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波
关河村,以前属于老百胜乡,现在属蜀山镇管辖,是无为连巢湖、通庐江的三县交界处。每每念及“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还忍不住为我生于此、长于此的地方,想象出一个诗意浪漫的地名由来。上世纪九十年代,这里有一条老街,夏天雨大一点就容易被淹,老街的尽头是白湖的分支。孩童时期我住在老街,挎着个帆布书包,“哐哒哐哒”走二十分钟,到关河小学去上课。关河小学的门楼大概三米高,是那种白色长条瓷砖贴的底,表面用砖头砌了凸起来的“关河”两字首字母缩写“G”“H”,分别位于门楼两侧,用红色长条瓷砖贴着一层,特别显眼。那时候的工艺跟不上,进门的水泥地都不太光滑,磨砂的,比较费鞋。进门左手边操场,两个篮球架,操场上除了杂草就是黄土铺的面,外围的跑道铺了一层黑色的像碳一样的大颗粒。再往前就是沙坑,黄沙也不多,课间我们喜欢去挖沙,挖到十几厘米深就有水慢慢渗出来,如果挖到一个小螺蛳或者小贝壳,那便是十分惊喜。进门的左边是十二级的台阶,台阶之上是两层教学楼,我在楼下读一、二年级的时候,是不太敢上楼的,既有不是自己班级在陌生环境里的局促,也有点害怕高年级的同学,不知道这股子害怕由何而来,或许说是一点敬畏。走过两层教学楼,后面是两栋小平房,作为教师办公室、实验室。我们在偏远村里的小学,实验室从来都是紧闭的,这更让孩子们充满了好奇和探索的欲望,直到有人看到说里面有一具骷髅(其实是模型),才吓得大家不敢靠近。连着实验室的是微机室,大概到我读四、五年级的时候,微机室里才有了全校唯一的一台电脑,甚至可能是整个关河的唯一一台电脑。周末偶尔看到校长在电脑上玩蜘蛛纸牌,现在觉得很无聊的东西,当时真是感叹神奇。出教师办公室右转,是两个砖砌的乒乓球台,陪伴了我们好几年周末下午的时光。乒乓球台南边砌了一个大的花坛,种植了一棵云杉,叶子像针一样,让没什么见识的我们总是围着它转,摘它的树叶,或是模仿电视里的银针针灸戳在衣服上,或是当暗器与同学们打闹。云杉旁边是压力式的水井,那时候我们自己都不带水,课间渴了就去打凉井水喝,也没喝出个毛病来。也有同学去门口的两家小卖部买两毛钱一袋的糖水,我们叫冰袋,四四方方的袋子,咬开一个角,捏着袋子往嘴里呲水。后来啊,这样一袋子的冰水分量变小,价格也降低了,口味也五花八门了,有黄色的橙子味,有黑色的可乐味,有青色的苹果味,给大家有了更多的选择,用现在的话说,是拓宽赛道、科技赋能,通过产品多样化提升附加值。有条件的同学还会配上一毛钱两根的辣条,一边刺激味蕾,一边消暑解辣。“当、当、当”,这是上课铃声响起,是一个挂在梁上的铃铛,比寺庙屋檐下的铃铛大不少,比钟小很多,大概成人的两只大手刚刚覆盖,中间有一个小球,下面连着一根绳子。打铃人看准上下课的时间,扯一下绳子,铃就“当”一下,声音清脆悠远,传入同学们的耳朵,敲醒了正在玩耍的兴奋,他们或是一口塞完所有的辣条,或是把冰袋咬出一个大窟窿咕咚一嗓子喝下所有的水,往班级里跑去。上课的时候,有的老师很凶,课堂纪律就比较好;有的老师很和善,下面就叽叽喳喳。我的二年级班主任李老师就是很严肃的老师,带着一尺多长的竹片,一下子打在课桌上,啪的一声响令人胆寒,全班肃静;两下子打在手上,手掌就红彤彤了,我们都非常的怕她。可能是我天生胆小,用无为话说,就是眼睛皮削,比较听话,所以挨打的次数并不多,但是被打的时候是真疼。三年级的班主任是洪老师,她非常的年轻,虽然严肃,但是一般不打人,经常挂在口头的就是“你们怎么这么不自觉”,十来岁的我并不知道“自觉”是什么意思,但是“自觉”的方言和“鸡脚”很像,所以每每这个时候,我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妈妈的酱烧鸡爪子。洪老师喜欢用题海战术,因为条件有限,都是利用中午时间在黑板上抄题目,让学生誊抄后解答,大家成绩提升得也很快。一年后,洪老师就去百胜小学教书了。随着农村儿童逐步减少,小学和初中并到了一起。我现在回到老家,关河小学也成为了农村合作社,建设了工厂、发展了产业,站在门口,对这里既很熟悉,也很陌生,只有一幕幕记忆在心头涌起,如流水潺潺,缓缓流过指尖,在一圈圈期待的年轮里慢慢长大、慢慢变老。作者简介:徐波,无为蜀山镇人,爱好文史,喜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