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忠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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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长在农村，大半辈子务农，最关心的是天气变化，因为我们的农业几千年来一直是看天爷的脸色吃饭——老天爷高兴了风调雨顺，地里多收三五斗；不高兴了少收几百斤甚至颗粒无收。这些事儿许多老年人都经历过。
老辈人预测天气凭经验，有时候出奇地准确，就有了许多关于天气的谚语。后来大队安装了高音喇叭，每到新闻和天气预报就开机，也是准确的时候多。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农业生产仍旧跟两千年前一样，以畜力和人力为主，尤其是夏收时节，以人力和天气陛下抢时间：割麦子挥舞镰刀，拉运靠架子车，回到打麦场晒麦捆摞麦摞，摊场起场扬场是人力，碾场靠畜力拉碌碡，地里场里都要时时操心，甚至把收音机带在身上，到时候就听中央台陕西台的预报，不敢掉以轻心。而种晚秋更是争早晚，总怕迟了影响出苗和秋季的产量。现在有了网络，天气预报时时更新，什么时候都可以看都可以听，但预报的准头差了些，未免引起抱怨。
平常时节阴晴雨雪对大多数人影响不大，爱咋滴咋滴。但是夏收和秋收时节，阴晴雨雹决定着打工人的返乡早晚、收割播种的时间，那预报的作用可大了。比如这二年夏收时预报说连阴雨有七八天甚至十多天，如果真是这样麦子在穗穗上就发芽了，别说卖给谁，连自家吃饭都不行。于是心急的人就抓紧收割，把“抢晴天战雨天”的历史口号贯彻到底了。可就是差那么几天，麦粒是软的，一两天也晒不干，堆放时间稍长点就霉变，卖相和品质部不好。有些老农尤其是承包大户不敢提前收割，收回来也没地方放，只能等待麦子干熟透了才收割，边收边拉去粮站，根本不会在家里堆放，省事省力，一步到位，比那些心急的人轻松了不少。原来老天爷根本没有连阴雨，就是阴了几天或者些微下了几点毛毛雨，给气象台一点遮羞布而已。我想起来了小学六年级的一篇课文《看云识天气》，忘记了作者是谁，但是什么“云就像是天气的“招牌”：天上挂什么云，就将出现什么样的天气。”“卷云、卷积云、积云和高积云”是晴天的预告，卷层云、高层云、雨层云、积雨云是下雨的先兆，这些科学知识是我们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东虹（音jiang）日头西虹雨”这些农谚是有科学道理的，而我们口语中的“日圆”“月圆”叫晕或者华，“早烧”“晚烧”叫朝霞、晚霞。我们的班主任樊恒绪老师在我们这些学生中成立了一个天气预报小组，成员有杜满善、樊满堂等五六个人；在操场边沿栽了一根很高的木头，挂上了滑轮绳子，顶上安装了风向标；结合自然课的知识，还做了百叶箱，装了温度计、湿度计。规定升红旗是晴天，升黄旗是晴间多云，升蓝旗是多云间阴，升黑旗是雨天。他把我们带到操场“看云识天气”，指着西边的晚霞说：早烧不出门，晚烧千里行，明天以晴为主；晚霞下面带着少许黑云，估计明天云量稍多。你们说应该升什么颜色的旗？晴间多云当然是黄旗。黄旗升到了杆顶，预报小组成员在记录本上记载签字，又在学校对门的大队部里爬上梯子，用铁皮喇叭向全村公布。第二天果然是晴间多云。以后几天，樊老师只监督小组成员按早中晚观测记录温度湿度和云的形状，预测未来天气，结果大多准确。樊老师告诉我们，像“东风下雨西风晴”这样的俗话叫谚语，而关于农业的谚语叫农谚，让我们课后收集农谚，比赛看谁收集的多，在班上公布。我们因此知道了许多农谚：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乌云接日（方言音er），等不到明日；秋后西风雨；五月十三滴三点，耀州城里买大碗，买下大碗吃米饭（小米米饭）重阳没雨看十三，十三没雨一冬干等等。
现在是天上有卫星，山上有雷达，地上有观测站，房子里有计算机，应该可以更准确地观测和预报了。可是在农民最需要的时候就是差那么一点点准确性，无论是广告里吹嘘的“准确到街道，精确到分钟”的软件，还是地县的预报总是不太尽如人意。难怪百姓有“痔疮关节炎，胜过气象站”的说法。“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们不能苛求天气预报每次没时每刻都准确无误，毕竟风云变幻无常，影响观测判定的因素太多了。听说宝鸡市前几年就安装了多普勒雷达，而陕西省西安市气象局与西北大学联合成立了“西安气象科技研究院”，要充分发挥气象工作在生态文明建设总体布局中的基础性保障作用。随着全球气候变化加剧，极端气候与气象灾害频现，气象科学研究和气象预报服务面临着新的要求，而研究院正是以创新的组织形式来应对挑战。气象预报不仅仅包括天气预报，还有地震、地质灾害预报等等，一般情况下以天气预报为主。这些高大上的事情距离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有点远，我们盼望专家们可以借鉴千百年来积淀于民间的智慧，为社会和民生提供更准确的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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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忠孝：共和国同龄人，退休教师，喜欢阅读和写作，在游览名山大川和平凡生活中记录点滴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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