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陈堃銶:“当代毕昇”应是一个群体

文化   2024-09-10 22:48   中国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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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发的独家文章
北京大学王选计算机研究所
陈堃銶教授追忆“748工程”


今天谈到“印刷革命”,大家就会想到王选,还称王选为“当代毕昇”。王选曾表示:“这是非常不妥当的,将许多人的功劳汇聚在我一个人身上。”“748工程”能够取得辉煌成就,离不开国家有关部门和学校的大力支持、协作单位的共同努力,也离不开用户甘冒风险的紧密配合。所以,“当代毕昇”应该是一个群体。我们纪念“748工程”,就是要发扬这种集体攻关、通力合作的精神。


王选、陈堃銶夫妇查看用激光照排系统输出的报纸胶片。




一次跨部门的大合作


1974年8月,为了改变我国印刷行业的落后面貌,解决汉字的计算机信息处理问题,我国设立“汉字信息处理系统工程”,简称“748工程”。“748工程”共设“汉字情报检索”“汉字精密照排”和“汉字通信”三个子项目。

1975年,我参加了由北京大学组织的一项关于计算机应用的调研,得知“汉字精密照排”这个子项目后告诉了王选。王选当时因为身体不好,是个“全休病号”,不用坐班,但身体正在好转,他被这个项目的应用前景和难度所吸引。后来王选经过查阅资料,发现模拟式存储没有前途,所以他首先确定了数字化存储的方向,由于汉字字数多,数字化存储量非常大,因此他首先设计了汉字信息压缩方法,进而确定了初步的方案。

1976年,在学校的大力支持下,组建了“748工程”会战组,同时我们完成了字形信息压缩及快速复原技术的研究,并在学校的计算机上试验成功,这就使得北京大学获得“748工程”中的汉字精密照排系统研制任务,王选负责该系统的总体设计和研制工作,并确定了第四代激光照排技术方案。同年,还确定了由杭州通信设备厂承担照排机生产。1977年,山东潍坊计算机公司确定为总承厂生产计算机和王选设计的照排控制器,无锡电表厂负责终端机的生产。后来又加入了长春光机所生产转镜照排机和天津红星厂的大键盘汉字输入机,开始了新华社、教育部、邮电部、四机部和中国科学院等跨部门的大合作。



自上而下的全方位支持


潍坊生产的照排控制机运来后,我们首先输出了验证原理性样机是否正确的报版样张。1979年8月11日,《光明日报》头版头条以《汉字信息处理技术的研究与应用获重大突破 我国自行设计的计算机——激光汉字编辑排版系统主体工程研制成功》为题进行刊发,还配上评论员文章和报版样张的照片。这一报道在国内外引起巨大反响,对我们起了很大的鼓舞作用。后来,王选很长时间都将这份报纸压在办公桌的玻璃板下面,誓言要对得起这篇报道,力戒不要使系统昙花一现。

1980年9月,我们成功排印出《伍豪之剑》,这是用国产激光照排系统排出的第一本汉字图书。时任副总理方毅看到此书后,挥笔题词:“这是可喜的成就,印刷术从火与铅的时代,过渡到计算机和激光的时代,建议予以支持,请邓副主席批示”,这句话就是后来流传很久的“告别铅与火、迎来光与电”的出处。5天后,邓小平同志批示:“应加支持”。

在经费和组织领导方面,1976年至1982年,由国家科委、计委、电子部给我们经费。1982年起,“汉字激光照排”项目纳入了全国印刷技术装备“六五”“七五”发展规划,设立印刷专项,前后十几年持续支持。同时成立印刷技术装备协调小组,组长是原国家机械委副主任范慕韩,副组长兼办公室主任是当时担任国家经委机电局副局长的沈忠康。沈忠康负责具体协调,特别是系统在新华社和《经济日报》实用过程中遇到很多问题和困难时,他深入了解情况,并不断召集大家分析问题、解决问题和协调沟通。


1985年,激光照排系统在新华社投入使用。



“印刷革命”由中国人自己完成


当初设计汉字激光照排的时候,因为用了数字化方法而得不到理解,很长一段时间都被攻击,有的说是“一个小助教玩弄骗人的数学游戏”,有的说“完全是天方夜谭”……后来幸亏当时的四机部,打破部门界限、打破部门框框,按照学术水平来衡量,最后将项目下达给我们,才开始了我们的研究。但即使在成果有了应用单位后仍得不到信任,当时王选说,“我当前最大的苦恼是,多数人不相信变革铅字的印刷革命由中国人自己来完成”。


就在这时,大约在1989年2月,王选收到不少贺信,发现是《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经济日报》《科技日报》《北京日报》等各大报登载了赞扬我们系统的文章。原来是时任中国印刷及设备器材工业协会会长的范慕韩召集记者们说:“华光系统是国内目前唯一具有国产化软、硬件的印刷设备,也是当今世界汉字印刷激光照排的领衔设备,在国内和世界的汉字印刷领域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很有推广价值。华光系统的研制成功,为世界上最浩繁的文字——汉字告别铅字印刷提供了通畅大道,开启了我国印刷术的新纪元。”这是非常高的评价,使我们有翻身的感觉。正是由于国家在经费和精神上的支持,才进一步做到了不仅“告别铅与火”,而且由他领导团队又实现了四次“告别”,使新闻出版和印刷业最终得到彻底改造。


1987年5月,《经济日报》在国内率先采用国产激光照排系统,“告别铅与火,迎来光与电”。


总的来说,王选发明的技术主要包括两项内容:第一个是将汉字信息大大压缩,第二个是快速、不失真地还原。这是王选的原创技术,属于颠覆性创新。有了这个基础,在这个领域才没有被外国人占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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