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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王熙凤的人生高开低走。
按照曹雪芹的判词:
“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出身名门,嫁入名门,然而,她最终被丈夫贾琏休回娘家金陵。
那个时代背景下,女子尚不能自立,因人格和经济都无法独立,婚姻就是她们的归宿,余生过得好不好全仗一段婚姻的质量好坏。
然而,细究王熙凤的婚姻,她对婚姻的态度的确与众不同,换个角度看,她那些做法,用现代人的眼光来评价,还挺合情合理,但在当时的社会伦常中,就显得无立足之地。
红楼梦是一部超现实主题题材,作者的有些眼光和思想远超现在。
王熙凤对婚姻的执着,坚持就是放到现在,还十分前卫,甚至说是超前卫。
01
一夫一妻
贾家男人几乎都是“一夫一妻多妾”, 贾赦、贾珍、这两个色鬼都是一个妻子,外加姬妾成群,就连品格端方的家政,也是“一夫一妻一妾”。
然而,王熙凤偏偏不理睬这些风俗,世俗之类的东西,在她眼里,就是一夫一妻。
她的男人贾琏,只能属于她一个人,为此,她坚持一生,不管世人眼光。
按理,贾琏是贵族公子哥儿,纳几个妾,不算什么。
对此,王熙凤采取的措施是严防死守。
丫环平儿对外的名义是贾琏的“妾”,实际上,王熙凤从来不许贾琏碰她。
后来,贾琏偷偷在外娶了尤二姐为“二房”,被王熙凤间接除掉。
贾琏的父亲送给贾琏一个妾,叫秋桐,王熙凤打算先利用秋桐处理掉尤二姐,然后再收拾秋桐。
看看,王熙凤的“认知”里,只有一夫一妻,没有别的,只要多一个,统统视为第三者,严厉打击,绝不姑息。
放到现在,她何罪之有?
然而,放在当时,就是“悍妒”之罪名,为世俗所不容,丈夫可休她。
所以,新婚燕尔,贾琏和王熙凤还是恩爱无比,激情过去,贾琏开始寻花问柳,王熙凤生日那天,他和鲍二家的勾搭上,被当场捉到。
闹开之后,长辈们连同贾母,都一致认为,没什么大不了,言外之意,大家都是这样的,贾母的丈夫当年还有几个姨娘呢,何况是王熙凤。
可谁又真正在乎王熙凤的感受,凭什么男人可同时“娶”多个女人,难道不能从一而终吗?她像男人无法忍受女人“嫁”多个男人那样,极力厌恶男人“娶”多个女人。
王熙凤坚持“一夫一妻”的这一观念,正是现代女性正在践行的。
可她到底是“错”了,生错了年代,以一己之力抗衡整个世俗,大家都在昏睡,唯有她开始觉醒,注定她不会赢,还要付出被“休”的代价。
02
女强男弱
贾琏的综合能力是不如王熙凤的。
冷子兴演说荣国府对贾琏和王熙凤做了一番比较:
“这位琏爷身上现捐了个同知,也是不喜读书的,于世路上好机变,言谈去得,所以目今现在乃正老爷家住,帮着料理家务。谁知自娶了这位奶奶之后,倒上下无人不称颂他的夫人,琏二倒退出了一箭之地,模样又极标志,言谈又爽利,心机又极深细,竟是个男人万不及一的。”
就是说,贾琏能力平平,比贾珍、薛蟠这些败家子要好,但比起林如海、贾政那些喜爱读书、靠实力做官的男人来讲,差了一截。
然而王熙凤的管理能力和处世能力,比王夫人、邢夫人和李纨还强,从她协力宁国府就可以看出来。
“不管是有脸的,还是没脸的”,
管理员工,一视同仁;分工协作,每一项工作节点都安排责任人,奖惩分明。
凡银子到了贾琏手里,统统花掉,不剩一个子。贾琏的财商,也没有王熙凤高。
贾府到了青黄不接时,没钱维系开支,贾琏急得团团转,王熙凤经常拿自己的嫁妆去当银子来周转。
面对这样的丈夫,王熙凤靠自己的能力和智慧来支撑这个家。这些都是王熙凤能力的体现。
因为“面子”文化和风俗,男性往往不希望妻子能力超越自己,否则传出去就会感到颜面无存,那个时候,想想贾琏的处境,心里不太好过,他活得很是憋屈。
古今都如此,女强男弱的婚姻,比男强女弱的婚姻,注定不太顺遂,比如傅首尔和前夫,因为世俗如此,男人害怕被说成是“靠老婆,吃软饭”之类的,这个比杀了他们还可怕。
殊不知,时代在变迁,男女搭配模式呈现多样,不再单一化。
一桩健康舒适的婚姻,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谁强谁弱,只要彼此配合得当,就是幸福。
可王熙凤的时代,“女强男弱”注定讨不到好兆头,妻子越是优秀,丈夫就愈加显得窝囊。
03
经济独立
贾琏“千辛万苦”娶了二房尤二姐,尤二姐死后,贾琏竟然没钱埋葬她,还是丫环平儿偷了二百两碎银给贾琏,才了事。
贾琏一直还是靠着王熙凤的。
尤二姐的丧事,贾琏伸手向王熙凤要钱,王熙凤直接说,没钱。
简而言之,贾琏经济不独立,过着手心向上的日子。
于王熙凤而言,丈夫可以没有,钱不可以没有。
她“赚钱”的手段可谓多样。
首先,赚利息,把发给下人们的月钱,就是每个月的工资,她拖延不发,拿出去放高利贷,赚得的利钱,都收入囊中。
再次,赚外快。在水月庵,她动用家族关系,干预了一桩婚姻司法,坐收三千两银子。
最后,就是“受贿”,她做管家奶奶,底下许多人为讨好她送的大量礼物。
这些,加上每月月钱,放如今,王熙凤就是个富婆。
高额续的后四十回,据说最后王熙凤被抄家,搜出她个人的私房钱就足有七八万金。
红楼中,王熙凤,是少有的不靠丈夫的女子。
当然,王熙凤“收入”的来源大部分都不太正道,有的几乎触及到律法,可她“经济独立”的思想放当时,女人几乎想都不敢想,而她敢想,还做了。
时常在想,以王熙凤的能力和聪慧,她要是穿越到如今,去识文断字、明辨是非,再走一条正道,可轻易在婚姻里自由进出。
可惜,“凡鸟偏从末世来”,“凡鸟”指的是凤凰,生在末世的凤凰,活得还不如一只鸟,因为才能无法施展。
王熙凤的人格里还是有闪光点的,可惜她生不逢时,敛财的手段不正大光明,贾府最后被抄家,有一个原因就是放高利贷盘剥下人们。
而由此带给王熙凤的就是灭顶之灾,她一定会被休,这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张小娴说,你要么内心强大,要么经济强大。
王熙凤“经济独立”的理念,放现在,仍旧实用。
结语
王熙凤的形象,是曹雪芹刻画得非常成功的女性角色之一,很深入许多外国读者的心,她身上的确具有现代独立女性的影子。
见到男人,不露怯,款款地、大大方方地站起来;
谈吐爽利,八面玲珑,为人处世,应付自如;
对婚姻,她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矢志不移;
男人不会赚钱,自己去赚,接受女强男弱的婚姻模式。
但这些,统统有悖于当时的社会世俗,为人妇就要恪守本分,遵三纲五常,相夫教子。
而王熙凤为了成为理想中的自己,早在数百年前,都开始试着过现代人的日子,尽管还是被封建桎梏裹挟,但王熙凤一直在为自己理想中的婚姻摇旗呐喊。
再次回味王熙凤,感情、婚姻里,做一个独立、自由的女子,何尝不是如今的你、我、她,由衷想实现的人生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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