万古风流,后世凭谁定是非。
夷陵楼联(拼图)
夷陵楼楼联上下款。
对联的上款为“夷陵游子张宏遵撰联”,下款为“龙年夏津门侯军书”——由此,我们师徒二人终于完成了这件珠联璧合的作品。“龙年夏”,即2012年夏,距今已整整十二年了。对联早已被挂在了夷陵楼的门楣之上,而我却一直没有机缘前往一观。直到又一个龙年来临,我才借由中国报纸副刊研究会组团来宜昌采访调研的机会,来到了夷陵楼上。临来前,我给宏遵大兄打了电话。他立即帮我约了当年主持建楼和约稿之事的彭明吉先生,我笑道:“这下好了,您把‘源头’找到了,那我们这‘二水分流’总算汇于夷陵楼了!”彭明吉(右一)先生在讲解对联。
同游者合影。
侯军和彭明吉在夷陵楼楼联前合影。
首访夷陵楼,我约上了瓯海诗人瞿冬生、闽南名编陈小玲和三峡好友阮仲谋同行。冬生兄诗兴盎然,返回温州之后,就寄来一首小诗,以记此行。宏遵大兄还郑重推介了一位宜昌的冯汉斌先生,誉之为“青年才俊”,说此人 “不可不识”。可巧,这位冯先生我在采风团已经见过,从夷陵归来后,复以宏遵大兄的微信相示,遂定诗文之交。返京后,汉斌兄发来一副长联相赠,文采飞扬自不待言,对仗奇绝更知用心良苦。然对寄荃称誉过甚,实不敢当也!
(2024年6月24日,于北京寄荃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