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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娜娜一身浅蓝色的装束，脸上挂着朴实真挚的笑容，与深秋清朗的天以及澄澈的阳光很相宜。在济南市社会福利院工作10年间，她先后服务过300多位老年人，这让她有种温暖而舒展的气质。和她一起走在散着落叶的路上，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倒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2014年1月14日，是周娜娜到福利院报到的第一天。在爱心院参观时，有人受惊尖叫起来，有人拍手围着他们跑，还有一个人刚洗完澡裸身从卫生间冲出来。护士长听到动静赶忙出来劝慰，并向他们介绍，爱心楼的服务对象大多有智力障碍，严重的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需要手把手照顾。当晚，周娜娜把打算辞职的想法告诉丈夫。丈夫反问：你当初为什么选择来福利院？周娜娜出生在河北沧州农村，2007年从承德医学院护理专业毕业后，在山东省立第三医院做了一名护士。由于业务过硬，工作第二年她就被调到ICU。2012年的一天，她接到消息：母亲突然离世了。在她的印象中，母亲劳苦，40多岁就有着60岁的面容，报答母亲是她努力学习、考上大学的最大动力。哥哥比她大10岁，这10年间母亲生的几个孩子相继离去，这让已为人母的她更能体谅母亲数度丧子的锥心之痛。多年的专业教育，告诉她死亡是生命最后阶段；在ICU做护士，她见过生命的离去。但当子欲养而亲不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她因愧疚一度无法自拔。因此，在看到济南市社会福利院的招聘启事时，她决定试一试，“我想把对母亲没有尽到的孝心贡献给社会、贡献给更多老年人。”
周娜娜为服务对象喂饭。
尽管报到第一天的经历让周娜娜有些心惊，但一番深思熟虑后，退堂鼓的念头打消了，她决定去努力适应这份工作。一上岗，带班的前辈向她介绍服务对象的情况，老赵智力低下，脾气不好，砸东西、用力摇床，最好不要去惹他。周娜娜是个细心人，平时就留意观察老赵。“他每次看我的眼神以及回缩的动作，看似抗拒行为的背后是恐惧，他是没有安全感的。”所以，每次交完班，周娜娜就先到他的床前，问问他：“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今天早上吃了什么饭”……半个多月过去了，老赵依旧不理她。
一天值班巡房时，周娜娜发现老赵挺着身子，手去够桌上的东西。她就过去问：“老赵，你要什么东西我给你拿。”老赵一听，手缩回去了。她发现，老赵眼睛盯着杯子，就问“是不是渴了”，一摸，水有点凉，“我再给你兑点温水”，并把水杯递给老赵。“谢谢！”老赵终于开口了。这句谢谢，10年后的今天再说起来，周娜娜依旧很激动，“一个多月的相处，我取得了他的信任。”信任，唯有真情实意的付出才能获得。“我们的服务对象也许在智力上有缺陷，你用心对他，他一定能感受到。”信任，也是照护工作顺利开展的前提，“只有信任你，他才会放心地、全力地配合你的护理措施。”周娜娜说。
“我的用武之地在哪？”对于一个具有专业护理知识及丰富实践经验的人来说，这是转向从事养老工作一定会面临的问题。周娜娜也是如此，从与时间赛跑挽救生命到照料老年人吃喝拉撒琐碎日常，她也在寻找自己的用武之地。一次发药时，她发现一位卧床老人用手使劲抓自己的大腿，很难受的样子。一番检查后，老人身体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唯独肚子很胀。周娜娜开始对老人的腹部进行触诊，肚子积气，左腹下方降结肠位置有一个条索样包块。她判断：老人便秘了，便秘导致肠道不通，胀气严重。一问护理员才知道，老人通常3天以上大便一次，这次四五天没有大便了。周娜娜决定用开塞露试试，但一看不行，粪便有拳头那么大，根本无法自己排出。“腹部胀气会导致腹压增高，不但影响腹内脏器，还会影响胸腔、进而影响心脏。如果心脏受到冲击，很容易出现意外。”她戴上手套，在护理员的配合下，为老人进行人工取便，接着又排气排便，老人鼓胀的肚子慢慢地柔软下去。“得益于细心观察和专业知识储备，使老人避免了意外。”这次经历让周娜娜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2018年，院里来了一个小伙子小康。小康因强直性脊柱炎伴高位截瘫，胸腹以下丧失了知觉和活动能力，翻身、洗澡、穿衣、排便都需要帮助。当时，小康瘫痪的时间不是太长，周娜娜带着他进行康复理疗，期待能恢复瘫痪肢体的感觉与肌力。一天，她正给小康活动足踝关节时，突然他的脚抽动了一下。这让她信心倍增：只要坚持，就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从指导小康床上一点点坐起，到教会他自行完成从轮椅上下床，再到扶着栏杆站立，周娜娜用了4年时间。现在，通过轮椅辅助，小康可以自己穿衣、吃饭、上厕所。“周老师像大姐姐一样照顾我，没有她悉心的照顾，我恢复不到现在的样子，真的很谢谢她！”10年，伴随着养老事业的发展，周娜娜找到了、扩大着自己的用武之地。她参与创建的“天使特护组”，是院里的一面旗帜；她参与制定近百位服务对象的个性化护理方案，极大提升了他们的生活幸福感；她带领大家学习专业化人文护理，全院护理质量有了新突破，压疮发生率为零……
今年，因济南市社会福利院需重建，暂时搬到20多公里外的郊区。周娜娜最担心的是由此带来的护理员流失，“很多护理员已经工作十几年了，即便招到人经过培训，磨合也需要时间。”人才培养是周娜娜工作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她认为，培养实用型人才很重要。“职业技能最终的目是服务，我们的培训一定要把理论和技能性操作有效结合起来。”福利院的护理员50岁以上的比较多，非常专业的词汇听不懂，怎么办？培训时必须深入浅出。一是能现场操作的就现场操作，加深记忆；二是把一个操作分解成若干小片段去讲解。“比如心肺复苏前要评估周围环境，‘评估周围环境’背后就是保证受伤者的安全，也得保证施救者的安全。如果在大路上被撞，你得把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如果是触电，你得先看看周围有没有电线掉地上。”周娜娜说。同样，实用型人才也意味着，专业院校的毕业生，要从换纸尿裤这样的实践开始干起。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她自己获得了2019年全国养老护理员技能大赛一等奖，她带出的选手多次在省赛、国赛中获奖。她还是山东省“泰山松”暖心为老志愿服务队的主要成员，经常开展养老技能公益授课活动。10年前，周娜娜怀着对母亲的感情走进养老领域。10年后，养老对她意味着什么？“此中有真意”。真意，既是情感价值认同、专业能力发挥、人才队伍培养三者的统一，更是“家”的温暖与归宿。“我刚来时，对前辈叫‘老师’，后来叫‘哥’、‘姐’，因为这里对我而言就像家一样。”周娜娜说。来源：《中国民政》、中国民政杂志
编辑：时 金
审核：陈 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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