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六年的敦煌,春寒料峭。石油基地的夜,被一连串摩托车失窃案搅得不得安宁。刚从警校毕业的我,腰间别着沉甸甸的"老五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那晚,我们埋伏在诚信开关厂门口。"野马"警车的空调形同虚设,寒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像刀子一样刮着后腰。老孙叼着烟,眼睛盯着公路。远处车灯闪烁,我们一次次跳下车,举起停车牌,又一次次失望而归。
十点四十分,一道刺眼的车灯划破夜色。摩托车在减速的瞬间突然调头,我跃上警车,老孙猛踩油门。引擎轰鸣声中,喊话器的声音在夜空回荡。那辆无牌摩托像受惊的野马,在公路上狂奔。
终于在一处便道将其截停。那人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就在我们逼近时,他突然转身冲向树林。月光下,我们穷追不舍,子弹上膛的声响格外清脆。"站住!"警告声在夜空中回荡,回应我们的却是更加急促的脚步声。
枪声乍起,火舌在树林间交织。那道身影却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增援的同事赶到,强光手电将田野照得通明。我们像梳子一样梳理着每一寸土地,却一无所获。
“他一定还在附近。”我对老孙说。我们沿着国道继续搜寻,直到一个满身尘土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那一刻,仿佛命运的安排。我们同时跃下车,将他制服在地。
审讯室里,真相水落石出。清晨,我们带着嫌疑人指认现场。树林里还残留着火药味,我望着晨光中的树影,后怕不已。那两斤半的铁块,十年间鲜少派上用场,却在那个夜晚险些酿成大错。
如今回想,那年、那人、那枪,都已远去。唯有那夜的寒意,那声枪响,那抹月光,永远定格在记忆里,成为从警生涯中最深刻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