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兴平】一场车祸

美体 2024-11-27 20:40 陕西

文/刘公明

图/网络

大家好，今天与大家分享的这篇文章，记录了关于母亲的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以此怀念天堂中的母亲，权作纪念。

今秋十月，日月含泪，草木含悲，我敬爱的母亲因病离我们而去，她虽逝去，但她与人为善，真诚待人的思想品德留传给我们，成为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每当闲下来，静静思念母亲的一些生平事迹，特别是下面这件事，尤为深刻。

2007年盛夏，我在耀县柳林镇一段铁路干活，这里大山环抱，重峦迭巘，山青水秀，风景迷人。一天午后，天气炎热，我们正在汗流浃背的干活，突然家里打来电话，告诉我一个震惊人心的消息，我们家门中柳爸的小孙子不幸遭遇车祸夭折，我听后愣了半响，咋么都不愿相信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他只有七岁啊！人生之路才刚刚开始，谁知意外来袭、厄运降临，幼小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七岁，成为柳爸家永远的痛。柳爸小孙子活泼伶俐可爱的形象，不断在我脑海中浮现，一连几天，总是他小小的身影在我眼前晃动、稚嫩的童声在我耳畔回响，我陷入深深的悲伤之中，同情柳爸他们家的不幸，两位老人为儿子带孩子，蒙此大难，不知该有多痛心、多悲伤，由于他们的疏忽大意酿此悲剧，又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在外打拼的儿子儿媳，我将这些不解和疑问积压在胸膛。往后的日子，我在工地一直很揪心、很纠结这件事。一个月后，工程暂告一段落放假回家，我急忙去柳爸家坐坐，想想安慰安慰他们，在闲聊的过程中，我未敢揭开这个伤疤，提及他们孙子的事情，怕引起他们的悲痛和伤心，东拉西扯一些别的事情给绕过去，以后又经常去他家走走，表达我的关切之情

我去母亲屋里，带去她爱吃的西瓜，她向我详细讲述了柳爸小孙惨遭车祸的整个过程，听后令人扼腕叹息，唏嘘不已。柳爸的小孙子一直由他们老两口带大，他们俩人勤俭持家，柳爸跟邻村建筑队干活兼管堡子水泵浇水，柳姨侍弄四亩多农田兼管带娃，两位老人一天忙忙碌碌，眼看着小孙子已七岁，上小学一年级，左邻右舍常常能听到他背诵课文的响亮童声。小孩长得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二位老人小孙绕膝，百般呵护爱抚，家庭幸福、其乐融融。可是二零零七年七月初的一天那场意外，让这个原本幸福的小康之家陷入了至黑至暗时期，一切来的那样突然，毫无征兆。这天是个星期天，柳爸一大早扛上铁锨，骑上自行车到邻村跟基建队去了，柳姨则带孩子到堡子北约一里地的玉米田里薅苗。

夏天的早晨，人们沐浴在晨风中，心情感觉惬意舒畅，阳光显得格外的明亮。田野里，人们都在田间劳作，有浇水的、有打药除草的、有薅苗的，放眼望去，人们低头弯腰，专注干活，往来在田地里。通向田地的一条南北水泥路晾晒一长截麦秸，正巧也在柳爸地头，足有近一米厚，柳爸的小孙子独自一人在地头路旁玩耍，他一会儿钻进麦秸里、一会儿又钻出来，怡然自得玩的开心。上午九时左右，一辆满载沙石的大货车由南向北行驶，碾压晾晒蓬松的麦秸，驶过柳爸地头，继续向北行驶。突然，过路的几个农民猛然发现左侧车辙的麦秸有一长串染红的血色痕迹，一小孩躺卧在麦草混杂的血泊中，车轮从头部碾过，已成血肉模糊的扁状型，其状触目惊心、惨不忍睹。目击者大声惊呼，喊挡肇事者车辆，司机下车走过去查看，吓得扭头就跑，丢弃车辆，一路向北狂奔。

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凶讯在村道和田地间迅速传播，有人打电话报警。柳姨闻讯，呼唤着小孙子的乳名，瘫软在地，有村民报告村上，村干部派人从这条路的南北岔路口，设点拦截过往车辆，告知司机前边出现车祸事故，禁止通行。母亲闻讯从自家地里跑过来，看到这惨烈的一幕，和众人将柳姨搀回家去。柳爸闻听赶回家中悲痛欲绝，嚎啕大哭，欲去看望孙儿，被众人拽住。半小时后，民警赶到，摄像拍照，勘查现场。毕了通知当事双方先作赔偿协商调解，自行私了，如若不成，再行立案。

此时，太阳当空，温度升高，死体急需存封冰棺处理，母亲协同法医，将孩子遗体移往路旁玉米地里，见到尸骸的那一刻，母亲一阵惊悚，心惊胆战，尽管如此，她善心使然、爱心不变。母亲把挤压溢出和地上粘接遗留的脑浆斑块用手抠捡拾，一并塞进脑壳，简单包扎，安放在搭起的一顶简易帐棚里，暂殓尸冰棺封存，保护遗体。很快双方代理人会面，就赔偿一事展开谈判，于傍晚时分以七万元达成赔偿协议终结此案。孩子停尸现场，急需整容装殓，请来村医包裹头部，谁知村医到停尸棚一看，吓得转身就走，颤声推辞，声称自己胆怯不敢去弄。见此情景，母亲再次自告奋勇，为孩子整容装殓。

终于热浪翻过了一夫，夜幕降临，晚风习习，阵阵凉爽。母亲接过村医手里的纱布、医用胶带，背上装有孩子服装鞋帽的包袱和老村医来到停尸棚。灯光的照耀下如同白昼，四周漆黑一片静谧无声，母亲和老村医走近装有小孩遗体的冰棺，打开盖子，俩人将小孩僵硬冰冷的尸体取出放卧在床板上，母亲掀开盖在身上的花布床单，看到头部变型的尸体，心头一惊，老村医更是不敢直视，转身出去，但心底善良的母亲没有退却，她闭目思索一番后，想到身后很多人都在盯着她，岂能后退，为人做事力求圆满，岂能半途而废，于是她横下心来，沉着冷静，镇静自若，托起孩子的头部，再用纱布填充包裹，恢复小孩头型。然后再唤来老村医搭手帮忙，由母亲一手为孩子穿衣，整理遗容，装殓入棺。母亲胆大心细，整个操作过程细致入微，一丝不苟。次日，孩子安葬，入土为安。此事隐瞒柳爸儿子儿媳，待过数月后，才谎称柳爸有病，俩人双双回家，闻此噩耗，如晴天霹雳，他们失声痛哭，人们围住劝慰，他们在家短暂停留后直奔苏州，那里有他们的事业，听说蒸蒸日上，随着时间的推移，繁忙的工作冲淡了他们的悲伤，最终走出了阴霾，重迎阳光。

这件事虽然过去，可是目击孩子惨状的情景一直萦绕在母亲的心头，阴影笼罩，挥之不去，母亲独居，常常恶梦惊醒，梦见无头孩童孤魂游荡，悽惨哭号。母亲吃斋念佛，相信神灵，于天明便买些冥币烧给孩子，告知他天人永隔，勿再擅离天界。其实，在母亲内心深处归根结底还是怜悯孩子的不幸，同情柳爸家的遭遇，别说是家门户族中人遭此大难，就是其它人有难，她都一定会挺身而出，尽己所能去帮助别人，这就是她的做事风格，车祸无情，母亲有爱。母亲虽逝，但她乐于助人的精神永存，就像是一座灯塔，指引照亮着我们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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