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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云累了一天了。
直到漫天烟花送走宾客,她才卸掉满身的疲惫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这沙发真软,一坐上去,整个人都被包裹进去了,就像是情人温柔的怀抱。
卫生间里响起了水声,一同响起的还有张桐的歌声。
今天他是新郎官,心情大好,唱着张信哲的《爱如潮水》。
“我的爱如潮水 爱如潮水将我向你推 紧紧包围 爱如潮水它将你我包围……”
白秋云摸索着头上的发卡,一一取下来,今天到场的宾客,没有一个不夸赞她美丽大方的,是啊,她年纪轻轻就在镇卫生院当了科室主任,这是多好的铁饭碗。
张桐也是吃公家饭的,在城建局工作,比白秋云大两岁。
他们的结合简直就是珠联璧合,不管是工作还是外形都是那么的般配。
但是白秋云心里很清楚,她不爱张桐。
此刻她心里很紧张,洞房花烛夜,这是多少人憧憬的人间乐事,可她的一颗心在怀里撞得七上八下——这一天还是来了。
“秋云——我洗好了,到你了!”张桐从卫生间出来,只穿了一条半截短裤,上半身裸 露在外,白秋云看了一眼就迅速低下头。
这一动作在张桐眼里简直就是小儿女情态,他径直走到白秋云面前,蹲在她脚边,摸着她羞红的脸颊说:“秋云,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是夫妻,怎么还这么羞怯呢?”
这一年,是2005年,白秋云23岁,张桐25岁。
2
“秋云,你今天真的好美!”张桐的眼神迷离了,他看着白秋云大红色丝质旗袍的开叉处露出来的洁白光滑的肌肤,眼底一片潮红。
说着他就将白秋云打横抱起,来到了新房的双人大床上,满屋子的红色,就像是泣血的杜鹃花。
白秋云从他的发缝里眯着眼看屋顶的彩色灯带,这是时下最流行的灯。整间房子都是按照时兴的风格来装修的。
“秋云,别紧张,我会温柔的。”张桐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对待一朵即将飞走的蒲公英。
白秋云攥紧拳头,紧张得额头出了汗。
张桐满意地笑了,,可是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他卡了。
“可能…… 是今天太累了,又喝了许多酒的缘故……”张桐小心地观察着白秋云的脸色说,“我再试试。”
白秋云没说话,任他摆布,可,还是不行,那东西,蔫蔫的。
张桐急得满头大汗,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最重要的是两人的第一次,这应该是最美好的一晚,他决不允许以失败告终。
多次无果,看着白秋云像是快要哭了,张桐立刻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也没跟白秋云商量,顿时伸了一根指头。
“啊!!!”惨烈的痛叫声在这间亮着温馨灯光的房间响起,白秋云毫无防备,痛得直往床头缩去。
张桐低头一看,笑得更加灿烂。
一抹鲜红,大概有一个油桃的大小,映在他刚刚垫在下面的白色方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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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云,秋云,你受苦了,以后就不疼了!”他抱着白秋云,嘴里念叨着,没多一会就睡着了,鼾声顿时此起彼伏。
白秋云睁着杏仁般的大眼睛,看着窗帘缝外漆黑的夜空。
张桐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条白帕子,她不禁哑然失笑。
她是医生,制造出这点血,还是很容易的。
早在她明白张桐是一个多么传统的男人时,她就预备好了这一天。
只是刚刚那痛,却不是装的,一晃眼,距那次也有快十年了,幼小的身体会发育成长,然而那张膜却无法重新长出来。
白秋云起身去卫生间,脱掉了身上敬酒的旗袍,站在淋浴下静静地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脑海里自动播放着今天结婚的场景,从白秋云去她家迎亲,到饭店里的觥筹交错,她好像——看见他了。
对,白秋云没看错,毕竟是一个村的,她是村子的姑娘,出嫁几乎全村都来了。
他头上的白发多了些,看人还是笑眯眯的,一脸和善的样子,白秋云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作呕。
刚好嫂子喊她去给孩子们发喜糖,她就过去了,再回来,便没见到他人了。
倒是手机一直响着,是郝婷打来的电话。
“秋云,真的对不起啊,我在北京,实在太远了,赶不回去,不然我肯定不会错过你的婚礼!对了,我让我爸把份子钱转交给阿姨了,你看到我爸没?”郝婷的三两句温言软语就让白秋云没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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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云扫视了一圈,没再看见刚刚的人影,她收回视线,在电话里开玩笑道:“刚刚看到了,好,我不怪你,反正下次等你结婚啊,我也说没空去!”
“别呀秋云,你这么说我都想哭了!”郝婷在电话那头急得跟什么似的。
白秋云这才正儿八经地说:“好了好了,不怪你!行了吧!什么时候从北京回来记得给我带驴打滚啊!”
冲完澡,白秋云换上橘红色的格子睡衣,回到房间将灯都关上了,关了后她才想起婆婆今天打过招呼的,新婚之夜要屋里要留一盏灯,这是传下来的习俗。
呀,真忘了,这时候再开也没意义了吧,那就算了。
洗过澡她身上清清爽爽,加上实在是太累了,于是挨上枕头没两分钟也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跟张桐起来就赶往公婆那儿去敬茶,他们住的是商品房,在镇中心地带,公婆住的是镇上靠东边的村里,虽说是村子,可就在大马路边,出行都很方便。
公婆和蔼,又年轻,才不到五十岁,趁着公公和张桐去后山上祖坟时,婆婆握着白秋云的手,眼神暧昧地说:“秋云啊,你既然已经嫁过来了,就要尽早为我们张家开枝散叶啊!”
白秋云自然明白婆婆的意思,她是新妇,初来乍到,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午饭后,她主动张罗着洗碗,婆婆笑着点点头,随她去了。
她一时间没找到洗洁精,便走到堂屋准备问婆婆放哪儿了,却听到西边屋子传来婆婆和张桐的对话声。
“妈,放心吧,秋云干净着呢!你瞧——”
白秋云的呼吸立刻变得急促,嘴唇难以控制地颤抖着,像是要窒息。
她当然知道张桐要给婆婆“看”的是什么,肯定是昨夜那一条白帕子!
一股屈辱、恶心的感觉席卷了她的整个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