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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我和那些孩子们第一次见面。那时，他们刚刚结束一周的军训。我走进教室，孩子们的脸红扑扑的，眼中带着怯生生的打量，他们大抵是知道的，有一个新来的讲普通话的支教老师。“Good morning, class”“Good morning，Miss Zou”，这是我第一天站上讲台，非常巧合，那一天也是教师节。
从这一天起，我和岚皋县城关中学2018级10班、11班共计110名学生，因为研究生支教团，有了再也无法分割的联系。
我在支教前幻想过我的学生应该是什么样的：淳朴、天真、腼腆、勤奋、热爱学习……太多影视剧和文学作品告诉我，贫困山区的孩子就是这样的。现实无疑给我泼了一大盆冷水。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不写作业、不背单词、上课说话睡觉，没有基层教学经验的我几乎每天都处在抓狂状态。我的很多学生家庭情况都非常复杂，大部分是留守儿童。白白净净、沉默寡言的女孩A，不爱在课上发言，父母长期在外打工，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越来越熟悉之后，她第一次在作业本上偷偷写了想跟我说的话，我认真地回复了她。从此一年间，我和她心照不宣地用这种方式做了特殊的笔友。后来在我临走之前，她写了一封信告诉我，她未来也想学外语，做一名和我一样的英语老师。在小学六年级小升初考前，村里的小学才临时开设了英语课。对英语有畏难心理的男孩B，其他成绩都很好的他，小升初考试英语才考了20来分。我在课堂上常常提问他，鼓励他开口说英语。在第一学期结束，他的英语从20来分考到了110多分。我和这些孩子，终于在卸下彼此的心房之后，成为了真正的互相信任的师生，甚至朋友。对于我而言，他们成绩提高虽然很重要，但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执念了。我只盼望在未来路上，就算有再多的挫折和诱惑，孩子们都可以一直勇敢又坦荡的往前走，做一个幸福又满足的人。不过，在成绩上，这些孩子也确实交给我了一份满意答卷。当我真正以一名研支团志愿者的身份和这些孩子相处过后，我才真正明白这些花一样的孩子远比文学作品和影视剧中的单一描绘要鲜活的多，也复杂的多，但是同样可爱。有的孩子可能调皮，但同样单纯。老师应该有一种能力，就是可以给一个生命体相对完整的温暖和爱，这个东西可能改变不了他未来人生的境遇，但是能给他心理埋藏巨大能量，让他将来自理也好，面对困难也好，有源源不断的精神力量。在我离开那座陕南小县城之前，完成的最后一个任务，是去一个镇中学做流动监考，这个小镇有一个非常美的名字——“花里”。我在这个镇中学待了三天，这里的孩子更加像人们刻板印象中的山区孩子：早晨，吃完学校统一安排的早饭，孩子们排队在水池旁洗自己的碗；中午，因为家太远，孩子们都在闷热的教室里趴在桌子上午休；晚上成群结队，撒欢一样地冲向回家的路。我监考的最后一场是英语，听力录音还没结束，学生已经睡倒八成了。教室里老旧的吊扇呼啦啦地转，我抬头看见教室后墙上的标语“不管理想多么美好，总得扎根在现实的土壤里”，心中突然感慨万千。镇中学的校长告诉我，山区学校工资低、环境差，留不住年轻人，以前学校没有专业的英语老师，特岗教师政策让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了基层教育，会越来越好的。扎根在现实土壤里的理想，一定会硕果累累。2022年9月，研究生毕业后，我来到西安医学院成为了一名专职辅导员，从事学生工作。2024年，我在校团委负责西部计划志愿者招募与培养工作。2018年的故事，又以另一种形式开始了新的篇章。我见证了15个西部计划志愿者踌躇满志，去往新疆、宁夏、陕西的基层，去做一件终生难忘的事。不同时期，总有不同的人做出相同的选择，而故事，永远都不会结束。
作者：邹椰子，西安外国语大学第20届研究生支教团志愿者，曾服务于陕西省安康市岚皋县城关中学。
来源：西安外国语大学第20届研究生支教团志愿者邹椰子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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