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12月19日（星期四）铜川市 不限行
记忆中的小火车
文/郭玉锋 图/网络
我最近有事经过原新川水泥厂，车行驶在通往念道沟蜿蜒的公路上，偶尔停车驻足，努力搜寻时光的印迹，这条熟悉而又陌生的路勾起我无限的回忆。
这条路过去通往新川水泥厂采石区，念道沟周边零星分布着几个小煤矿，不时有拉煤车经过。路面坑坑洼洼，车辆经过上下颠簸、左右摇晃，路上满是散落的煤碴和石子，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满地泥浆，和当时大多数公路一样平淡无奇。但当时紧靠公路边的一条窄窄的铁路，却是许多人美好的回忆。
陕西省新川水泥厂曾是铜川乃至西北最大的水泥生产厂之一，在六七十年代的生产鼎盛时期，人声鼎沸、机器轰鸣，一派繁忙的生产景象。前后生产厂区相距15里左右，采石区采下来的青石粉碎后，再用小火车运到后厂区烧造成水泥，运送石料的小火车穿梭在新川沟—念道沟之间，成为当时一道亮丽的风景。小火车有普通火车的一半大小，两条铁轨差不多和架子车轱辘一般宽，有六节车箱，每节车箱尾部伸出去一块地方，前面围上栏杆，两边有脚踏，可上下人，上面可容10个左右的人站立，成为人们打顺风车坐的地方，为后沟及周边村子的人出行提供了极大的方便。小火车在前厂区拉上石料后，在崖窑沟口停车掉头，正是这段时间为人们上下车提供了机会，这个地方俨然成为人们乘车的车站，常常聚满了人，好不热闹。火车司机及工作人员都是操着不同口音的外地人，但对前来搭顺风车的人都很友好，只要不妨碍工作，是不会反对的，有的师傅们和周边村子的人熟了，或聊点家常，或插科打诨逗大家乐，也平添了几分乐趣。小火车从六十年代开始运行持续到九十年代后期新川水泥厂改制结束，近四十多年。
我第一次坐小火车是上小学的时候，有次跟着爷爷到市上卖东西，时值春节前夕，人比较多，我被挤在人群中，在站台上焦急地等待火车的到来，即将见到我心心念念的火车，我的心情期待而又紧张。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即近，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当呼呼喘着粗气的庞然大物出现在眼前，我立刻被它的磅礴气势震撼到了，火车从前场拉满石料，呼啸着冲向站台，排山倒海、气势如虹，我感觉脚底下隆隆作响，大地都在颤抖。乌黑高大的机身雄伟壮观，像巨兽一样卧在铁轨上，机身下面哧哧喷着白气，好似腾云驾雾，突然机头上一股白气射向天际，紧接着一声撕鸣振聋发聩，两边的人群不由得后退几步，我心头一紧，不由地攥紧大人的衣服。火车停稳后掉头，人们利用这个空档冲向火车，瞬间把每节车箱的小平台挤的满满当当，大人把在两边，我和其他孩子被挤在了中间。两三分钟后，火车拉着石料和搭顺风车的人们，艰难的向前爬行，几分钟后声音便轻快起来，“哐当、哐当”风驰电掣般冲向新川水泥厂。对我这个只见过牛车的农村孩子，初见火车眼界大开，充满敬畏和好奇，第一次坐火车的经历也深深烙在我的记忆里，此后便与新川水泥厂的小火车结下不解之缘，坐火车逛铜川成了我最美好的回忆，直到97年参加工作后，回家坐上了村村通，或走黄陈公路，或走屽村坡，再也没有坐过小火车，连碾道沟这条路也没有走过。
新川水泥厂生产小火车成为周边村子里几代人的回忆，那时候人们出行基本上靠步行，带些东西全靠人拉肩扛，到市区一趟人累的都要散架了。坐小火车节约了近十多里的路程，新川水泥厂前厂区周边的群众都有过坐小火车的经历。九十年代初，小火车车头由蒸汽机换成了柴油机车，动力更加强劲，干净而且噪音小，火车司机也由烧火填煤的大老粗换成年青的女同志，对坐火车的群众一如既往地热情友好。但后面几年，可能由于车辆和铁路老化或企业管理方面的原因，火车事故频发，让人心有余悸。记得一次我坐火车去市区，坐在第三节箱的位置，火车出发没多久，随着速度不断的加快，车箱颠簸的厉害，车头持续传来短促的鸣笛声，刹车声音嘶嘶作响，车轮下面火花四射，车身倾斜严重，一种不祥的感觉向人们袭来，突然， “砰”的一声，我所在的车箱和前面车箱链接处铁链断为两截，车头拉着仅剩的两节车箱嘶鸣着向前冲去，后面的四节车箱随着刹车声音减弱，慢慢停了下来，人们惊魂未定，纷纷跳下车，发现三至五节车箱的车轮出轨了。人们的心情平复后，想到去市区来回要徒步了，只能满带遗憾赶路。等下午逛回来，惊喜地发现火车已正常运行，大家又兴高采烈地挤上火车，上午的出轨事故已抛之脑后。九二年我上高中时，听说我们邻村有人坐火车去市区，在火车即将靠站，减速行驶到一个路口时，她提前下车，不料脚卡在脚踏中摔倒，被拖行数米后不幸去逝，造成生产事故。此后，新川水泥厂严禁人们坐小火车，为了防止有人扒车，还去掉了车箱前面平台的栏杆，把上下车的地方也焊了起来，彻底断了人们坐车的念想，大家只能望车兴叹。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故的“阴霾”逐渐消退，厂里的管理也相对松懈，有人说点好话，坐进了每节车箱板闸师傅的小房子里，他们也从开始的半推半就到后来的习以为常，不再说什么，还会和大家聊天解闷，只是里面容纳的人远没有以前多，坐火车的人就明显减少了。
现在碾道沟这条路已改造完毕，于2019年1月通车运营，是川陈公路（省道309线）的一部分，将陶瓷文化元素及陈炉文化历史融入公路沿线绿化景观，真正成为一条集旅游、生态、产业和致富于一体的美丽干线公路。20多年后，我再次踏上这条路，曾经辉煌一时的新川水泥厂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已看不出以前的模样，厂区大部分已被开发建设成为经济发展用房和安置房，能依稀看到没有拆完破烂的厂房、高耸的烟囱及锈迹斑斑的生产设备散布在草丛中。坐火车的站台已踪迹不见，甚至连位置都无法分辨了。
沿路努力寻找过去的踪迹，眼前的景象却无论如何和过去联系不起来，现在的碾道沟如此狭窄，当年怎么会有那么宽的马路，路边还能容下火车来回跑呢，真怀疑和当时是不是同一条路。当年坐火车的站台也矗立起几栋厂房，周边被荒草覆盖，没留下顶点的痕迹。
现在人们的交通出行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从老市区通往老家几条路被水泥路面和高标准沥青路面代替，从山路弯弯到高速坦途、从步班邮路到快递物流，在各级政府的共同努力下，干线公路全部提档升级，水泥路实现村村通、户户通，人们踏上了畅通便捷的幸福路。人背肩扛的上街赶会已成为历史，回老家坐过的“三轮蹦蹦”和敞篷工具车早已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宽敞舒适的面包车，即便是这样，通村车生意也日渐惨淡，逐渐被私家车取代，现在坐通村车听说还要预约，否则很难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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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铜川195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