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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大停电后，波黑电价随即上涨，该国最大的电力上市公司却爆出巨额亏损。披露此事的现任管理层虽非亏损责任人，却仍在领取高额薪酬，似乎也无力扭转局面。专家警告称，波黑正面临着从地区性的电力出口国沦为进口国的风险。种种迹象表明，这种风险正逐步成为现实。2024年6月21日，西巴尔干地区发生了大规模停电事故，几乎整个波黑陷入一片漆黑。媒体纷纷对此进行报道，但无法获知停电原因，后来证实邻国克罗地亚的达尔马提亚地区以及黑山也同样遭遇了停电。首个就此事向公众发表讲话的官员是波黑联邦政府能源、矿业和工业部长韦德兰·拉基奇（Vedran Lakić）。他指出，停电是由于电网过载引起的，随后火力发电厂和水力发电厂已经逐步恢复供电。部长表示，这次事件给所有人敲响了警钟，每个人都应该认识到电力系统的重要性，并共同努力改进。然而，究竟应该从这场事故里吸取什么教训？又由谁来吸取教训呢？经过数小时后，整个供电系统才恢复正常。随后，相关机构陆续公布事故细节。关键环节运营商NOS通稿称，事故始于13:20，因泽姆拉克（阿尔巴尼亚）-卡迪亚（希腊）400千伏互联输电线路断电，导致阿尔巴尼亚输电网络故障，因此事故是不可避免的。自2005年以来一直负责波黑电力系统独立运营机构 (NOSBiH) 表示，将在几周内公布此次区域性能源事故的详细调查结果。此次突发事件引发了广泛讨论和批评，但它只是波黑能源政策和电力部门复杂局势的一个缩影。在波黑，高压电厂和输电线路归国有输电公司（Elektroprenos BiH）所有，配电网络则属于不同区域的公共电力公司，EPBiH就是其中之一。波黑三大国有电力公司中规模最大的波黑电力公用事业公司（Elektroprivreda BiH，此后简称为EPBiH）前董事阿米尔·耶拉吉奇率先做出回应，他认为，尽管不能说波黑的电力系统处于混乱状态，但“波黑输电网络投资不足，且多年停滞”。在21世纪，停止对输电网络的投资意味着失去与技术发展趋势同步的动力。电力瘫痪后的几天里，EPBiH及其上级机构波黑联邦政府成为众矢之的。要知道，EPBiH直到最近仍然盈利良好。这场停电仿佛以EPBiH为重点揭开了波黑能源政策乱象的序幕，其前景令人担忧。![]()
近段时间，“家庭用电涨价”的消息频频登上新闻头条。波黑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FERK）成员萨内拉·波拉伊契奇（Sanela Pokrajčić）、萨米尔·哈季胡赛诺维奇（Samir Hadžihuseinović）和韦斯娜·马里奇（Vesna Marić）一致批准了EPBiH提交的涨价提案。根据这项提案，家用电价将上涨 10.04%，其他类别电价将上涨7.29%。新的电价标准将于2024年8月1日起生效。此次涨价涉及的几个细节颇具争议。几个月前，此前在FERK的会议上，FERK曾拒绝过EPBiH类似的请求，理由是前成员贝索（Jasmin Bešo）和斯丹诺维奇（Mile Srdanović）认为信息不充分，与EPBiH提案相关的议题被撤回。然而，留任的新一届FERK成员波拉伊契奇却对EPBiH提交的文件和说明给予了高度评价。因此，FERK在其两次会议之间选举出了新成员，并由波黑联邦议会确认任命。执政派的代表赞成上述三人的任命，而反对派成员则认为程序和候选人方面存在缺陷。电价上涨引发了反对党的强烈回应。波黑联邦议会中最大党派——反对党民主行动党（Stranka demokratske akcije，SDA）顺势将此事政治化，并指责执政党无能。去年年底，波黑社会民主党主席、联邦总理尼克希奇（Nermin Nikšić）曾信心满满地承诺不会提高居民的电价。值得一提的是，能源部长韦德兰·拉基奇（Vedran Lakić）和EPBiH总经理萨内尔·布尔朱巴西克（Sanel Buljubašić）均为其下属。宣布涨价仅数日，EPBiH 就于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再次给公众带来震撼：总经理布尔朱巴西克偕同全体管理层宣布，这家上市公司的债务高达 3.31 亿可兑换马克（约合 1.65 亿欧元）。布尔朱巴西克指出，现任管理层去年8月接手公司时，EPBiH的亏损为 5500万可兑换马克（约2811万欧元）。然而，最新修订后的财务报告却显示，去年的实际亏损高达3.31亿可兑换马克（约1.65亿欧元），远超先前公布的数字。布尔朱巴西克认为，EPBiH连年亏损、债台高筑的根源可追溯到2009年矿山并入EPBiH集团。数据显示，2009年矿山亏损3900万可兑换马克（约1944万欧元），而去年亏损额飙升至1.17亿可兑换马克（约5979万欧元），2009年至2023年期间，矿山累计亏损超过10亿可兑换马克（约5.11亿欧元）。此外，EPBiH的剩余电力也从过去的平均2000千兆瓦时锐减至50千兆瓦时，原因之一是矿山的煤炭产量不足。布尔朱巴西克认为，这些数据足以反驳外界对现任管理层不善于出售剩余电力的指责。几天后，布尔朱巴西克在接受波黑联邦电视台（FTV）采访时提及了电力生产，他指出修建水电站是EPBiH的长远之计。倘若没有环境问题的制约，水电站的建设将更加顺利，甚至可能在新管理层接手公司前就已竣工。这段采访随后被众多媒体网站转载。“每次会议上，我都反复强调：要么我们自己建造发电厂，要么我们就只能进口电力。考虑到生态和公民协会的意见，我认为应该自主建造发电厂，并根据自身需求进行发电，至少在满足自身需求和消费方面应该如此。要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必须层层推进，从当地社区到波黑联邦政府。但即使我们解决完问题，还会遇到债权人的阻挠，他们会咨询生态学家——例如声称他们在弗拉希奇山上“看到了一只百年难得一见的蝴蝶”——仅仅是看到，甚至都没能留下照片，就可以站出来理直气壮的反对。接着，他说道，波黑联邦环境与旅游部收到投诉，要求在对如何处理那只蝴蝶进行讨论分析之前，不得采取任何行动。“再举个例子，我们在建设风力发电厂、安装发电机时，切断了蚂蚁的行动路径。由于蚁群经常穿过这片区域，我们只好选择在高原稍低处建造一座私人发电厂——一处没有蚁群经过，甚至连蝴蝶都没有，什么生物都没有的地方。” 布尔朱巴西克质问道，“为什么EPBiH作为一家上市公司，却要受制于这些苛刻要求？”作为EPBiH的总经理，布尔朱巴西克认为，尽管气候变化会影响降水量，但建设水电站仍是明智之举，“如果欧盟强制我们关闭火力发电厂，我们将如何发电？我们可以确保水库中有一定的蓄水量，但储存太阳能和风能对我们来说非常困难。因此，水力发电比太阳能和风力发电更加稳定。”EPBiH负债累累的消息以及布尔朱巴西克的采访引发了广泛关注。波黑党（Stranka za BiH - SBiH）要求主管司法当局立即对EPBiH造成3.31亿可兑换马克（约1.65亿欧元）的亏损展开调查。在EPBiH总经理宣布公司债务规模仅36小时后，知名作家阿尔米尔·默罕默德贝戈维奇（Almir Muhamedbegović）在一篇分析文章中对布尔朱巴西克的几项声明进行了评论。默罕默德贝戈维奇称这场关于“蚂蚁与蝴蝶”的演讲实际上是一次危机公关表演。他指出，“当布尔朱巴西克提到矿工们意识到需要挣钱的时候，他并未提及矿业管理部门的2500名冗余人员是否也能公平获得工资，以及集团内部那些未接受过充分教育的冗余人员。布尔朱巴西克甚至没有提供图兹拉（TPP Tuzla）和卡坎吉（TPP Kakanj）这两家效率低下的火力发电厂的具体员工人数信息，以及实现盈利实际所需的员工数量。具体而言，斯洛文尼亚索斯塔尼火力发电厂（TPP Šoštanj）拥有200名员工，图兹拉火力发电厂约有620名员工，卡坎吉火力发电厂拥有575名员工。然而，这家被宣布无利可图的火力发电厂年发电量达3500千兆瓦时，而同期图兹拉发电厂发电量为3100千兆瓦时，卡坎吉发电厂仅为2100千兆瓦时。而我们从未听EPBiH管理层提及的是，这家‘无利可图’的索斯塔尼发电厂的生产效率是图兹拉发电厂的3.5倍，是卡坎吉发电厂的4.8倍。”他还补充道：“指望一位由政治任命的总经理来解释EPBiH在过去15年间，因向在波黑注册的瑞士和斯洛文尼亚外国买家出售剩余电力而损失了多少亿可兑换马克，这显然是不切实际的。同样，我们也无法指望他解释 EPBiH的出口情况，以及是谁批准了那些持续数十年且危害巨大的合同。更别提让他说明前期积累的1.73亿可兑换马克（约8841万欧元）未分配利润究竟是如何蒸发的了。”记者埃尔达尔·迪兹达雷维奇（Eldar Dizdarević）利用公开数据进行了一项简单的计算，结果表明，波黑电力公司需要巨额资金来支付优厚的薪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EPBiH员工过去五年的薪水和其他个人收入成本竟然超过了10亿可兑换马克（约5.11亿欧元）。迪兹达雷维奇提醒道，克莱斯勒、甲骨文、苹果、谷歌、特斯拉和脸书等公司的管理层在危机时刻的工资都仅有1美元。“但如果美国企业的经理们都能降低工资，EPBiH的董事和管理层也没有理由不这样做。”![]()
能源共同体（EC）非正式部长理事会会议上也传达出一个重要信息：波黑是欧洲最大的电力出口国。EC秘书处主任阿图尔·洛尔夫斯基（Arthur Lorkowski）指出，如果波黑不履行其义务，那么从2026年1月1日起，波黑需缴纳巨额的电力出口税。EC非正式部长理事会由所有成员国的能源部长组成，其成员包括欧盟和九个签署国（即潜在的欧盟成员国）。值得一提的是，波黑是今年EC非正式部长理事会的主席国。洛尔夫斯基认为，波黑的目标是确保电力能够安全、持续地出口。为实现这一目标，相关立法应包含一系列整合电力市场的措施，“这意味着所有电力生产商和电力贸易商都可在欧盟市场上公平竞争，吸引大量投资者。计划在2025年底之前将这些电力市场与欧盟市场合并，但目前来看，实现这一目标颇具挑战性。”洛尔夫斯基认为，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欧洲相关立法的实施被推迟了。波黑塞族共和国能源部长佩塔尔·乔基奇 （Petar Đokić）则表示，如果波黑政府不想让电力出口被征收巨额税款，就应该对所有排放二氧化碳的电力生产商征税，但这样的举措将无可避免地导致居民和企业用电价格上涨。另一方面，国际大电网委员会（CIGRE）地方委员会主席埃德姆·比查克契奇（Edhem Bičakčić）指出，波黑联邦前几届政府对电力系统的改善并未采取任何措施，现在EPBiH的亏损就是这种不作为的后果。他强调，电价必须遵循市场规律，煤炭的生产和采购也不例外。毕竟，在2050年前，煤炭仍将是波黑的主要能源。比查克契奇提醒道，向能源共同体承诺在2050年后关闭火电厂，但在那之前，波黑的发电仍然依赖于煤炭生产，因此保障煤炭的生产和采购必须成为政府的首要任务。对一些人来说，波黑及其周边地区遭受的大规模停电预示着将来可能面对的困境。多年来，电力出口一直是波黑经济繁荣的基石。然而，政治上的疏忽和不利的趋势正在带来负面影响。波黑尚未做好绿色转型的准备，其最大的公营公司不堪重负，正在努力应对当前的困境，包括艰难的人力和财力削减。不切实际的低电价涨幅将引发社会动荡，而所有这一切最终都将成为现任政府的一张“罚单”。（作者：Faruk Boric；翻译：戴子琪；校对：贾茵；审核：鞠维伟；签发：赵江林）欢迎访问中国-中东欧研究院网站：www.china-cee.e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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