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月2日至2月15日
地点：河上镇溪头村文化广场
往年盛况
萧山河上，溪头村，傅氏祠堂。又一条板凳龙“苏醒”。
说“又”，似乎与传统不符。按照习俗，这条板凳龙从正月初五开始，历经开光典礼、出灯、闹元宵后，在正月十七龙灯活动结束的“化灯日”，龙身火化，象征着老龙上天，保佑河上人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故，一年仅此一龙。
今年却有些不同，自11月起，以萧山区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傅乃成为代表的板凳龙制作团队，一连做了三条板凳龙——
一条会按照老习俗化灯，一条送给区文化馆展陈，另一条则留在河上巡展供游客欣赏或是出门表演。
1月24日下午，其中一条就“舞”到了萧山剧院门口，给萧山区潮文化party·我们的春晚活动场外暖场。
只听“咚”的一声，龙从夜深处“醒”来。
河上龙灯胜会起源于南宋绍兴年间，是以板凳龙表演为主，融合马灯、高跷、大旗等民间艺术元素的大型民俗表演活动，至今已有上千年历史。2014年，河上龙灯胜会入选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2023年10月，板凳龙还“游”出了小镇，“舞”上了杭州亚残运会开幕式表演的舞台。
如其名，与其他龙灯活动不同，板凳龙非连贯，也无柔软的身姿，而是“端坐”于板凳之上，由几十甚至上百段龙身拼接而成，今年做了88段。据老人说，最长时，龙身多达120段，需数百人共同参与。
舞龙时，场面热闹。引领者举着“龙珠”在前，和着锣鼓节奏，上百人的板凳龙表演队伍不断变换着阵势……叫好声、锣鼓声相融，将春节的“年味”烘托至顶端。
而做龙不似舞龙，参与者不过寥寥几人。
部分板凳龙制作师傅
板凳龙分为“龙头”“龙身”“龙尾”三部分，各自成灯。这是项精细活，也需要经验，制作团队都是村里的老手艺人，年纪最大的叫傅张兴，今年已经87岁。
“（我）17岁就开始做，你们还没出生呢，对不对？”他笑着说，“那会儿（做板凳龙）买东西、打下手都是我。”
彼时，板凳龙照明用的还是蜡烛，也是由他来制作。
“要做暗门，方便放蜡烛。”他说，“（放蜡烛）的底座必须方的，不能是圆的，不然会倒下来。”
他掀开龙头精巧的装饰，手比划着门的模样。说到龙身的各类花样，他的语调轻轻上扬，似能穿透描摹“龙骨”的亮布，把刻入篾丝的旧时光通过声音重现到现世。
“师父领进门，后面大家都是自己摸索着做。”2012年退休后，傅乃成正式加入到板凳龙制作团队中。
之所以说“正式”，是因为在此之前，他帮着这里的师傅打下手已有数年经验。
他今年75岁，声音依旧洪亮，提起板凳龙时滔滔不绝。
手艺人集“百般手艺”于一身，剖篾、编织、雕刻……样样精通，才能把这板凳龙做好，做漂亮，栩栩如生。
他指着板凳龙一一介绍，“像龙牙，以前是从纸板上剪下来的，太秀气，后来我就换了个材料，把獠牙做出来，鼻子也从平面到立体了，更威风嘞。”
还有龙尾，为了能让尾端更有动感，他找了铁丝替代了竹排，“都要靠自己想的。”
此刻，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板凳龙，由竹篾为底，彩纸为面，亮片为缀，色泽艳丽，亦抓人眼球，到夜晚，灯光亮起，板凳龙威风更甚，栩栩如生。
事实上，和过去“谋生”的原因不同，现在还愿意做龙的人，心里都藏着“爱”。中国人表达含蓄，于手艺人，这份“爱”，就是把日益古老的技艺，变得生动、更与时俱进——
纵然人们只会沉浸于一时的热闹，无人会关注龙里藏了多少精湛的细节，手艺人却始终怀抱执念，将每一处打造得完美。
“漂亮吧？”他笑，语气里都是骄傲。
2024年12月4日，我国申报的“春节——中国人庆祝传统新年的社会实践”成功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
这也意味着，2025年是首个“人类非遗版”春节。
作为萧山区级非遗代表性传承人，傅乃成能明显感知到，越来越多的人正在看见、关注各项非遗活动。
“所以我们今年做了三条龙。”他说，“往年烧掉就没了，现在就要把龙‘留’下来，让更多的人看见。”
这几年，随河上板凳龙的名声越来越响，这条龙，已不止春节在河上镇“游”，还“游”到了市外，如舟山、德清等地。若是加上镇里的活动，他掰着手指算了算，“一年就要出20多次门。”
非遗需要传播才能被看见，所以，每次去外面表演，他都很幸福，也很有成就感。
“尤其是知道我们能上亚残运会舞台的时候，我是真的很激动。”一直以来，他都是板凳龙游行队伍里“领龙珠”的人，是最前面的位置，也是离观众最近的位置，也因此，所有人的反应，他都是头一个知晓，“大家高兴，我就高兴，表演起来都有劲。”
新年将至，这条板凳龙，会有什么变化吗？
他笑着将团队里最年轻的传承人傅红波叫来，“今年他来‘领龙珠’。”
傅红波50岁，在这些老师傅眼里，他正处于“黄金期”，就像这条龙一样，还年轻。
于这群手艺人，从未有过明确的退休界限。
外界的时间算法“流”不进这里，50岁也好，人至花甲退休开始做板凳龙也好，都不过是另一段生活的开始。
傅乃成说，就像每一个制作板凳龙的前辈一般，自己总要等干不动的时候才会离开。
这不是一句口号式的宣言。
他是真心实意这么觉得。非遗的传承从不讲究岁数，重要的是，不要停下来。
不只是他。
“传承？”
“这个板凳龙传承没问题。”
每个人都这么回答。
资料照片 记者 范方斌 摄
就像杭州市萧山区河上龙灯胜会协会在春节申遗材料中写道，对于一个河上人来说，春节除了阖家团圆、走亲访友外，灯火通明的祠堂、规模盛大的板凳龙、熙熙攘攘的看灯人更是不可分割的春节情怀。
文、摄/记者 林青颖 贺一萍 郭钰
编辑/贺一萍
责编/徐寒
审核/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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