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 · · · · ·
《我们内心的冲突》是美国心理学家卡伦•霍妮写给普通人的心理自助书。本书指出,由于深受生活环境的影响,我们总是与我们想成为的人背道而驰,于是产生了一些足以主宰我们人生的内心冲突。为了解决这些冲突,我们不但自欺欺人地虚构了各种“理想化形象”,通过“外化”把责任推给他人,还基于不同的性格倾向发展出一系列各不相同的防御策略。但这些策略更像是迂回的补偿和逃避,非但没有从根源上解决冲突,反而在糟糕的道路上越陷越深。
霍妮相信,人都有成长的愿望,会一直愿意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因此,她认为,只要改变了产生冲突的条件,就能真正解决它们。本书指出了我们在被内心冲突困扰时遇到的问题,并提出解决冲突的切实方法,让我们学会处理内心的孤独、疯狂和迷失,收获内心的完整、成熟和安宁,重建人生自信,更加勇敢而健康地活下去。
摘抄:
◆ 就理论渊源而言,卡伦·霍妮的人格理论无疑出自弗洛伊德的理论框架,即个体性格形成和人格构造的基本动因是内驱力的运作和受阻,但对“内驱力”的不同理解却让卡伦·霍妮成为传统弗洛伊德理论的违抗者,转而接近阿尔弗雷德·阿德勒的个体心理学和埃里希·弗洛姆的社会心理学。“内驱力”又称“驱力”,是个体在需要的基础上产生的内部紧张状态,表现为推动个体行动以满足需要的内部动力。弗洛伊德把“内驱力”的实质解释为人的自我保存本能和性本能,它们相当于生命力的最本真状态,寻求即时的满足,但却遭到个体所处的外部环境的遏制,不得不采用“升华”或“压抑”的方式,寻求本能的变相实现,从而构成不同的性心理结构。在一定程度上,弗洛伊德的人格理论等同于他提出的性心理结构,具有鲜明的生物学特征。◆ 每个个体的人格结构并不是稳定的静态模式,而是本我、自我和超我这三种力量相互运作的动态平衡。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人的外在行为就会失常,表现为临床意义上的“癔症”,即神经症。◆ 个体行为一般都源于寻求满足和安全这两种驱力。“满足”驱力是一种“趋近”力,可发展为主动赢取的动机和态度;“安全”驱力是一种“回避”力,其主要功能是减轻焦虑。◆ 人格构成的决定性力量不是性本能驱力,而是满足和安全驱力的运作结果。◆ “父母”是孩子遭遇的外部世界的原型,代表孩子人格构成的最初情境。受“安全”驱力的驱使,孩子为了减轻“基本焦虑”,不得不在对世界(父母)充满敌意的情况下依赖世界(父母),因为依赖,他就必须压抑对世界的敌意,于是无意识的依赖—敌意冲突形成了,冲突导致新的焦虑,为了消除焦虑、获得安全感,个体便会发展出初级防御。◆ 个体的人格构造从一开始就是为克服“基本焦虑”而采用的心理防御策略的组合。◆ 卡伦·霍妮将作为初级防御机制的“神经症倾向”分成三种类型,分别代表个体在所处环境中为了减轻焦虑、获得安全感而采用的对待他人的基本态度,它们将逐步发展成三种性格倾向:迎合他人、对抗他人和远离他人。◆ 他认为,我们唯一能把握的事实是“心理事实”,我们建构的世界概念是我们所称的“世界”的图像,我们正是通过与这一图像相一致而引导自己适应现实,从而知道世界是什么、自己又是谁的。在荣格看来,心理学不仅仅是科学,它还是有关世界和自我的哲学式探索。◆ 即使知道个体共情力的强弱取决于镜像神经元功能的强弱,但冷酷无情仍然不是人们可以接受的性格品质;即使知道爱情的魔力是由于大脑皮层之下某个区域被多巴胺所浸润,但爱的激情仍然是人们甘之若饴或飞蛾扑火般的情感体验。可见,有关“心理事实”,人们不仅需要科学的答案,还需要从意义和价值层面所做的阐释。因此,心理学的真正价值,不仅仅在于它是经得起实验证伪的科学,或者能被转化为有效的临床治疗手段,还应该包括它对人类行为、思想观念和社会文化的剖析、批判和启示的理论功能。◆ 卡伦·霍尼对人格成长的构想涉及了人之存在的两个维度:人与世界的联结,人与自身的关系,前者关乎个体世界观的形成和人际关系态度,后者关乎个体的自我认同和自我概念。◆ 把人格完善等同于社会适应能力是片面的。个体人格的完善需要以健全的社会为前提。◆ 弗洛姆在《健全的社会》中指出,精神健康不是指个体为了适应其所在社会的需要而做出的调整,相反,社会要对人的需求做出调整。他认为,一个健全的社会能够提高人爱他人的能力,但一个不健全的社会则只能制造人际间的相互猜疑、敌意和相互利用。◆ 如何建立这种与外部世界的联结。弗洛姆从社会心理学的立场指出,最有效的联结方式是爱和创造性劳动。◆ 弗洛姆把创造性劳动看作个体与世界联结的一种有效手段。他认为,只有在创造性行为中,个体才摆脱了生存的被动性和偶然性,进入一个有目的的自由王国。◆ 现代文明的市场化和契约制异化了这种联结方式,个体不再是其自身的目的,而成为他人或自己谋取经济利益的工具,或者成为非人的经济机器的零部件。在异化的劳动中,个体的勤勉看似一种优良品质,实质却是整个经济流水线永不停歇的循环运作对个体的无形控制。◆ 弗洛姆在《逃避自由》中曾说:“心理学的关键问题是个人与世界的那种特殊联结关系问题,而非每个人或此或彼的本能需求之满足或受挫。”◆ 卡伦·霍妮描绘的人格构成心理动态图中,个体因“基本焦虑”而形成初级防御,再由初级防御导致的“基本冲突”而形成二级防御,这种人格构成的过程是一个逐步脱离“真实自我”的过程,个体为抵御冲突而发展出来的层层防御就像盔甲一般将“真实自我”隔绝在心灵的最深处。◆ 个体便在自负与自卑、理想化形象和被贬损的现实自我之间摇摆不定,失去了可依靠的、稳定的自我认同。◆ 与自身的疏离还可以表现为人格的碎片化,即个体根据环境的需要展示不同的自我形象,这些形象所呈现的人格特征相互矛盾,毫无关联,从而导致个体的外在言行自相矛盾,但个体对此却毫无察觉。◆ 财务自由,行动自由,言论自由,我们的时代崇尚自由,追求自由。在《逃避自由》中,弗洛姆认为,现代人追求自由的行为具有片面性,因为人们只关注对外在权威、外在束缚的反抗,对“内在的束缚、强迫和恐惧却置若罔闻”。◆ 从卡伦·霍尼的人格理论来看,人的自我成长就是诚实地看向自己的内心,努力感知“真实自我”的力量,应答它的需求,将“真实自我”从层层防御的禁锢中解放出来,耐心地令它从“可能的自我”发展成真正的自我,从而实现个体内心的完整统一。◆ 性情宁静平和之人从来不会陷入心理障碍,相反,饱受内心冲突的人容易遭此厄运。◆ 强迫性内驱力确切而言就是神经症;它们诞生于孤立、失望、恐惧和敌意这样的情绪之中,并表征着人们在这些情绪的控制下应对世界的方式;它们的目的主要不是寻求满足,而是寻求安全;它们的强迫性特征必须归因于隐藏在它们背后的焦虑。强迫性内驱力的两种最为鲜明的外显形式就是对爱和对权力的病态需求◆ 如果精神分析方法不再局限于将我们当下的障碍与我们的过往相联系,而是转向分析我们现有人格内部力量间的相互作用,那么较少依赖甚至不依赖专家的帮助,我们都可以认识并改变我们自己。◆ 神经症患者不是远离他人,而是逃离自身。他的整个真实自我对他而言都是虚假的。他构建出的理想化的自我形象取代了他的真实自我。◆ 选择能力和制定决策既是人类的特权,又成为人类的负担。我们可能必须在两个完全相反的欲望之间做出选择。◆ 要想发现冲突并在此基础上做出决定,就必须满足一些前提条件,它们分属四个方面。首先,我们必须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愿望和感受,对后者,我们甚至要有更加清醒的意识。◆ 其次,因为冲突总是与信念、信仰或道德观相关,认识冲突的前提条件之一就应该是,我们已经树立起属于自己的价值体系。◆ 再次,就算我们能够识别出类似冲突,我们还必须情愿并能够放弃导致冲突的两个相关因素中的一个。大部分人都没有足够的安全感和幸福感,这使他们没有勇气放弃任何东西。◆ 最后,做决定还需要一个前提条件,即要有为所做决定承担责任的意愿和能力。◆ 更多的情况是,由于冷漠、墨守成规或机会主义,我们嫉羡的那些人根本没有能力从自身的信念出发直面冲突或试图解决冲突,他们只是被眼前的利益推动着顺势而为。◆ 有意识地去体验冲突是一种非常宝贵的优点,尽管这样做可能会令人痛苦。我们越是勇于直面自身的冲突并为其寻找解决方案,我们获得的内心自由和力量就越多。因内心迟钝而获得的虚假平静丝毫不值得羡慕。它只会让人变得脆弱,轻易地被任何影响所左右。◆ 对赞赏和爱的强迫性需求又加重了他对他人的依赖,并且通常伴随着顺从、妥协和对反抗的回避。因此,一方面是破坏性的攻击行为——应对性的愤怒和施虐冲动;另一方面是渴望来自他人的赞赏和爱,希望表现出他自己心目中的公正、理性的自我形象。这两种倾向构成一种冲突,其结果就是未被察觉的内心剧变,而疲倦正是这种剧变的外在表现,它导致所有行动力的丧失。◆ 基本冲突是盲目寻求满足的本能冲动和严峻的环境——家庭和社会——之间的冲突。这个严峻的外部环境在童年早期就被内化,并自此表现为严厉的超我形象。◆ 他的“生”的本能和“死”的本能表明了人类身上两种力量——建设性力量和破坏性力量——之间的冲突。但弗洛伊德本人的兴趣不在于将这一思想应用到冲突研究上,他对两种本能力量的融合更感兴趣。比如,他发现可以把受虐和施虐冲动解释为性本能与破坏本能相融合的结果。◆ 荣格似乎把冲突看作神经症的基本特征,但他接着却说,这些对立不是冲突性的而是互补性的——我们应该接纳对立双方以达到理想中的完整性。◆ 第一种态度强调无助,第二种态度强调敌意,第三种态度强调孤立。◆ 童年的处境是否会对我们造成终身的影响?后期经验是否没有价值?如果早期情境没有特别妨碍自发成长,那么往后的,特别是青少年时期的经历就会具有塑造性影响力。但是,如果早期经历的影响力足够强大,已经将孩子塑造成一种僵化的性格模式,那么任何新的经验都无法打破这个模式。这一方面是因为,他僵化的性格模式不允许他接纳新的经验。◆ 另一方面,他会用自己已经确立的模式来解释任何新的经验。比如,攻击性性格的人在面对别人的友好时,他要么把它当作愚蠢的表现,要么把它当作别人利用他的企图。新的经验只是强化了旧的性格模式。◆ 从常人的角度来看,这三种态度没有理由相互排斥。一个人应该既能向他人让步,也能反抗,也能独处。这三种态度能够相互补充共同构建一个和谐整体。如果一种态度占主导地位,这只能说明某一倾向过度发展了。◆ 第一种人格类型是服从型,它显示出的所有特征都与“迎合”他人的态度相吻合。这一类型的患者表现出明显的对爱和赞同的需求,以及对同伴——朋友、爱人、丈夫或妻子——的特殊需求,同伴“将满足所有的生活期待,承担善恶的责任,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成功地操控一切”。◆ 他对人的错误判断就不是出于他的无知、愚蠢,或缺乏观察力,而是由他的强迫性需求决定的。◆ 这一类型的患者需要被喜欢,被需要,被欲求,被爱;他们需要被接受,被欢迎,被认可,被欣赏;他们需要觉得自己不可或缺,比其他人都重要,特别是对某一特定的人而言;他们需要被帮助,被保护,被关爱,被指引。◆ 患者的错误在于,他宣称他对爱和赞赏的疯狂索求是真诚的,但事实上,这份真诚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那就是他对安全感的无止境的强烈渴求。◆ 他变得“无私”,富有自我牺牲的精神,并且不提任何要求,除了无止境的对爱的欲求。他变得顺从,慷慨,过于体贴——在对他而言可能的限度内,过于赏识他人,过于感恩。◆ 他让自己无视这样一个事实,即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并不那么喜欢别人,而且还倾向于认为他们是虚伪和自私的。但是——如果我可以用意识层面的表述方式来说明无意识活动——他自我说服,他喜欢每个人,他们都是“好人”,值得信任。这个谬误不仅会给他带来令人心碎的失望,而且还会加深他总体的不安全感。◆ 这些品格并不像服从型患者本人所认为的那样有价值,特别是当他不考虑自己的情感和判断,而盲目地将己之所欲投注在他人身上时,如果他没有得到具体的回报,他就会深感不安。◆ 自动承担责难的倾向在服从型人格中很重要。他再一次无视自己的真实情感,也就是说,无论他是否真觉得自己有过错,他都会谴责自己而不是他人。面对显然毫无根据的批评或预料中的攻击,他都会赔罪或进行彻底的自我检讨。◆ 任何没有与他人分享的经历——一顿饭、一场演出、音乐、自然——都会变得毫无意义。不用说,这种对享受的僵化限制不仅使生活变得贫瘠,而且加重了对他人的依赖。◆ 其中之一就是挥之不去的软弱和无助感——一种“可怜的渺小的我”的感觉。◆ 第二种特征产生于他主动退让的习惯。他觉得,所有人都比他优秀,比他更有吸引力,更聪明,所受的教育比他更好,比他更有价值,他认为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实,他必须接受。◆ 第三个典型特征源于对他人的普遍依赖。他不自觉地将自我评价建立在他人对他的看法上。他人的赞同或否定,他人爱或不爱他,都会使他的自尊上下起落。◆ 我们仍需把注意力转向爱情和性在服从型人格中所扮演的角色。爱情对服从型患者而言似乎是唯一值得追求、值得为之而活的目标。◆ 既然它是一种非理性的强迫性驱力,它就是一种神经症现象。◆ 鉴于相互矛盾的强迫性倾向,这实际上是他唯一能用来实现自己所有病态需求的方式。爱情既可以满足被人喜欢的需求,又能满足以此支配他人的需求;既能满足屈居次要地位的需求,又能满足超越别人的需求(通过伴侣的全心关注)。◆ 由于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障碍和痛苦均来自他的内心冲突,爱情就被当作消除所有问题的良方而焕发着吸引力:只要能找到一个爱他的人,一切都会顺利。我们很容易说这种希望是荒谬的,但我们也必须理解他的无意识推理中蕴含的逻辑。◆ 无怪乎爱情具有海市蜃楼般的诱惑力。与改变内心的艰难过程相比,服从型患者更偏向于紧紧抓住爱情不放。◆ 他错把自己对爱的需要以及与之相关的一切当作真实的爱的能力,并彻底忽略他的攻击性和破坏性倾向。换句话说,他无视整个神经症冲突。他期望的是,在无须对冲突本身做出任何改变的情况下,那些未解决的冲突带来的有害结果就能被消除掉。
◆ 攻击型人格的需求从根本上讲源自患者对世界的感受,即世界是达尔文意义上的竞技场,适者生存,强者淘汰弱者。◆ 攻击型人格的需求和服从型人格的需求一样具有强迫性,想要领会这一点,我们就必须认识到,这些需求同样也是由患者的基本焦虑造成的。◆ 剥削他人,用计谋胜过他人,使他人为己所用,这种强烈的需求也是攻击型人格的一个方面。“我能从中得到什么?”这是攻击型患者在审视任何处境或关系时——无论它是否与金钱、声誉、交往或思想有关——采取的立场。◆ 与服从型患者害怕赢得竞争不同,攻击型患者是个输不起的人,他确凿无疑地想要赢得胜利。服从型患者随时准备将责难归咎于自己,而攻击型患者随时准备怪罪别人。◆ 这两种人格类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自由选择:两者都受制于内心的必然需求,都是强迫性的,不可变通的。两者之间没有可交会的中间地带。◆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象一个人,在他身上,两种完全对立的态度和价值体系同时运作,力量均等。这个人会被不可逆转地驱向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以至于他几乎无法行动。这一点还不清楚吗?事实上,他会被分裂并陷入麻木状态,毫无行动能力。正是为了努力排除其中一套体系,他才陷入我们所描述的特定人格类型,这种努力是他试图消除冲突的方法之一。◆ 攻击型患者的压抑集中在情感领域,比如交友、爱和共情的能力,以及进行非功利享乐的能力,因为在他看来,非功利的享乐只是浪费时间。◆ 与他人保持情感距离是超脱型患者至关重要的内心需求。◆ 任何对自己和生活持严肃态度的人偶尔都会想要独处。我们的文化令我们深陷生存的外部表象,因而我们很少理解这种需求。但不同时代的哲学和宗教都强调,独处为自我实现提供了可能性。渴望富有意义的独处绝不是病态。◆ 只有当一个人觉得与人相处是一种无法忍受的压力,而独处成为他回避压力的主要手段时,他对独处的渴望才是病态的。◆ 有些特征常见于高度超脱者身上,因此精神病学家倾向于认为,这些特征为超脱型人格所独有,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对人的普遍疏远。◆ 疏远他人是人际关系障碍的标志,它存在于所有神经症中,疏离的程度更多地取决于障碍的严重性,而不是神经症的特定表现形式。◆ 与自身的疏离,即对情感体验的麻木,被认为是超脱型人格所独有的另一个特征。超脱型患者对他本人,他的好恶、渴望、恐惧、怨恨和信念都感到不确定。◆ 在表面上他们与人相处甚好,但世界的干扰会令他们焦虑,而这正反映出他们对超脱的需求是强迫性的。◆ 超脱型患者后天形成的心理需求和品格都是为了满足“不介入”这一主要需求。其中最显著的就是实现“自给自足”。“自给自足”最积极的表现就是足智多谋。攻击型患者也倾向于足智多谋,但性质不一样。对攻击型人格来说,这是在充满敌意的世界上奋力拼搏、战胜他人的先决条件。而对超脱型人格来说,它类似于鲁滨孙·克鲁索的精神,即为了生存他必须足智多谋,这是他应对孤立处境的唯一方式。◆ 自给自足的潜在动机是绝不与任何人或物联系过密以致割舍不掉,因为那是对“超然离群”的妨碍。最好了无牵挂。◆ 错误在于,他把独立看作目的本身,而忽略独立的价值最终取决于他用独立来做什么。他的独立是其超脱倾向的一部分,两者有着相似的消极目的:独立是为了不受影响,不被钳制,不被束缚,不承担责任。◆ 他通常喜欢赠人礼物,却可能忘记给人送生日或圣诞节礼物,因为他觉得这是别人对他的期待。超脱型患者排斥公认的行为规则和传统价值体系。为了避免冲突,他可能表面上遵守,内心却固执地拒绝一切传统规则和标准。◆ 一个人如果不是特别强大、聪明,或觉得自己特别重要,他是不可能忍受孤立状态的。临床经验证实了这一点。◆ 面对他人,服从型患者会暗自思忖:“他喜欢我吗?”攻击型患者则揣测:“这个对手有多强?”或:“他对我有用吗?”超脱型患者关心的首要问题则是:“他会妨碍我吗?他是想影响我还是不打扰我?”◆ 在那个时候,我就向往独自一人生活,永远不结婚,要让自己变得强壮而平静,不用说太多话,无需别人的帮助。我想完全靠自己,想让自己越来越自由。为了看得透彻,活得清醒,我宁可放弃梦想。我觉得道德没有意义,只要你绝对真实,成为好人或坏人没有任何区别。最大的恶是寻求同情和期待帮助。灵魂对我来说就像神殿,神殿里总在举行奇特的仪式,只有神殿的祭司和管理者才能理解。神殿必须得到保护。◆ 在“迎合”型态度中,人们为自己与世界创造了一种友好的关系。在“对抗”型态度中,他全副武装以便在社会竞争中生存下来。而在“超脱”型态度中,他希望获得某种真诚和宁静。事实上,对于人的发展来说,这三种态度都是可取的,而且是必要的。只有当它们以一种病态的方式出现并运作时,它们才是强迫性的、僵化的、不加选择的,而且是相互排斥的。这在相当程度上减损了它们的价值,但不会使它们完全失去价值。◆ 在一个有着太多虚伪、不诚实、嫉妒、残忍和贪欲的社会中,一个真诚却不坚强的人便很容易感到痛苦;与他人保持距离有助于维护这一品格。◆ 身处困境的超脱型患者既不能做出让步也不能反抗,既不合作也不发号施令,既没有爱也不冷酷无情。他就像毫无防备的动物,应对危险的唯一方式就是逃避和躲藏。◆ 除了一直高度评价自由和独立之外,他有时候会在分析中极力赞赏人类的善、同情、慷慨和自我牺牲,但在其他时候,他又会立场大变,转向彻底的无情的利己主义丛林哲学。◆ 理想化形象越不切实际,它就越会使人变得脆弱,越渴望外界的肯定和认同。对自己确定拥有的品质,我们无须证实;但虚假的品质一旦被质疑,我们就会变得十分敏感。◆ 情感能量的活力和有效性,树立真实目标的能力,有效应对生活的能力。◆ 神经症患者独立决定行动路线的能力会降低,因为他太过依赖他人,不管他采用何种方式——盲目抵抗,盲目渴望出类拔萃,盲目远离他人——这些方式都是对他人的依赖。◆ 神经症患者的软弱感并非产生于一个真空世界,它产生于一个充满敌意的世界,即人们随时准备欺骗、羞辱、奴役、战胜他的世界。因此,他必须不断地将自己与他人加以权衡和比较,这不是为了虚荣或奇思异想,而是出于令人痛苦的迫不得已。◆ 服从型人格必须否认,他不是一个真正充满爱心和慷慨的人;超脱型人格不希望发现,他的超然离群并非他的自由选择,而是因为他无力面对他人。◆ 假想的爱的能力替代了对爱和赞赏的病态需求;假想的卓越天赋替代了出类拔萃的欲望;假想的独立和智慧替代了对离群索居的需求。◆ 他无止境地依赖他人的肯定,诸如赞同、崇拜和奉承,但任何方式的肯定都只能给他带来短暂的心安。他可能不自觉地憎恨所有傲慢的人,或憎恨在某些方面比他优秀的人——更坚定自信,更平衡安定,更见多识广——因为他们都威胁着要破坏他心目中的自我。◆ 只要我们压抑或消除我们自身必不可少的部分,我们就会与自身疏离,这是病态的心理过程逐步导致的变化之一。◆ 患者对自己真实的感受、喜好、厌弃、信念——简而言之,对真实的自己——完全无动于衷。但他并不知道这种变化,他便以自己的理想化形象生活下去。◆ 术语“投射”,即将个人障碍客观化,包含了“外化”现象的某些方面。在通常的用法中,“投射”指的是责任的转移,即将本人主观上不愿接受的自身的倾向或品质转移到他人身上。◆ 他能体验别人身上的绝望,却可能感受不到自身的这种情绪。特别重要的是,在与自我的关联中,他意识不到他对待自己的态度。◆ 自卑的外化可以采用两种形式:轻视别人,或感觉别人轻视自己。◆ 只有当我们认识到这些自我毁灭性冲动(自卑、对自己的愤怒)的真实危险,我们才能充分理解患者为什么要竭尽全力地外化它们。◆ 内心强迫感的外化形式之一就是对他人施压。这与病态控制欲有着相似的外在效果,尽管如此,两者仍有区别:内心强迫感是内在压力的外化,其主要目的并非要求他人服从。它主要表现为,将自己为此感到焦躁不满的标准强加到他人身上,而且同样无视他人的幸福。◆ 内心强迫感的另一种外化形式同样重要。对外部世界中略具束缚性的任何事物,患者都表现出过度敏感。◆ 一个有趣的问题是,内心强迫感的作用力是否会并在什么程度上会通过身体症状表现出来?我自己的印象是,它是导致哮喘、高血压和便秘的因素之一。◆ 政治手段就是一种无意识的表里不一的表现。它让一个人得以在类似的权力斗争中采用所有的诡计和手段,却又不玷污自己的理想化形象,同时还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渠道,让他把对自己的愤怒和鄙视发泄到其他人身上——更甚者,发泄到他最想击败的人身上。◆ 我还想指出另一种常见的投射方式,即将责任推卸至他人身上。但投射并不能将自己的障碍也一并移交给对方。许多患者一旦被告知他们有某些障碍,他们就会立即追溯童年,并将所有原因归结到童年。◆ 我并不反对为了了解早期影响,分析师和患者进行严肃的对话,但我反对过度热衷于探究童年。这种做法只会导致无止境的循环,却对当下控制着患者的各种内驱力缺乏探索的兴趣。◆ 患者往往要求自己在无力承担责任的时候承担责任,但在他应该承担责任的时候却又拒绝承担责任。为了让自己消除疑虑,相信那些失败是他不可避免的,他就不断提及早期经历,同时又觉得他本应该毫发未损地走出早期灾难——像一朵白莲,出淤泥而不染。就这一点而言,他的理想化形象必须承担部分责任,因为理想化形象的存在,他无法接受带有缺点或充满矛盾的自己,无论这些缺点和矛盾是过去的还是当下的。更重要的是,患者喋喋不休地谈论童年,借此,他既可以逃避自我,也可以维护一种热心于自我审视的幻觉。◆ 从本质上讲,外化是主动抹除自我的心理过程。外化之所以行之有效,就是因为它将人与其自我相分离,而这正是神经症发展过程所固有的。自我消失了,唯一自然的结果就是,内心冲突从意识中被抹除了。但在面对他人时,神经症患者会变得更苛责、更具报复心、更胆怯,以这种方式,外化用外部冲突替代了内心冲突。◆ 把内在的心理过程体验为发生在自身之外,并且认为正是这些外在因素造成了自己的障碍,我把这种倾向称为“外化”。◆ 自卑的外化可以采用两种形式:轻视别人,或感觉别人轻视自己。◆ 在我们身边,内心统一且完整的人已经很少了,我们几乎找不到一个这样的榜样,用以映照我们自身的碎片化形象。◆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热情、性兴奋、自怜、愤怒——过度克制的人都不允许自己失去自制力。在分析中,他们在自由联想方面表现出最大的困难;他们不会借酒精振作精神;他们更愿意忍受痛苦而不是陷入麻木。◆ 如果引导患者注意自己的过度克制,他会为它辩护,说自我克制作为一种美德,是每个有教养的个体必备的。但他忽视了他自我克制中的强迫性特征。他情不自禁地用最僵化的方式克制自己,一旦没能做到这一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会陷入恐慌。这种恐慌可能出于对疯狂的恐惧,因而它也清楚地暗示了自我克制的功能,即防止被分裂的危险。◆ 优柔寡断不仅会出现在可能的行动过程中,还会表现为对自身、自己的权力和价值的怀疑。自然,优柔寡断的人极易受到影响。当我们拥有真实的信念,我们不会轻易动摇;但如果我们随时都在十字路口徘徊不定,无法决定自己的前行方向,外部力量就很容易成为决定性因素,即便只是暂时的。◆ 对患者来说,他越认为生活是一场无情的斗争,他就越容易将疑虑看作一种危险的软弱;他越是离群索居,越坚守自身的独立,他对外在影响的敏感就越容易成为他烦恼的源头。◆ 飘忽不定与刚愎自用截然相反,但同样是拒不承认冲突的有效方式。◆ 在恶意对待他人之后,他们会被悔恨压倒,想要做些补偿,但又觉得自己像个“傻瓜”,然后又开始恶言相加。对他们来说,一切都不真实。◆ 拒不承认冲突的最后一种防御方式是玩世不恭,即否认或嘲笑道德价值。◆ 要想真正解决基本冲突,除了彻底改变产生最初障碍的心理条件之外,任何方法都不会产生真正的效果。◆ 在很大的程度上,人已经沦为精密的社会体系中的一个齿轮,人与自身的疏离几乎成了普遍现象,人的自身价值也已衰退。我们文化中无数悬而未决的矛盾催生了道德知觉的普遍麻木。◆ 心理分析也是对人格稳定性的一种威胁,可能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患者往往会抵制分析,特别是当他们已经找到了一种能让一切运转良好的生活方式。◆ 在意识层面,患者关注最多的还是他人。他越是外化他的恐惧,他就越担心他人会发现他的真面目。在那种情况下,他可能会说:他怎么看待自己并不重要;即使他发现了自己的弱点,只要别人不知道,他就可以从容面对。事实并非如此,但这就是患者有意识地感知的方式,而且也表明了外化的程度。◆ 事实上,他的恐惧只与他无意识的虚假观念有关。他假装自己是一个不在乎成绩的好人,但其实他被一种战胜他人的破坏性需求搅得心神不安。◆ 任何情境都能激发对暴露的恐惧。对神经症患者来说,新情境就意味着接受考验,它包括:开始新的工作,结交新的朋友,到新的学校就读,考试,社交聚会,或任何一种可能让他抛头露面的工作,即使只是参加讨论。对失败的恐惧作为一种清晰的情感体验,通常不会因成功而得到缓和,因为它事实上与暴露有关。◆ 在面对喜爱或赞赏时表现出的谨慎。他会自觉或不自觉地想:“他们现在喜欢我,但如果他们真的了解我,他们的感觉就不一样了。”自然,这种恐惧会对分析造成影响,因为分析的明确目的就是“发现”。◆ 每种新的恐惧都需要一套新的防御机制。为了抵御对暴露的恐惧,新的防御机制被建立起来,其特征取决于整个人格结构,分属两种截然相反的类型。一种类型倾向于回避所有考验性情境;如果无法回避,就采用矜持和自我克制的方式,并戴上不可穿透的面具。另一种类型属于无意识的努力,即试图成为完美的骗子,从而无须害怕暴露。◆ 害怕被忽视、被羞辱和被嘲笑,它同样源自保护性结构。◆ 为了修复被损害的自尊,患者所做的尝试就是创造理想化形象和外化,但正如我们所发现的,这两种方式只是进一步加重了这种损害。◆ 他对他人既需要又害怕,他人对他而言不仅更令人畏惧,而且更加必不可少。因此,他的生命重心最终依托在他人而不是自己身上,他将本该属于自己的特权让渡给了他人。结果是,他把他人对自己的评价看得过分重要,而他的自我评价却失去了意义,他人的意见获得了压倒性力量。◆ 对忽视、羞辱和嘲笑的高度敏感是最常见的,他们极易在这些方面受到伤害。如果我们认识到,对被忽视的恐惧有着多种源头,我们就能明白,去除甚至减小这种恐惧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只有当神经症减弱到一定程度,这种恐惧才可能缓和。◆ 这种恐惧的后果是,它致使神经症患者远离他人,并对他人充满敌意。但更重要的是,这种恐惧会在不同程度上限制受它折磨的人的行动力。他们不敢对他人抱有期待,也不敢为自己设立高的目标。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敢接近看起来优于他们的人;他们不敢表达自己的观点,尽管这些观点可能很有价值;他们即使有创造力也不敢发挥;他们不敢使自己变得有吸引力,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寻求更好的职位;等等。他们想朝这些方向努力争取,但一想到成为笑柄的可怕前景便止不住退缩,转而在矜持和自尊中寻求慰藉。◆ 对待这种改变,患者会采用两种极端的态度。他们要么听任整个问题处于朦胧状态,觉得在某个模糊的将来,变化会像奇迹一般发生;要么在对问题不甚明了的情况下,他们试图快速发生改变。在第一种情况中,他们心存侥幸,认为只要对问题瞥上一眼,或承认一个小弱点,改变就完成了。为了自我实现,他们必须改变自己的态度和内在驱力,但这一观点对他们来说就像迎面痛击,令他们心神不安。◆ 担心改变会让情况变得更糟。首先,患者担心,在失去理想化形象之后,他又成为那个被摈弃的自我,与其他人别无二致;他还担心,分析会使他成为一具空壳。其次,他对未知充满担忧,他也害怕放弃迄今为止已掌握的防御策略和令人满意的方法,特别是那些犹如幻象却看似能解决冲突的方法。最后,他还担心没有能力改变——在讨论神经症患者的无望感时,我们将会更好地理解这种担忧。◆ 如果我们想要最终找到自身的完整性,我们就必须让自己置身于这些恐惧之中。它们就像炼狱,是我们获得救赎的必经之地,我们必须彷徨其中并穿越它。◆ 获得真正的内心自由的必备条件是,勇于承担责任和对自己负责。◆ 当患者从根本上讲是分裂的,他就永远不可能全心全意地将自己的精力集中在任何一件事情上,他总是希望追求两个甚至更多互不相容的目标。这就意味着他要么分散自己的精力,要么以勤勉的方式使自己的努力变得毫无成效。◆ 与自身的疏离——为例。它剥夺了患者的内在动力。患者依然可以是一位出色的工作者,他甚至能够在外部压力下做出相当大的成就,但一旦他在没有外力援助的情况下独立面对问题,他就会陷入崩溃。这不仅意味着他无法从事建设性工作,或享受他的闲暇时光,还意味着他所有的创造力都会被白白浪费。◆ 精力的浪费或误用源自三种主要的障碍,它们都是未解决冲突的症状。其中之一是普遍存在的优柔寡断。◆ 精力被分散的另一种典型症状是普遍存在的软弱无能。◆ 一个人如果不屈服于最初的疲劳迹象,还能顶住外部环境的压力,他就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我说的软弱无能是指,患者由于内心的矛盾倾向而不能发挥他最大的努力。这就好比他开着车子却没有放开刹车,车子必然会减速一样。◆ 软弱无能不仅表现为缓慢,它还表现为笨拙或健忘。◆ 如果他想通过请求获得某样东西,但又觉得那是他应得的,他就会毫无礼貌;如果他想坚持自己的立场但又想服从,他就会迟疑;如果他想与人接触但又担心被拒绝,他就会害羞;如果他想和别人建立性关系,但又想挫败对方,他就会冷淡,诸如此类。这种相互对抗的矛盾倾向越普遍,生活的紧绷感就越强。◆ 内心紧绷会导致疲劳,但患者通常会为它寻找别的原因——虚弱的体质、过量的工作和缺乏睡眠。这些因素的确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比人们通常所认为的要小得多。◆ 第三种症状是普遍存在的惰性。受此困扰的患者经常责怪自己懒惰,但事实上,他们不能一边偷懒,一边又享受偷懒。◆ 一想到自己要做一些平庸的事情,他就什么都不愿做了,而宁可幻想着自己出类拔萃。理想化形象总会让人产生备受折磨的自卑感,而自卑感又使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未必是值得做的,结果便是,行动中的所有激励和快乐都像流沙一样被掩埋了。◆ 承受未解决的冲突不仅会分散精力,还必然会引起德行方面的分裂。◆ 在道德问题上,分裂也会导致患者在道德层面无法全心全意,即导致道德诚信的受损。为掩盖未解决冲突的矛盾本性,患者采用的道德立场往往相互冲突,这就会损害患者的道德诚信。◆ 神经症患者会让自己陶醉于有关价值和理想的思考和谈论,但他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他的理想。我的意思是,他们缺少一种为自己的生活担负责任的能力。◆ 只有在情况对他有利且容易面对的时候,他才将价值和理想用于实践,而在其他时候,为了方便,他就会放弃它们。◆ 道德诚信的损伤具有两个特征:真诚度降低,自我中心意识上升。有趣的是,在禅宗典籍中,真诚等同于内心统一,这也正是我们从临床观察中得来的结论,即内心分裂的人不可能完全真诚。◆ 真诚,即不欺骗,即“全身心投入”,按字面意思就是“整个存在于行动之中”……没有保留,没有伪装,没有浪费。如果一个人以这种方式生活,那他就是一头狮子;他刚强雄健、真诚、全心全意,他是圣人。◆ 自我中心需要他人屈从于自己的需求,就此而言,它是一个道德问题。患者不把他人当作拥有自身权利的人来看待和对待,而仅仅将他人视为实现自己目的的工具。◆ 无论神经症以何种方式发展,无意识的伪装总是发展中的一种防御方式。以下是无意识伪装的突出表现:爱的伪装。◆ 正是由于在我们的文化中,爱几乎不再是一种真实的情感,所以虐待和背叛才无处不在,我们才会得到这样的印象,即爱变成了轻视、仇恨或冷漠。但事实是,爱不会如此轻易地发生巨变,最终显露出来的其实不是爱,而是激发虚假之爱的情感和追求。◆ 在与爱人离别之后,他可能会感到失落,并把这种失落感归因于他深沉的爱,但事实上,由于他内在的分裂,他无法忍受一个人生活。◆ 在明显的自负中,患者会公然索要某种特权;而在隐蔽的自负中,如果这些特权不是自发地(而是在外力强制的情况下才)给予患者,他就觉得受到了伤害。在这两种情况下,患者都缺少一种真正的谦卑,即不仅在言辞上,也在情感上真诚地承认人类的局限性和不完美,也尤其承认自身的不完美。◆ 隐蔽的自负最确凿的迹象就是两种态度之间的明显矛盾:一方面以认错的姿态自我谴责,另一方面对任何批评或外界的忽视心生怒火。◆ 无力坚持确定立场会使一个人变得不可靠,这是神经症患者另一个道德缺陷。神经症患者很少根据一个人、一种观念或一项事业的客观价值来采取自己的立场,他们更多地以自己的情感需求为依据。但是,由于这些情感需求是相互矛盾的,所以一种立场可以轻易地转换为另一种立场。因此,许多神经症患者非常容易动摇。◆ 一点失望或冷落,或者类似感受,就足以使他们与一位“挚友”断交。◆ 这种情况会导致一种不辨是非的倾向,即认为两种观点之间并无太大矛盾,或者认为争论双方都没有错。这是一种虚假的客观性,它让患者在任何事情上都无法认清问题的实质。◆ 在那些真正超脱的人身上,我们可以发现最高程度的真诚。他们已经清除了病态竞争和病态依恋所造成的混乱,因而不再轻易被“爱”或抱负打动。◆ 对自己负责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果我们真的理解这一点,我们就能明白,对任何一位神经症患者来说,要想拥有这种能力,即使不是不可能,也是非常困难的。首先,它意味着实事求是地向自己和他人承认自己的意图和言行,并愿意承担相应的后果。这正好是撒谎和推卸责任的对立面。在这个意义上,神经症患者是很难做到对自己负责的,因为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及意图一无所知,而且主观上根本不想知道。这就是为什么他总是撒谎、遗忘、贬低、不自觉地提供其他动机、感到被误解,或陷入迷茫,他试图通过这些方式逃避面对其行为的真相。◆ 这些怀疑和攻击的源头来自他自己的理想化形象。由于自我挑剔和防御的心理过程及其外化,一旦问题涉及自身,患者便无法弄清楚事情的因果关联。但只要不涉及自身的问题,他便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实事求是。◆ 我们谈及对自己负责时,我们还意指一种能力和一种意愿,即坚持自己的信念,并愿意为自己可能出错的行为和决定承担后果。◆ 这些未解决的冲突带来的后果是,惰性和嗜睡,优柔寡断和拖延,从而无法规划自己的时间。◆ 获得真正的内心自由的必备条件是,勇于承担责任和对自己负责。◆ 神经症患者的问题和痛苦均来自他内心的障碍,但他拒不承认,以下三种防御机制是他用以回避问题的主要方式,而且经常是三种同时采用。首先,外化可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应用。患者会因某个不幸事件而谴责一切。◆ 这是孤立者的典型思维方式。他只以自我为中心,他的自我中心使他无法认识到自己只是更大链条上的一个小环节。◆ 一方面,他完全想当然地认为,在特定的社会体系、特定时间内,他应该从生活中汲取所有的好处;另一方面,他又彻头彻尾地厌恶与他人发生任何关联,无论好坏。因此,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遭受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的痛苦。◆ 第三种防御机制与患者拒绝承认因果关系有关。在他的头脑中,未解决的冲突造成的后果只是孤立的事件,与他自己或他的障碍毫无联系。◆ 他身上存在的障碍是一回事,他真实的日常困扰却是另一回事。他内在的心理问题与它们对其生活造成的影响相互分离,这是导致隔间化倾向的主要原因之一。
◆ 即使神经症患者真的获得一时的快乐,这种快乐也很容易因为他的各种弱点和恐惧而被破坏。◆ 神经症患者期待,外部事物的改变会给他带来一个更好的世界,但他总是不可避免地将自己及其神经症带入每一个新的处境。◆ 热衷于预测未来也是无望的标志。尽管在表面上,这看似出于对整个生活、意外或犯错的焦虑,但我们还是能够发现,在此心境下形成的对未来的展望总是浸染着悲观的色彩。◆ 索伦·克尔凯郭尔已经提供了最为深刻的答案。他在《致死的病症》中说,所有的绝望从根本上讲都是对成为自己的绝望。◆ 约翰·麦克姆雷的一句话:“除了完全、彻底地成为我们自己,我们的存在还有什么其他意义呢?”◆ 无望是未解决冲突的最终产物,它最深的根源在于,因无法始终保持内心的完整统一而感到绝望。◆ 神经症发展过程会促使患者的生命重心偏离自身,使他不再成为其生活的积极推进者,这些心理过程也会导致无望。结果就是,他不仅对自己,而且对他作为一个人的自身发展都失去了信心,他很容易放弃。这种态度尽管不太引人注意,却导致了非常严重的后果,足以称为精神上的死亡。◆ 俗世不会对这种事情大惊小怪,因为自我是俗世最不可能追究的问题。对一个男人来说,万事中最危险的莫过于让别人知道他有自我。遗失自我是最大的危险,却被悄无声息地忽视了;而其他任何东西的遗失必定会引起关注,比如失去一只胳膊、一条腿、五块钱、一位妻子,等等。◆ 无论是朋友还是伴侣,如果他不相信对方有实现自己潜力的可能,他就不可能为对方提供建设性的帮助。◆ 神经症中的强迫性倾向不是本能的,而是由不健康的人际关系导致的。◆ 一旦自杀冲动已经显露出来,想要阻止自杀常常就太晚了。密切关注不那么引人注目的无望的迹象,在恰当的时候和患者一起着手处理这一问题,许多自杀可能就可以避免了。◆ 重新审视内心尽管令人痛苦,却能提供解决方案,但患者对此感到灰心丧气,他们不愿意再次经历解决问题的艰难过程。有时候,这看似是因为患者缺乏克服特定困难的勇气,但实际上,他缺乏的是从克服困难中获益的希望。◆ 只有当一个人对自己的生活感到彻底绝望时,他才会发展出显著的施虐倾向。◆ 有些神经症患者可能会放弃所有严肃或有前途的追求,转而遁入生活的外围,试图从边缘化的生活中攫取零星的快乐,或者在自己的癖好和美食、宴饮、轻浮的两性关系所带来的短暂快乐中寻找人生的趣味。◆ 施虐者有蔑视和羞辱他人的嗜好。他非常热衷于发现别人的弱点并指出来。他凭直觉就能发现别人在什么地方比较敏感,哪里会受伤。他会利用自己的直觉对他人进行无情的贬损。他可能自我辩解,说自己的行为是出于诚实,或为了帮助对方。◆ 猜疑是他内心蔑视他人的结果。如果施虐者意识不到自己的蔑视态度,他可能就只能意识到作为其结果的猜疑。◆ 施虐者挫败或击垮他人精神的倾向深埋于无意识之中,但他们的目的和那位教员的一样邪恶:把自己的不幸分给别人;如果别人也像他一样失败和堕落,他自己的不幸就会减轻,因为他不再觉得自己是唯一遭受不幸的人了。◆ 由于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习惯性不满的根源在于自己,他就觉得是别人令他失望,而自己有权让他们记住这一点,而且认为自己有权对别人提出更高的要求。但即使别人满足了这些要求,他也不会感到满足。◆ 通过贬低他人,他不仅减轻了自身不堪忍受的自卑,还给自己带来一种优越感。当他塑造他人的生活时,他不仅得到一种令人兴奋的操控他人的权力感,还给自己的生活找到了一种替代性意义。当他剥削他人的情感时,他为自己提供了一种替代性的情感生活,从而减轻了自己内心的贫乏与空洞。当他战胜他人时,他会因胜利而洋洋自得,从而减轻自己因挫败而感到的无望。对报复性快感的追求可能是他最强劲的动力。◆ 与剥削他人相反的另一个极端是处处谦让,具体表现为:不敢表达任何愿望,甚至不敢心怀愿望;遭受虐待也不敢反抗,甚至不敢认为自己遭到了虐待;经常把他人的期待或要求看得比自己的更合理、更重要;宁可被剥削,也不愿维护自己的利益。这种人进退维谷。他既为自己剥削他人的冲动而感到害怕,又把自己的优柔寡断看作懦弱的表现,并因此而鄙视自己。当他被剥削时——自然会发生的情形——他就会陷入不可调和的困境,并出现抑郁或某种功能性症状。
◆ 与他人相处就是一种负担——尽管他可能没有意识到。他显得不自然,羞涩。他必须时常扮演一个与他的施虐冲动相反的角色。当然,他自认为他对人的喜爱是真实的。当他在分析中开始了解到,他事实上对人毫无感情,或至少无法确定自己的感情是什么时,他会大吃一惊。◆ 他会认为他人的道德标准较低,并出于这一表层原因而蔑视他人。尽管他对自己的态度毫无意识,但对观察者而言,这种蔑视他人的态度清晰可辨。另外,大量不协调的现象也证明施虐行为的存在。比如,他有时会以无限的耐心忍受别人对他的虐待,但有时又会对最轻微的支配、利用或羞辱表现出高度敏感。◆ 在弗洛伊德看来,一个人无论表面看来多么善良,其内在都具有破坏性。为了证明这一观点,他将其观察结果当作证据纳入自己的整个思想框架。事实上,弗洛伊德所说的情况只是特定神经症的特定产物。◆ “施虐者”的破坏性倾向是不可否认的;但如果我们理解这些倾向,我们就会在看似无人性的行为背后发现一个遭受痛苦的人。理解这一点,我们才有可能通过治疗接近这个人,我们将发现,一个被生活击垮了的人正在绝望中为其生命寻求补偿。◆ 施虐者所有的追求都是为了满足自己对刺激和兴奋的渴望。一个人格健全的人是不需要这类刺激的,他越成熟,就越不喜欢这类刺激。但施虐者的情感生活是空洞的。他只能感受到愤怒和战胜他人带来的快感,除此之外的情感他都感受不到。他的生命已然枯萎,他需要这些强烈的刺激来让自己感觉到活着。◆ 只要活着,我们所有人都持有改变的能力,甚至是发生根本性改变的能力。◆ 靠理性决策、逃避或意志力都无法解决这些冲突。怎么办?唯一的方法是,改变人格内部导致冲突的那些心理条件。只有这样,冲突才能真正得以解决。◆ 他还会假设,如果不是因为外部原因,他会一切都好;爱情或成功能够消除他的痛苦;他只要远离人群就能避免冲突。他甚至自忖,对普通人来说一心不能两用,但凭他无限的意志和超出常人的智慧,他完全能够做到。他甚至会觉得——同样是不自觉地——分析师是一个江湖骗子或好心肠的傻瓜,只是装出一副职业性的乐观,实际上知道患者已经无可救药了。这些都意味着,患者是以自己的无望来回应分析师的建议的。◆ 归根结底,一个人与自身及他人关系的改变才是其冲突产生的根源。◆ 孩子可能发现,他的处境威胁着自己的内心自由、自发性、安全感和自信心——总之,对他存在的精神核心构成威胁。他感到孤立、无助,因此,他与他人建立关系的最初尝试不是出于他的真实感情,而是出于策略性的需求。他不能单纯地喜欢或不喜欢,信任或不信任,他也不能表达自己的心愿或抗拒他人的心愿,他不得不无意识地想出对付和操纵他人的方法,从而将自己可能遭受的损害降到最低。以这种方式逐步形成的基本性格特征可以概括为:与自身及他人的疏离、无助感、无处不在的忧虑,以及人际关系中充满敌意的紧张——从一般的小心谨慎到明确的憎恶。◆ 神经症患者必须在帮助下重新找回自身,察觉自己真实的情感和需要,逐步建立自己的价值体系,并根据自己的情感和信念建立与他人的关系。◆ 第一,详细检查患者试图消除冲突而不自觉地采用的方法,以及这些方法对他的整个人格造成的影响。◆ 至于应该按怎样的顺序处理这些问题,弗洛伊德的建议或许总是最重要的。他在精神分析中采用药物治疗所遵循的原则,并且强调,不管以什么方法处理患者的障碍,都必须考虑以下两点:一、分析应该是有疗效的;二、分析应该无副作用。◆ 只要患者执着追求的幻影对他而言依然意味着拯救,要求他直面任何一种基本冲突都是没有意义的。患者必须首先认识到,这些追求都是无效的,而且妨碍了他的生活。◆ 如果过早向患者挑明冲突,有些患者可能会因此陷入恐慌发作。◆ 只要患者还依赖自己特定的解决方法,而且不自觉地依靠它们“勉强过活”,分析师就不能指望患者对自己的冲突抱有任何积极的兴趣。◆ 理想化形象对患者来说是他唯一真实的部分。而且,理想化形象可能也是唯一能给患者带来自尊、使他免于被自卑淹没的防御方式。患者必须首先获得一定程度的现实力量,他才能承受自己的理想化形象被逐步拆毁。◆ 对这种患者,分析师在一段时间内还必须避开无望这一问题,因为患者可能会拒不承认自己有类似的感受。对他来说,无望暗示着令人憎恶的自怜,也意味着公开承认自己的失败,而这是可耻的。相反,如果患者的人格结构以服从型倾向为主导,分析师就应该首先彻底分析与“迎合”他人相关的所有因素,然后再着手处理他的控制或报复倾向。◆ 如果患者在分析场合表现出惰性,并谈到幻灭感,那么只要情况允许,分析师就必须处理患者的无望。在分析初期,分析师能做的可能只是指出无望的含义,即患者的自我放弃。然后,分析师会努力告诉患者,他的无望并不是令人绝望的处境造成的,他的无望本身就是问题,患者需要理解并最终解决这个问题。◆ 直觉和敏感对分析师来说是两种宝贵的甚至是不可或缺的能力,分析师应该尽其所能加以培养。◆ 在我看来,人们太过强调患者的“抗拒”,太过关注患者是接受还是反对一种分析,却很少关注他的反应真正意味着什么。这令人遗憾,因为正是这类反应的所有细节在暗示,患者准备好应对分析师指出的问题之前,他的哪些障碍尚待处理。◆ 抑郁是他发现自己身处困境时的反应,而退缩的倾向则意味着他正试图摆脱这一困境。当他认识到退缩解决不了问题,并且发现他除了改变自己的态度外别无他法,他才开始饶有兴味地考虑,为什么亲密关系对他来说如此不可接受。随后浮现的自由联想表明,他在情绪上只能接受两种权力模式:要么拥有所有的权力,要么没有任何权力。他吐露了自己的担忧:如果他让出部分权力,他就只能服从别人的意愿,再也不能按自己的想法行事了。这反过来揭开了他人格的另一层面,即服从和谦逊的倾向。◆ 从单一的角度永远不能彻底解决一种神经症障碍,分析师必须从不同的角度反复回到同一个问题。◆ “疏通工作”(working through)。它包括以下几个步骤:一、帮助患者察觉特定倾向或冲突的所有显在和隐蔽的表现;二、帮助患者认识特定倾向或冲突的强迫性特征;三、促使患者充分认识特定倾向的主观价值和不利后果。◆ 要想全面理解神经症倾向的强迫性特征,我们还应该辨识强迫性驱力受挫后患者的反应。比如,如果患者显露出来的倾向与他对爱的需求有关,患者就必须看到,他会因任何拒绝或友好程度降低的迹象感到失落和恐惧,不管这些迹象多么细微,或那个人对他而言多么不重要。◆ “疏通工作”的第一个步骤向患者展示了他的特定问题,第二个步骤让患者牢记问题背后驱力的强度,这两个步骤都能激起患者进一步细究的兴趣。◆ 如果患者无法放弃自己的全能感,因为这种感觉允许他误将自己的潜能当作现实,将宏伟的计划当作真实的成就,那我们就应该明白,我们必须考察他在多大程度上生活在想象之中。如果患者允许我们发现,他以这种方式生活的目的是确保自己免于失败,那我们就应关注,哪些因素导致患者不仅有失败的预感,而且永久处于对失败的恐惧之中。◆ 治疗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帮助患者发现他成功防御的负面作用,即他神经症驱力和冲突的后果:能力的丧失。◆ 由于每个神经症患者都被驱使着维护现状,为了克服这种阻力,他就需要强有力的动机,而这种动机只能来自他对内心自由、幸福和成长的渴望,来自他对这一事实的清醒认识,即每一种神经症障碍都会阻碍他实现自己的渴望。◆ 如果他倾向于贬低性的自我批评,他就必须认识到这种倾向带来的后果:它消解他的自尊,使他变得无望;它使他备感无用,从而甘受虐待,而这又令他心生报复的恶念;它扼杀他的动机,削弱他的工作能力;为了避免陷入自卑的深渊,他被迫采用诸如自我夸耀、自我疏离和对自我不切实际的想象等防御态度,而这又促使他的神经症持续发展。◆ 当患者不再一味外化,而是认识到他对困境也有应承担的责任;或者当他变得不那么脆弱、恐惧,不那么依赖别人,不那么苛刻,他的敌意就会减轻。◆ 患者变得越坚强,他就越不会觉得别人对他有威胁。他应该把各种改变当作汲取力量的源头。他生命的重心,原来被转移到他人身上,现在逐步回到自身,他感到自己更有活力,并开始建立自己的价值体系。◆ 如果一个人有源自内心的安全感,而且能与他人一起生活、奋斗而无须时刻担心丧失自我,他怎么会无止境地渴望权力和认同呢?如果一个人能够去爱,也不畏惧争斗,他又怎么会焦虑地避免与他人交往呢?◆ 精神分析不是解决内心冲突的唯一途径。生活本身依然是一位非常有效的分析师。形形色色的生活经验生动有力,足以给人带来人格上的改变。◆ 如果患者已经获得了从自己的经历中汲取教训这一能力,也就是说,当困境出现时,患者能够仔细查看并了解自己应负的责任,并将这一心理洞察应用到自己的生活中,我们倒可以说,分析可以安然结束了。◆ 身心失调导致的疾病从本质上讲都是人格内部冲突的最终表现,治疗的目标必须从人格的角度加以规定。◆ 与之密切相关的另一个目标是实现内心的独立。完全蔑视他人的观点和信仰,与全盘接受它们一样,都与这一目标相去甚远。首先,这一目标意味着,促使患者建立自己的价值排序,并将它运用到自己的现实生活中去。其次,这一目标还意味着,促使患者尊重他人的个性和权利,并在此基础上建立起真正的亲密关系。这与真正的民主理想恰好一致。◆ 治疗的另一目标可称为情感的自发性,即无论爱或恨、幸福或悲伤、恐惧或渴望,情感都充满活力,而且能被清晰地察觉到。情感的自发性包括表达情感和自发控制情感的能力。◆ 爱,既不是寄生性的依赖,也不是施虐性的控制,用约翰·麦克姆雷的话来说,爱是“一种关系……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目的”。◆ 追求内心的完整统一,即不伪装,感情真挚,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感情、工作和信仰中去,这才是对治疗目标最完全的表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