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来时,老王又买了个老人机,花了百十块钱。给老伴交代了一声,商量好了,买!钱不够,借!给儿子打电话,叫他抽空回来看房子!
晚饭不吃了,去几个姑叔姨舅那里串串钱,十万块钱得转几家呢!
老伴也不顾得做饭了,骑上电车驮着孙子往下边村里亲家家去了。亲家那边早就接到女婿的电话了,他爸妈同意买楼,他这就回来跟媳妇一块儿去选房子。没费多大事,老王老伴就跟儿媳妇带着孩子欢天喜地的回来了。
老王到了夜里10:00多才回来,老伴儿赶紧倒了杯热水给她递过来,问他钱凑的咋样了?老王说,跑了四家,凑了6万多块钱儿。然后撇撇嘴:咱妗子那个人共不滴,我刚跟咱舅说打着给小羔买个楼,她赶紧说她和咱舅都老了有毛病,手里没钱。不借就不借,又嘟囔当年咱娘没帮她的事。我一听也没再罗罗别滴就上咱四叔家去了。咱四叔心里记挂咱,他能给拿两万,我说了最多一年一定还上。还差四万吧,我明天再上俺表哥那看看。老伴说:“明天我也回俺弟弟家看看,看他能给凑两个不?”
第二天一早,老王两口子随便吃了点饭,又出去串钱去了。等到过晌老两口回家时,在外打工的儿子已经回来了。买了不少好吃的,还有鱼和肉,带着媳妇和孩子一起到老王这边来了。一家人在一起吃的晚饭。饭桌上老伴对儿子说:你舅舅说了,他最多能给咱拿一万五,你表弟今年也打算定亲家。光彩礼人家就要十六万。他在县城买的楼,每个月光贷款就得还三千多块钱。老王接过来说,他舅也不容易,能拿多少就算多少吧,咱也感激不尽。我今天上午在羔他表大爷家吃的饭,他刚回来两天,现在天津打工呢,一天一百五六,也帮着孩子还着贷款呢,他也就能给我拿一万块钱。你们小两口先去看着房子,剩下的钱我再想办法去凑。首付我给你们交上,剩下的你们慢慢还。儿子扭头看了看媳妇,回头跟老爹说,要不剩下的我再想想办法也行。老伴赶紧接过话:“俺跟你爸拼命的挣,有多少帮衬你们多少。”儿媳妇在那边一边吃饭一边哄孩子,也没有回应。
吃完饭儿子一家走了。老王老伴儿一边拾掇桌子一边说。咱那亲家知道咱要买房子,也不说多少伸手帮两个。老王撇了撇嘴说:指望他?他还想找你借两个钱儿花呢。
一连五六天,儿子一家天天跑县城看房子,终于定下了一个104平2室1厅的房子。总价五十多万,首付要十二万多。等办完了各手续,五六天又过去了。儿子打工的单位也开始催了。留下媳妇和孙子,儿子又回到了他打工的地方。老王也成功的背上了七万多块钱的外债。
有了外债,老王的压力也开始大起来了。再也没心思上大堤上遛弯看热闹了。老王找了找同村的在外打工的人,也一块上南方工地上打工去了。老王的老伴出不去,就在家附近找点零活干,捡毛,穿串,拔草。有活就干,一天咋也能挣个三十五十的。
这一年下来,老王在南方的工地上披星戴月省吃俭用,攒下了四万多块钱。老伴在家里这边也挣了五六千块钱。这一年也算收获不小。
儿子挣的钱够他一家人的花销。也别指望他来还账了。老王除了家里必要的花销。连以前抽的十块一盒的白沙烟,也换成五块起一盒的了。衣服更是一件没买过,这样还了四万块钱的帐。本来老王算计着今年再出去好好干一年,就能够把帐都还完了。然而突如其来的新冠病毒疫情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过完年老王和儿子都在家里窝了两个多月。全国上下一片萧瑟,企业倒闭的比开工的多一半,钱更难挣了。到了4月多儿子的单位才开工,儿子回去上班了。老王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以前打工的那个建筑队散了。老王还得重新找活干。后来老王不错的,又在工地上给他找了一个推沙子的活。结果这个活干了一个多月,完工以后,又没活了。
在外面找不到活,家里又快过麦了。老伴打电话常念叨说她腰疼。老王让她去医院看看,老伴嫌上医院花钱多,就去诊所拿点止疼的药,凑合着。老王担心过麦老伴忙不过来就回家来了。
冀东平原上的麦里天,重庆的火炉子都不是对手,那个热,白天是贼热,干巴巴火辣辣,你躲到树荫下也不凉快。晚上是闷热,没有一丝风,像蒸笼喘不上气来,风扇底下的风也是热的,能救命的只有空调屋了。
好在现在的麦收都是机械化了,老王在地里等着割麦子的机子,在地里等了俩小时,晒得老王都快冒油了,才把机子等来,来了割就快了,老王的两亩多地没在一起,一共也就俩多小时就割完了,老王开着三轮拉了三趟才拉完,老伴就在家门口的水泥地上摊开来晒。时代发展太快了,老王记得年青时,过个麦最少也得半月二十天的,割麦,打场,晒麦,哪一样活不得自己动手出力气,过一个麦瘦个十斤二十斤的都不算掉秤。现在自己的这点地,连割麦子带种秋棒子,只要机子到了,用不上三两天。钱遭点罪,人可是享福了。
天热,摊开的麦子一天就晒好了,老王两口子忙活着装了三十多袋,这回老两口挺有默契,一口气都抬到西厢房里放起来了。前一段时间因为麦子生了场大气,由于老家这边放不下,老王把十多袋麦子放在儿子那边了。儿媳妇说怕屋里生虫子要卖了,老王也没多想,一天过去给卖了,因为这个事,儿媳妇一个多月没搭理老王两口子。后来老王两口子才知道,原来儿媳妇愿意把卖麦子的钱留着自己花。老王虽然心里很不满,但是也没敢说出来。也就敢跟老伴抱怨一下:儿子一月挣四五千块钱,没见他往家里交过一分。都打给媳妇了。这个家的吃穿用度从来没让媳妇掏过钱。咋还是不满足呢?老伴安慰他说,咱看宝贝孙子的面子。说到孙子,老王的心里透亮了。一想到孙子那虎头虎脑可爱的模样。老王心里的委屈也就烟消云散了。
这老王正在椅子上发呆,老伴儿赶集买菜回来了。老伴儿拎着一大兜子的西红柿豆角黄瓜,累得满头大汗,满脸通红。进屋赶紧打开了风扇,拿起桌子上的壶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老王白了老伴一眼:人家不要钱了?买这么大一兜子!老伴说:便宜,都是处理的两块钱一堆。老王叹着气说:省下那几块钱也挡不了事儿啊!这时老伴才注意到桌子上的麻唐。问老王这是谁买的?“儿媳妇买的。”老王有气无力的回答道。老伴儿问老王咋回事儿?老王把儿媳妇让他去交维修金的事跟老伴儿说了。老伴儿皱了皱眉头,说那咋办啊?那就得想办法交啊。老王一瞪眼睛:“我不知道交吗?钱呢?今年这得算个大灾荒年,半年了我一共才挣了五千块钱。这买楼贷款月月得从咱羔那里扣三千多,他也就剩一千多块钱,这账可是一还就得二十年啊,你哪一个月都不能少了。这儿媳妇都已经花钱溜手习惯了,这冷不丁的就开始过紧日子,她能受得了吗?我怕用不了几天,她又开始寻事找茬 ,咱就又没好日子过了。”老王心里堵得慌,起身出去了。
老王磨磨悠悠转到了运河堤上,大堤上到处是仨一群俩一伙在树荫里乘凉的人。看见退休的刘校长正在树下的椅子上凉快呢,他也坐了过去。老王从兜里掏出来一颗烟递给刘校长,刘校长摆摆手没接:我不抽烟。老王也不好意思抽了,俩人说起了买房子的事,老王也说出了他的困惑,刘校长拍拍老王的肩膀说:年青人进城是大势所趋,城市非常明显好处就是机会多,能够选择的工作岗位也多,工资也会高一些。咱们已经过了温饱无法解决的年代,年轻的现在追求的无非是精神层面的享受,娱乐、休闲,村镇各方面的生活设施都没有城市完善。人的眼界也开阔了,见识也增长了。再者教育、医疗这些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资源,城市肯定比村镇要好得多。在城市里生活绝对有利于后代的成长,小孩子得到的见识和小地方必然是不一样的,包括对于各种规则和新鲜事物的接受。不过,在年轻人进城的进程中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而且老人也得做出不少牺牲。老校长的这一番话,让老王的心里得劲了不少,到底是有文化的人,见识就是不一样!年青一代进城虽然有很多的磕磕绊绊不尽人意,可那是大势所趋,是社会的发展方向,他的儿子孙子正在往高处走呢!告别老校长,老王心情轻松起来,点了颗烟乐呵呵的回家了。
老伴已经下好了凉面,炒的豆角,拌的黄瓜,还打好了一碗老王爱吃的麻汁蒜酱。刚吃两口,儿子的电话打来了,儿子告诉老王。他手里头有三千多块钱要打给老王去交维修基金,这事儿跟媳妇说了,媳妇也同意了。老两口的心宽慰了不少,到底是一家人。还是知道心疼爹娘的,老王又从自己的卡上取出了五千多块钱,凑够了这八千多块钱的维修金。明天,明天就进城把钱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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