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套》 周瑞安 饰 黄天霸
几十年来，《连环套》我看过六次。第一次是30年代中期在天津。那时京津两地演此剧最负盛名者，一是杨小楼与郝寿臣，再是侯喜瑞与周瑞安。杨、郝演者，我未得见，而有幸看了侯、周二人合演的一至四本；从行围射猎起，至窦尔墩出家当和尚止，演了两个晚上。侯喜瑞嗓音低沉，但他善用沙音，念白铿锵有力，字字入耳；武功纯熟，功架稳健。作者为他出版过《盗马》与《拜山》两折戏中的全套姿式一书，成为后学者的楷模。周瑞安乃杨派武生，长靠短打俱佳，与侯喜瑞合演此剧，堪称珠联璧合。《拜山》那场，二人的每个动作，丝丝入扣，节奏感非常强烈，表情激昂慷慨。以时紧时缓的道白，吐露各自胸怀；以骠悍傲岸的身段，透示各自地位，从容不迫，稳重大方。惜此剧已成过去，无踪可寻矣。第二次看此剧也是30年代中期，地点在青岛。小达子（李桂春）带来其子李少春与名净董峻峰。少春饰前部黄天霸，小达子饰后部黄天霸，董峻峰饰窦尔墩。小达子乃海派文武老生名家，且擅演花脸，《拜山》一折，精神饱满，做工火炽。董峻峰虽应工铜锤，但他那高亢响亮的嗓音与小达子对峙，各显其能，声传大门之外，彩声不断。1950年我路过天津，适逢梅剧团在中国大戏院演昆曲《断桥》，前场是唐韵笙、刘连荣演《拜山》。唐韵笙演黄天霸不温不火，恰到好处。刘连荣饰窦尔墩，似觉相形见绌，但能处处不失规矩。这是第五次看到的《连环套》。第六次看的则是尚长荣和俞大陆。尚长荣熔老一代各名净的特点于一炉，已形成了自己的风格。铜锤与架子唱做俱臻佳境。俞大陆处处具有大家风范，与尚合演此剧，棋逢对手，各领风骚；其二人动作之灵活紧凑，对白之准确流畅，令人大过其瘾。惜乎没在舞台上，而是在电视上，总有些不过瘾。
（1962年中国唱片）
我看的第三、四两次，大约在40年代，日期记不清了，一次是高盛麟与李春恒，一次是裘盛戎与李宗义。这四位在当年均有一定的声誉，各拥有自己的观众。至于裘与高更高的造诣在解放之后。现在要为他二人艺术顶峰时合演的《连环套》录音配像，观众又将获得一次艺术享受。
（1962年静场录音）
综上所叙可以说明，各个演员都有自己的流派，自己的特色，正所谓百花争妍，各具姿态。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曾两次记载过窦尔墩，说他每次行劫过往路人。“必留其御寒之衣衾，还乡之资斧。”看来，窦尔墩实有其人，不过书上说他叫窦尔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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