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
蜿蜒的伤口顺着小腿骨一直到膝盖,应该是粉碎性骨折。
伤口看起来是陈年旧疤,但是在这陈年旧疤上又有刚刚新结痂的疤痕,腿脚不变带来的磕碰,总是新生加旧伤。
傅辞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这些。
这就像是一个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秘密,落满了灰尘,就连自己也不忍心打开重读那段记忆。
可今天不知怎么的,他将这个盒子打开,完完整整摆在我面前。
1
“骆景舟,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要任何人的愧疚和怜悯。”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我个人的选择,我不后悔,也不要旁人为我感到惋惜。”
他的伤是因为案子受的,大概是几年前霖州肃清运动那段时间。
那时候他刚刚调任来霖州,根基还不稳,所以做很多事情都束手束脚。
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信念一直让他坚持到底。
雨越下越大,他明显有些支撑不住。
我撑着伞走过去扶住她,缓声道:“我没有任何怜悯你的意思,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的感情。”
疾风骤雨袭来,让他腿上的伤更加难以忍受。
他撑着身子,像是一朵凋零在枝头的山茶花。
每一瓣花瓣都不忍心掉落,就等待一个时机,整朵凋零。
这是他作为检察官的执念和倔强。
很多年后,我再次回想起这个雨夜,总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所有的情绪和叙事节点都被这一场大雨彻底带出来。
我们彼此站在风雨之中,将伤口袒露给对方看。
就像是窥视了一扇永无宁日的窗户。
发现窗户外只有断壁残垣,荒凉至极。
2
傅辞的车被4s店的人带去修理了,我扶着他上了我的车,开车去医院。
因为淋了场雨,他整个人都很虚弱,浑浑噩噩之间开始发起了烧。
在急诊挂了号,医生开了单子输液,他浑身都淋湿了,我不得已又出去买了身衣服给他。
找了个护工替他换上,没想到进门就听到他在抱怨。
“内裤买这么小,是想勒死我吗?”
嘴那么损,看来是好了。
我将一碗粥放在他手边:“刚才犟嘴的劲儿回来了?”
傅辞单手一摊:“难得享受一次骆医生的服务,我怎么的也得赚回本吧。”
傅辞这次病得来势汹汹,因为感冒还引发了轻微肺炎,医生强制让他住院一天。
3
晚上八点多,检察院的同事来看他。
孙雯一进来就红着眼睛。
“师傅,你最近也太倒霉了,又撞车又生病的。”
傅辞皱了皱眉:“哭什么,你这两滴眼泪留到我葬礼上哭也不迟。”
孙雯埋怨道:“呸呸呸,你怎么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呢。”
说完又看向我:“骆医生,怎么每次都这么巧能碰到你啊?你不是公安系统的人吗,经常和我们检察院的混在一起不好吧?”
她这话说的含沙射影,我也毫不留情回怼:“原来你还知道,公安系统和检察院的人混在一起不好啊?”
她之前求着苏敬山来看解剖室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忌讳啊。
孙雯自知理亏,悻悻然闭了嘴。
护士进来换液,孙雯又道:“师傅,晚上都没个人照顾你,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傅辞连忙拒绝。
“不用你留下来,骆医生会照顾我的,她欠我的。”
说着不容我拒绝,又指挥道:“嘴巴有点渴,你出去给我买点茶,想喝点小青柑。”
确实是我欠他的,于是只好出门买茶。
4
回来的时候发现检察院的人走了,傅辞躺在床上悠哉悠哉玩手机。
私人病房有一张独立的加护床,方便家属陪夜。
我刚关了灯准备休息,他欠嗖嗖的声音又起来了。
“大晚上也没什么事情干,聊会儿天吧,骆医生。”
我装睡不想理他,没想到他开始唉声叹气。
“真是好心没好报啊,我救了你,还为此受了伤住了院,没想到就连这小小的诉求都没办法实现。”
我只好坐起来:“傅检想跟我聊什么?”
他这会儿倒是精神头上好,兴致勃勃问道:“想不想听个关于周岩的八卦。”
“抱歉,不是很感兴趣。”
他才不管我感不感兴趣,自顾自就开口了。
5
“你那前未婚夫最近盯上了个休闲山庄的项目,正在到处拉投资,前段时间碰上个土豪老板,还献出了美男计,勾搭上了土豪老板那260斤的千金大小姐,一举拿到了一笔大融资。”
傅辞这张嘴就从来没在损人的道路上吃过亏。
“周岩也真下得去口,听说那位千金大小姐能坐死一头大母猪,专门就喜欢文弱书生,尤其是戴眼镜的文化人。”
“到底还是文化人能屈能伸,三两下就把人家大小姐勾搭到手。”
我忽然想起了赵宁,她这么喜欢周岩,要是知道这件事,恐怕又要闹翻了天。
傅辞饶有兴致地开口道:“说起来他们周家也算是个书香门第了,家中应该不缺这点钱,周岩最近上蹿下跳拉投资项目,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他得意道:“这霖州有什么事儿还能瞒得过我?”
说罢又道:“你爸最近也有新动静,想不想知道?”
我从床上坐起来,他诧异道:“你去哪里?”
“找护士要安眠药。”
他愣了愣,讪讪道:“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他倒是遵守信用,闭嘴之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6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钻入我的鼻腔,透着一股并不好闻的刺鼻味道。
我思绪昏沉,渐渐入梦。
这么多年以来,我很少梦到母亲,没想到今夜梦到了。
梦见她总是一副冷冷的模样,穿着白大褂从解剖室里出来,坐在电脑前写尸检报告。
我努力想凑过去,却被她一把推开,抬起头却发现电脑上她正在写的尸检报告,名字是她自己的。
整场梦境就像一出无声哑剧,画面转换到了骆铭和她争吵,夫妻结婚十年,大半的时间都用在了吵架上。
母亲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但是骆铭巧舌如簧,总会把人说到逼入绝境的地步。
后来,母亲变得越发冷漠了,她本身也不是多么热情的人,现在愈发沉默。
我在这交叠如同套娃的梦境中来回穿梭,童年原本就不多的记忆,此刻如走马灯一般交替出现。
梦越来越乱,我整个人思绪都被打乱了。
突然间画面一转,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江大的标本馆里,在一具具大体老师之间,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充斥着整个房间,我的目光忽然停留在其中一具女性的标本上。
似乎冥冥之中在指引着我什么。
明暗晦涩的光影之下,我看见无数的影子从四面八方闪过。
霎那间,消失不见。
⭐️酒儿想说⭐️
天好热,带小酒儿晚上去逛逛小吃街,早点写完早点发给大家啦。
下午好,亲爱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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