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刘静两眼一瞪,支愣起双手摆出要吵架的架势时,吕纯阳就快速走到门边,做出要出门的动作。刘静立马闭嘴,冲到门边,叉开两手,摇着头,急急地说,咱们不吵,你先坐下,好好说。屡试不爽,吕纯阳拿到了让刘静的脑子快速降温的密码,所以,战争的火苗刚有要烈烈之势,就被迅速扑灭了。无论再大的争执,再尖锐的矛盾,一方着急上火,情绪激动时,另一方不能呛火,更不能摔门离家。“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共鸣,让两人走在一起,那些被一群人围攻时遭受的谩骂和诋毁,两人都经受过,知道那种痛和伤带给人的空茫、绝望、无助、悲凉,还有暗夜里辗转难眠时的痛悔、自责,被折磨得对生活泛不起一点热情。日子浑浑噩噩,无论是冬天还是夏日,天空都是灰暗的,看不到光亮,听不见鸟啼蝉鸣,也闻不见花香,走到哪儿都想把自己藏起来,能不引人注意最好。刘静回想起那几年,像一只见不得光的土拔鼠,站不到人前。她不敢笑,害怕被别人看到,又嘲笑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咦!”吕纯阳呢,又何尝不是如此,往事种种,只要有一根线联想到过去,脑子里马上就有了回响,仿佛一直在他耳边从未走远。刘静初婚时,婆家经济不是很宽裕,就提出住在一起,三房一厅,还有一个正在读大学的小叔子寒暑假才回来住,倒也住得下。再加上婚前婆婆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喊她“静儿”时拉着腔儿,绵绵柔柔地,对她好得比亲妈都要亲。可千年不变的婆媳矛盾在婚后没度完蜜月就显山露水了。吃饭的口味,卫生间地漏淤积的头发,洗发露,卫生纸,门口的脚垫,等等,都会成为矛盾的起火点,一句话说不对,空气里就弥漫了硝烟味,大有一触即发的苗头。刘静委屈,常常躲在房间里掉眼泪。男人庞松涛还是疼她的,总是哄她,带她去吃小馆子。当然回来,定会遭到婆婆的白眼,还有一句“不会过、败家”。闹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说话都带刺,正话也要反着说,刘静宁愿待在公司加班,也不愿回家。怀孕后,刘静的嘴巴有些刁,吃不得辣,闻不了菲菜味儿,可婆婆仿佛是和她对着干,辣椒炒菲菜,菲菜鸡蛋馅的铰子,连着顿吃。刘静很抓狂,有些抑郁了,总想哭,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就要求庞松涛买房,要搬出去单住。关键时刻,娘家妈给了10万元,但这10万元不是给的,是借给他们的。老人家说了,这是给弟弟攒的娶媳妇的钱,现在弟弟正上大学,用不上,你们先用着,等弟弟结婚,一定要还回来。庞松涛千恩万谢地答应了,还给岳母打了一张借条,注明了5年内一定还。小两口凑了凑,婆婆最终也拿了5万,总算付了一套小两居的首付,简单装修了下,生孩子满月后,就搬了进去。小两口独撑门户后,才知道攒钱并非易事,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房贷去掉三分之一的工资,孩子的奶粉钱,尿不湿,辅食,一日三餐,菜蔬都是那么贵,水果更是贵得咂舌。还有人情往来,红白喜事,每个月都会碰上两宗,大几百出去,吃一桌席,得勒紧裤腰带一星期。小孩子三天两头受凉了,发烧了,肚子疼了,去趟医院,几百块又没了。庞松涛的公司,效益滑坡,工资拖欠不说,还只开70%。刘静的公司效益还好,但她一个成本会计,每月3000多元的工资,也仅能维持一家人的温饱。所以,这5年,别说攒钱了,月月光,有时还要用*呗维持几天。当刘静的妈说,小弟谈了女朋友,准备买房时,庞松涛就像霜打的茄子,垂着头,蔫了。那天傍晚,刘静是气急了吧,也是在屎尿屁的日子里憋屈得太久了,情绪上头了,没刹住车,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口无遮拦地秃噜出来了。事后,刘静回忆,她确实是骂了,庞松涛,死没本事,怂货,又把和婆婆在一起住时受的委屈扯出来,放大了声吼,坏种妈生的坏种儿子,赖账不还……还说了什么,刘静也忘了,只顾嘴痛快了,一点儿没给男人留面子,她只记得男人起先还回嘴,和她吵,后来,就一支接一支吸烟,把屋里弄得烟雾缭绕。男人拉开门出去了,她又追到门口,大喝一声,死在外面别回来了。庞松涛没回头,楼梯间响了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后,陷入沉寂。刘静用力关上门,吵架也耗损元气,坐在床边生了会儿闷气,后来就歪在床上睡着了。当时,刘静并不知道,这一觉之后,她的人生从此翻开了新的篇章,她的身份变了。据小区门口小饭馆的老板说,庞松涛要了一瓶白酒,一盘猪耳朵,坐在那一个人喝闷酒。当时,老板看他情绪不高,还劝慰了他几句,和他对饮了几盅,晚上十点多劝他回家,亲眼看着他进了小区的大门。
可庞松涛进了小区,没回家,他从另一个出口晃晃悠悠出去了。天亮时,刘静披头散发奔到护城河边时,庞松涛的身体已经裹在了白布单里。刘静用力扒开被泅湿的白布单,不敢置信,几个小时前还和自己斗嘴的男人,现在了无声息地躺在那儿,被水泡得发肿的脸,灰白得瘆人。眼睛微闭着,嘴角还挂着污水的痕迹,衣服湿淋淋地粘在身上,凉得像冬天屋檐下挂的冰凌。婆婆炸了,她揪着刘静的头发,猛扇她的脸,边扇边骂她逼死了她儿子,是个搅家不贤的孬孙。她又跑到刘静的娘家,堵着门骂他们一家老不死的,逼死人命,她要为儿子讨公道,要让他们一家为儿子抵命。报警,警察来了,看她诺大年纪又刚痛失儿子,于情不忍,只能劝离。警察走了,她又来,循环往复,天天如此,闹得四邻难安。那段日子,刘静真不想活了,她无数次想过各种死法,割腕,喝药,或者也学庞松涛跳河,可看见儿子泪汪汪的小脸,她就不能死了。她不能让孩子没了爸,再没了妈,他那么幼小,那么无助,他不该在生命之初就承受那么多不该承受的磨难。两个人相帮过日子,还过得千疮百孔,剩她一个人,日子更是漏得一地窟窿眼儿。钱,依然是最重要的困难,首先,房贷就不是她一个人能付得起的,何况她还要养儿子。房子卖了,10万块还给母亲时,母亲说啥不接,弟弟也不要,让她留着,刘静把钱放在桌子上,自顾自走了。夜深人静,气急的刘静会骂,庞松涛,你就是个怂货,扶不起的怂货,你就值10万块呀?他人走了,却把这逼死人的屎盆子扣她头上,被邻居,亲戚,同事,甚至是陌生人,指指戳戳添油加醋地八卦。刘静的单位为她申请了廉租房,一室一厅,娘俩儿刚好安住。夜深人静,睡不着,恨得骂庞松涛自顾自畅快,两腿一蹬撇下她们甚事不管,骂着骂着,又想起他的好。庞松涛心眼是小了些,也有些认死理,但脾气不坏,对她也好,知冷知热地体贴,对儿子也有耐心,下班了会陪着儿子玩,趴在地上让他骑大马,父子俩玩得很嗨。做饭洗衣也都干,还能做几个拿手菜,刘静过生日,还会制造点小浪漫,买件小礼物。除了经济有些紧张,一家三口的生活还是有滋有味地,吵架的频率远远少于欢声笑语。亲们,本文后续的精彩内容在次条(今天的第二篇文章)楚小欣,曾经是故事里的女主,遇到过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今天,我来记录她们的故事,讲给你听。
范晓晓,你的情感闺蜜,邻家姐姐。
虽然没有见过你,
但我懂你。
愿我们,不离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