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绾醒来的时候，嗓子很难受。
身体也有明显的不适。
即便涉事未深，她也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床头柜上摸了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那种怪异的感觉才稍微得到缓解。
地上零散的三两件衣服，都被撕坏了。
她只能捞了件男人的黑色衬衫套上。
一道略微暗哑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淡淡的警告，“昨晚是个意外，不管你是谁，拿了钱给我滚。”
他随手丢了一张银行卡在她脚下。
冷漠的姿态和昨晚缠绵时的缱绻和温柔完全判若两人。
江绾微微愣神，他这话什么意思？
昨晚顾庭琛回国。
顾奶奶让她来酒店接他回家，她按照地址敲开门，莫名其妙被拽了进去摁在门板上就来。
合着他昨晚神志不清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那他还嘟嘟喃喃的，以为叫的是她的名字。
不过，一想也是，三年前两人领证的时候，她因为吃药，又胖又肿，脸上还过敏，全程戴着口罩。
如今恢复了，他认不出来也正常。
江绾弯腰捡起卡，随口问，“这里头有多少？”
手机铃声刚好响了起来，是顾庭琛的。
他抓了件浴袍披上，“二十。”
江绾皱眉，有些嫌弃的开口，“二十就想打发我？”
闻言顾庭琛回头，像看傻子一样扫了她一眼，不过由于光线昏暗，他的视线也没逗留。
“有病去治！”
他没解释，就说了这四个字。
其实江绾知道他说的二十是二十个达不溜的意思，只是他不知道，她好歹也是他顾庭琛的妻子，二十个达不溜对她来说也有点‘打狗不看主人’的意思了。
她刚想开玩笑说‘顾太太’就值这点。
那边已经迈开长腿往阳台走去，接起了电话，“找到她了？”
江绾本来就是来接他，昨晚莫名其妙耽误一晚上，也不好空手回去，免得顾奶奶唠叨，只好在沙发上乖乖坐下等着。
她发誓自己真的没有偷听的意思，但阳台门没有关严实，顾庭琛与人对话的声音清晰传到耳朵里。
“只要她好好签了离婚协议，不惊动奶奶的情况下，要什么都给她。若是不肯......”
顾庭琛靠在阳台的玻璃栏杆上，声音里没什么耐心，“也可以用一些非常手段。本来就来历不明，借着奶奶上位，当初说好了三年为限，她该捞的好处应该都捞到了，没必要留着。”
江绾心里咯噔一下，愕然抬头。
阳台上只有一盏落地灯，男人背对着她，只瞧得见他宽肩窄腰，身材极好，即便是看不见正脸，也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疏冷和厌恶。
她安静的坐了几秒，才捏着拳头起身。
昨天两人一夜缠绵，一觉醒来迎接她的却是男人的厌恶，她难受之余，也有些难堪。
她涨红着脸找到自己的包，胡乱裹了件长风衣就往出走，想了想，又折回身，摸黑在床头柜上留了张纸条，这才头也不回的离开。
还不忘把喝剩下的半瓶矿泉水也带走了。
顾庭琛事情交待完了，想起个事儿，继续对着电话那头道，“还有，以后别再跟我搞这种低级的恶作剧，不嫌恶心？”
说及此，他回身，刚好看到那个女人甩门离开了。
“什么恶作剧？”对面明显有点懵。
顾庭琛挂了电话回到房间，打开灯，一眼就看见床头柜上的纸条：
纸条上娟秀的字体，写了五个字，“你也就那样！！！”
还加了三个感叹号。
顾庭琛“呵”了一声，气笑了。
打开手机相机，对着纸条拍了张照片，然后面无表情的将纸条揉成团精准的弹进了垃圾桶。
江绾回到公寓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几乎是瘫在床上的。
昨天折腾了一夜，她头疼的厉害，强迫自己闭眼想睡一会，电话就响了，她按了接听。
“绾绾，你接到庭琛了吧？”
听见顾奶奶的声音，她瞌睡一下就没了，从床上坐起来，眼神闪了闪，乖顺地道，“奶奶，很抱歉，昨天我这边临时有点事，没有来得及去接他。”
“没见到啊......”顾奶奶的语气里明显很失望，但很快又恢复，笑呵呵道，“没事，你现在回老宅，我让那小子自己过来见你！”
江绾想起刚才套房里男人不耐的声音，还有自己作死留下的那张纸条......
她后背激灵了一下，下意识拒绝，“奶奶，这不太好吧？他刚从国外回来，肯定累坏了，要不，等他休息好再说？”
顾奶奶语气毋庸置疑，“你们是夫妻，以后要在一起生活的，一直不见面怎么能行？他也是，放着你这么好的媳妇儿不看一眼，自己跑国外当三年和尚。绾绾啊，不是我吹，庭琛虽然脾气怪了一点，那张脸还是能看的！你看一眼就知道奶奶没说谎了！”
江绾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三年前看似她救了顾奶奶，但遇到了那样的事，何尝不是顾奶奶温暖了她？
话说到这里，江绾没有再拒绝，顺从的点头道，“好，那我晚上回去。”
正好，离婚的一些细节，需要当面沟通。
顾奶奶更高兴了，“晚上好哇！我把他微信推给你，你们加个好友，先互相了解一下。免得晚上见面了生疏。”
江绾好一阵静默，知道顾奶奶打的什么主意，可眼下已然没了了解的必要，她已经知道了他打发女人的样子，对她，他估计也就比陌生女人多给两个零。
挂断了电话，江绾就收到了顾奶奶推送过来的名片，她点开资料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头像，id只有一个大写的S，资料里空空如也，完全看不出什么来。
她点了添加，对方迟迟没有回应，她退出界面，登录上另一个“陈曦”的账号，在后台答疑了几个病例，就收到了闺蜜小鱼发来的消息，“曦姐，上次约你半年的那个宋小姐的家属找到邰州来了，你要见见吗？”
江绾回忆了一下这个病人。
心理性障碍导致的不能行走，需要心理疏导的同时，还需要心理医生具有一定的医学护理知识。
简而言之，既要是心理师，又要是医生，还要懂护理。
之前江绾不能离开邰州，所以一直没接，眼下病人找过来了，她也没有不见的理由，“约一下。”
没多久，小鱼发过来时间和地址，紧接着又发了几条消息，“你昨晚去见你那个豪门贵夫了？咋样？一晚上没回消息，该不会....../坏笑/坏笑/坏笑”
“依我看你要不就从了他算了，安心花他的钱，养我，这样我就不用上这个破B班了。”
小鱼的消息还在噼里啪啦往外蹦，并且逐渐离谱。
江绾微微拧眉，点开右上角三个点，加入黑名单。
她专攻疑难杂症这么多年，都治不好闺蜜的‘痴心妄想症’。
下午开会的时候，顾庭琛微信跳出来一条新的陌生好友添加请求。
他没在意，直接退出了。
开完会，手机里多了十几条未接来电，都是奶奶打的。
助理跟在身侧提醒，“顾总，之前咱们帮宋小姐联系的那位名医就在邰州，咱们要不要顺道去拜访一下？”
他看着手机，愁眉未展，“行，你安排一下。”
顾奶奶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顾庭琛抿唇，还是接了起来，“奶奶。”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奶奶？！”顾奶奶声音拔高，怒火蹭蹭往上窜，“要不是公司有新项目需要你回国，我这个奶奶是不是到死了都见不着你一眼？”
顾庭琛辩解，“年初我不是还回来看您了？”
顾奶奶冷笑一声，“是啊，你是回来看我了，大半夜的，趁着绾绾不在偷摸回来瞧一眼就走。知道的说你是回家，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来取我这条老命的！你真的是！绾绾这么漂亮，这么好的姑娘嫁给你你不珍惜，你脑子瓦特啦！”
这几年只要是顾奶奶打来的电话，无一例外都是说那个女人，说她如何如何的好，但结婚到现在，钱可一点没少拿。
她若是能哄的奶奶高兴，那么点钱他也不是出不起，可她明显不满足，想要事实婚姻了，话里话外让奶奶哄他回家，好好珍惜她。
顾庭琛觉得她心机深沉，为了上位，连老人都骗。
他正想说什么，就听老太太那边唉声叹气道，“昨天我让绾绾去接你来着，一夜没消息。”
顾庭琛皱眉，脑海里一忽而过，是昨晚那个女人的腰盈盈一握，该挺的地方挺，该收的地方收，勾得他欲罢不能。
她是江绾？
怎么可能？！
三年前领证，他是被赶鸭子上架，只记得身边人肥胖到走路都困难，他带着气，连正脸都没看一眼，现在都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了。
正要否认，顾奶奶那边话锋一转，“我还以为你俩碰上面了呢，结果绾绾昨晚工作忙，根本没空去见你。你啊，别以为自己是香饽饽，绾绾也是很优秀的！等她晚上回来，你见一面就知道了！”
他就说么，江绾要是能有昨晚那个女人一半好，他都不至于国外躲三年。
顾庭琛恢复不屑的表情。
若真的是没空，又何必约了晚上见面？还让老太太打这通电话？
又是这些欲擒故纵的无聊把戏。
他认真的敷衍，“知道了，再说吧。”
顾奶奶哪里不知道他，“你别再说了。我让绾绾加你微信了，你好好跟人家道个歉！联络联络感情！晚上早点回来，不然我死给你看！”
不给顾庭琛拒绝的机会，顾奶奶噼里啪啦说完，就径直挂断电话。
顾庭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还是点开通讯录。
她备注了‘江绾’，不过他开会的时候没注意。
他之前一直想避开顾奶奶联系她谈离婚的事情，就是怕顾奶奶听了接受不了，如今机会送上门。
点了接受，他一句废话都没有，在对话框里打了一行字，还没有发送，对面先发了消息过来。
“顾先生，您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商量一下离婚的事。”
顾庭琛长眉意外一挑，盯着这句话看了好一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原以为她会纠缠一阵子，结果这么干脆？
他动动手指，正想回消息过去，助理的电话进来。
“顾总，之前约的医生那边给消息了，帮您约在晚上七点，凯撒一号888号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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