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说|对话李星宇:一颗异类的灵魂,用声音探索世界

文摘   2024-09-30 20:48   云南  


 /本期嘉宾/


李星宇



 独立音乐人、制作人 

 鲸鱼马戏团乐队主创 

 声音艺术家、52HZ声音馆发起人 

 声学空间设计师  



/演出资讯/



 鲸鱼马戏团《索拉里斯——时间与永恒》

 10月5日(周六)19:30 苏州狮山大剧院 






李星宇有很多身份,音乐人、制作人、电影配乐师、声学空间设计师,同时也涉足声音艺术与声音装置的创作领域。他成立的“52Hz声音馆”,记录着从世界各个角落收集到的声音,他曾闯过潮湿原始的亚马孙热带雨林,穿行人迹罕至的撒哈拉沙漠,远赴冲绳收录座头鲸的叫声,今年又再次出海航行,捕捉布氏鲸的声音……然而,在他的音乐之旅开启前,有一个令人出乎意料的小插曲——他在小时候,一度与音乐擦肩而过,甚至断绝关系。初中时,李星宇才在同班男生的“强制”熏陶下重新喜欢上了音乐。这些事,都恰如他的性格一般“不走寻常路”




/一度要与音乐断绝关系,

又独辟蹊径踏上音乐道路。



Q:我们好奇你是如何走上音乐这条道路的?


星宇:我很小的时候学过钢琴和小提琴,不过男孩子比较皮坐不住,半途而废。放弃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特别讨厌音乐,觉得这个东西小时候害我不浅,我上课也不好好听,所有音乐课我都用来干别的,彻底的跟音乐断绝关系。


到了初中的时候,也是意外,我同学看我实在是太讨厌音乐了,有一天趁我睡觉的时候,强制把耳机塞到我的耳朵上,我一开始特别反抗,听了几句之后,觉得这什么东西还挺好听。从那时候开始,我觉得我不搞音乐,听听音乐也可以,我开始主动去听卡带、唱片什么的,主要是港台的一些音乐。后来听多了,最喜欢还是张雨生的作品,因为他比较自我,有很多个性的成分,同时他的很多作品有很多故事性,会用很多声音去讲述故事,我觉得太有意思了,他的歌跟别的流行歌、情歌特别不一样。


高中时我的班上有一帮弹吉他、组乐队的同学,受他们影响我开始听摇滚乐,买了很多打口碟,国内的国外的全都听,每天花很多时间听大量的音乐,我还开始主动学习吉他。学吉他是因为我妈妈年轻时就会弹吉他,我就向她请教,她说:“给你找个老师吧”,她就帮我找了一个老师上了两节课教了我一些基本功,让我回去自己练,慢慢摸索。我学音乐基本上都是自己摸索,比如琢磨这个和弦怎么弹,然后扒一扒歌,慢慢有了一些音乐的感觉,后来开始自学录音软件与设备,录制原创作品。


到了高三的时候,准备找学校,我一开始没打算走音乐这条路,因为觉得自己不是从小学音乐的,没有童子功,考音乐学院也考不上,后来知道中国传媒大学广播学院有录音系,专门教音乐的后期制作之类的,它对音乐的要求虽然也很高,但不像音乐学院要考作曲专业课,只需要你对音乐的有基本素养,那我就试试这个吧,开始去学习像视唱练耳那些专攻专业的东西,高三参加校考我的成绩还挺靠前的,就考上录音系了。高中的时候,算是我音乐人生的转折点。



/跳脱既定框架,

迎接无限广阔的世界。



Q:你提到特别喜欢张雨生的作品,他用音乐讲故事,你觉得你受到的这些启蒙,有影响到你的一些创作观念吗?


星宇: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东西对我的影响有多深,但现在回头看,确实影响很大。比如小时候听张雨生的《小黑与小花》,里面讲了两只小流浪狗的故事, 还有《永公街的街长》里关于流浪汉的经历。再加上我喜欢披头士的《黄色潜水艇》,平克弗洛依德的《迷墙》这些作品的先锋性和打破常规的风格都对我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我是不喜欢走寻常路的性格,喜欢探索别人很少尝试的方向,这些作品给我最主要的影响,其实是启发我对音乐可能性的探索。


Q:关于可能性的探索,你之前也做过很多项目,有哪些让你觉得是里程碑式的事件?


星宇:是2016年我去亚马孙的项目。项目周期还挺长的,做了三张专辑,一张专辑是在玻利维亚,跟当地音乐家与马来西亚音乐家共同合作创作的。我还用了半个多月去亚马孙雨林采集声音,制作声音艺术音乐。我在南美洲待了两个月,比较深入地去创作了一系列非常实验性的唱片。把一个艺术项目变成系列音乐,目前我了解到国内还没有人在做这方面的事情。


其次,这三张专辑分了三个完全不同的维度,三个完整的叙事线,对我来说,专辑做完之后,我从身份上有了改变——从一个音乐人,制作人,又多了个声音艺术创作者的身份,相当于拓展了我对声音创作的范围。



03


三张实验专辑:

01.自然的法则 Nature syntax

02.未尽之旅 A JOURNEY

03.时间之河与未知

Endless River


01

02


而且我觉得,我一直以来做的音乐,相当于是在确定的十二平均律上面做文章,从亚马孙之后,我接触了很多不同地方的音乐,不同的声音,包括很原始的土著音乐,加上之前我做了很多关于中国音乐的探索研究,了解到世界上有很大一部分的音乐是根本没办法量化的,比如中国的戏曲,它配器演奏的音,取决于演奏者和音乐本身的属性,根据现场情况即兴发挥的,有太多不确定的东西。还有新疆的木卡姆,也有大量的即兴,它的度极其难掌握,很多的节奏也没办法用现在任何一个音频软件去复制,没法把它量化出来,只能是用人去演奏,去听,去感受,再去消化,再去重复,用这样的方式理解。这个世界上,除了西方音乐体系外,还有比它大得多的音乐世界


在这些冲击之下,我就觉得十二平均律对音乐来说,实在是一个很狭窄的范畴,我想要在创作上跳出这个设定框架,也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去上音乐学院,把自己给框在一个更小的圈子里面。去亚马孙探索世界、开阔眼界的这一系列行为对我来说,为我打开了一扇很宽阔的大门。



李星宇所创立的乐队「鲸鱼马戏团」,灵感源自那头只能发出52Hz频率的鲸鱼Alice,他希望用音乐作为表达的媒介,讲述故事,连接每一个能与之同频共振的孤独灵魂。鲸鱼马戏团过往的作品,往往给人留下治愈的、安静的印象,但在这份宁静之下,星宇的内心充满了一股执拗的劲,就是一定要“与众不同”。他所渴望的不仅仅是自我表达、连接他人,更是突破与创新。




/“创作是一种自我表达。

我要求我每次的创作,

一定要做一些新的尝试”。



Q:听你的分享,感觉像在看一部特立独行的人自我寻找与自我表达的电影。坚持走自己的路,找到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并赋予了自己新的身份。对你来说,音乐和创作是否是自我表达的一种载体?


星宇音乐是我的一个表达方式,我觉得任何表达都是很自我的,每个人也都需要一个表达的出口,比如说有的人拍抖音,跳跳舞,搞直播,说话什么的,其实都是一种自我表达,如果一个人不说话的话,他会憋死,人是需要有进有出的,音乐就是我的出口。我们任何人共情能力再强,也没有办法完全站在他人的立场上,或者从其他生命角度上思考、感同身受,所以我们只能通过自我的转化去表达出来。创作是一种自我表达,但它可能是跟很多的事情,跟周围的环境与周围的人相互连接的。还有,我觉得重复别人做的事情,那叫学习,不叫创作。对我来说,创作是一定要有要求的,我要求我每次的创作,一定要做一些新的尝试



/52Hz的鲸鱼,

“随缘”凑齐的乐队。



Q:创作作为一种自我表达,很难找到同频的人,就像那只世界上最孤独、最特别的鲸鱼Alice,所以「鲸鱼马戏团」这个名字,是你特别筛选过的意象吗?


星宇:对,「鲸鱼」是我很喜欢的生物,它是世界上最大,最神秘,最美丽的生物。我喜欢它的神秘性,独特性,和不容易被人看到的特质,我一直觉得这是我的精神图腾。「马戏团」很热闹,我从小就喜欢去各种地方旅行,我还很向往吉普赛人的生活方式,开着大篷车去环游世界,走到哪就支一个帐篷去演出,把自己收集的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有意思的东西都在里面做展示。这两个意象相当于我的精神象征,我就把它们拼一块,拿去搜索,发现刚好跟贝拉·塔尔的电影同名——我一看,跟大师的电影同名,那我这个名字起的还挺好,就用了这个名字。


Q:在乐队成立初期选择成员时,你有什么筛选的要求或标准吗?


宇:基本上没有特别的考虑,乐队是“随缘”凑齐的。当时我没什么名气,主要是看跟谁关系好,觉得技术还行,就邀请他们一起玩。我们乐队,我算是一个Team leader,作为一个大家长/船长的身份带着大家,我大概指一个方向规划,剩下的事情我们其他人就自由发挥,每个人都可以有各自的想法。我希望音乐里有每个人的色彩和特点,让音乐在一定程度上“失控”,成品出来之后,它能超过我的想象,这是让我最开心的。


Q:对于乐队来说,现在传达的核心理念/世界观,相较之前有没有的变化?


星宇:肯定有变化。因为乐队也有十多年经历了,这种变化也能明显呈现在作品里面。最开始偏向于自己的情感情绪,一些想象,慢慢触及更远的人或事物,从个人延伸到时代与环境的问题,比如《索拉里斯——时间与永恒》讨论科技与未来,讨论人类共同命运。所有的变化,都来源于个人不断成长的过程。



随着鲸鱼马戏团乐队十年以来的成长,星宇对于音乐创作的核心理念,从个人情感逐渐拓展至对时代与环境议题的哲思,开拓出更为宏大的叙事空间。在他看来,作品是一个完整的艺术综合体,包含文字、音乐、设计及影像多重维度,需要对其花费大量的心血构思打磨。10月5日《索拉里斯——时间与永恒》全长专辑即将在苏州狮山大剧院现场演绎,相信你会好奇,在剧场里听这场演出,与livehouse有什么不一样?




/音乐的多维表达:

声音、文字、视觉影像。



Q:我们注意到你的专辑里有很多经纬度和数字,这些看起来相对有秩序性的符号,你用来命名一些抽象的专辑和音乐。你对此是怎么考虑的?


星宇:这其实是一种乐趣。我认为好的作品应该经得起反复去听和琢磨,需要在里面埋藏很多心思,而不仅是完成音乐后就扔在那里等待大家去听。随着时间的推移,听众可能会发现一些新鲜的东西。


我喜欢在每张专辑里放入很多小元素,这些经纬度就是我设计的一个小谜题,大家可以根据这些经纬度找到我之前录音的地方,像是一个寻宝游戏。每张专辑里都会有这样的元素,我喜欢在专辑中埋藏一些解谜的元素,比如《索拉里斯》中包含了一些维热纳尔方阵,真的有粉丝把它解密出来了发给我们看,我还送了他一张专辑。


另外,我的曲目中文名和英文名通常是完全不同的,这两个名称的意思加在一起,才是这首曲子的完整含义。我觉得创作的有趣之处在于,它不仅仅是音乐本身,而是一个整体,包括从名字、音乐到排版设计,以及文字和影像,都是创作的一部分。我觉得构思是创作上的最难的一部分,要想一个有意思,不重复的,又不能只是一个噱头,要像构思一个电影脚本,构思一部小说一样去构思一整张专辑的概念。



/“剧场演出

可以让作品的整体性

有一个质的飞跃”。



Q:你的独特之处不仅在于会乐器和演唱,而是你从音乐创作的独特视角出发,创作了一个完整的叙事,并且把多种艺术跨界融合到一起。在《索拉里斯——时间与永恒》中,你如何将视觉、听觉和文学等多种艺术形式结合到这个演出中的呢?


星宇:最开始构思这张专辑时,我想挑战自己,于是写了一本音乐科幻小说。从写故事大纲开始,然后设定人物关系,这是一个科幻故事,但核心是爱情故事,如果纯写一个科幻故事的话,它跟观众的情感连接会稍微有点弱,需要一个人物关系让普通的听众能共情。我参考了电影剧本创作的方法,通过这样的方式慢慢写作这个篇幅比较长的故事,故事大纲写完之后,我就开始去创作这个每一个部分音乐的动机,再反过来去丰富我的故事,因为在创作音乐的时候,它自然而然会产生很多的情绪的变化,根据情感的流动再去二次加工故事,这样会更加自然。


鲸鱼马戏团在江苏大剧院的演出照


我们之前在livehouse演过很多场。相对来说,大家的沉浸感是稍微差一些,2个小时站着看演出观众也很累,当时演完那个巡演之后,很多听众反馈说这张专辑更适合剧场呈现。剧场可以让观众更沉浸,专注于音乐,它不太能交头接耳,举起手机拍照之类的。它能让观众更深地进入到剧情里面来。同时我们也邀请新媒体艺术家根据小说情节设计配套的视觉VJ,可以在音乐、灯光、视觉的综合体验下走进这个科幻故事。我们在策划这场演出的时候,把它定位为国内首个用音乐讲述浪漫科幻小说的全方位沉浸式Live现场


这也是我们第一次作出完全不打断整场演出的尝试,一句话不说,整张专辑从头演到尾。所以,在剧场里听,可能是最能真正感受到《索拉里斯》现场魅力的方式。



“6年前的冲绳,当我用水听器录到座头鲸声音后,一个极其充满挑战的想法在脑中闪现——我要去探寻这个星球仍充满未知的另外70%,那便是大海。寻声项目从2016年起就不断在探寻未知,反思已知,这是我们一以贯之的精神。声音提供了另一种看世界的角度,同时声音也是一个时间的把戏,我们可以从声音中回到过去,一起在当下经历某段旅程,最终抵达未来。这旅程会有快乐、有悲伤、有激情、或冲突、也可以引出另一段故事、又或者是迸发出新的思考。”

——李星宇


2024年初,星宇带领团队再次出海,驾驶帆船在全球海域录制海洋下的声音。在涠洲岛追寻罕见的布氏鲸,星宇为此构思了一个全新的奇幻故事,专辑制作上也再一次作出新的尝试——融入全景声技术,将隐匿于蔚蓝之下的景观与想象,以无死角的方式环绕在听者的耳边。声音,俨然早已成为星宇眼中另一种探索世界的方式。




/用一个

完全不一样的方式讲故事。


Q:在创作《大海的乐章》这张专辑时有没有遇到过瓶颈?


星宇:《大海的乐章》这一张专辑,构思花了得有三个月的时间。真正开始下手去做音乐,是一个很快的过程,基本上是一气呵成,但前期要花大量的时间去构思,阅读,琢磨,那时候看了几十本书,每天闲来无事就开始想这个事情。


这张专辑跟我们这次的航海项目有关系,但如果我直接去表达航海的事情,就特别的无聊,因为有太多人做过了,我一定要用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方式,把我们这件事讲出来,同时它又是一个独立的全新作品。


在涠洲岛追寻鲸鱼


所以我讲述了一个带有奇幻色彩的故事。一个克隆人,他带着母体的记忆,去寻找他自己是谁。这几年我很感兴趣的一个问题是“我们为什么是我们自己”,人究竟是由从小到大的成长记忆所塑造的,还是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拥有一个像灵魂一样不可替代的,独特的东西。


在乐器村录音


航海途中的演出


专辑里面有这样一个故事,克隆人的母体曾经给他讲过一个童话故事,“所有的梦,都会变成大海里的鲸鱼,当你找到你自己的那只鲸鱼的时候,你可以同时听到过去和未来”,相当于你进入了另外一个维度。整张专辑围绕着这一故事展开。克隆人所探访的所有的地方,就是我们航海所经过的地方,我把这些现实和想象结合起来,变成了专辑其中的一个篇章。



/现代音乐科技的双刃剑。



Q:《大海的乐章》采用了全景声技术,带给听众三维的听觉体验,在音乐创作中,你觉得技术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星宇:每个时代的技术,都会为音乐带来新的可能性和创作突破。比如,披头士时期的立体声技术,最初的单声道音乐经过实验后变成了立体声,增加了音乐的空间感和听感的丰富性,后来,随着数字音乐和DAW的出现,音乐的复杂性和动态性也大大提升。技术的进步确实对创作有颠覆性影响,但不是每项技术都能实现这种影响。


十年前我接触到的全景声技术,它过去多用于电影,但在《大海的乐章》中,我利用全景声增强了声音的复杂性,使声音成为了主体,而非背景。全景声提供了更广阔的空间感,这种沉浸式体验与传统专辑截然不同。另外,我在这张专辑中使用了大量的模拟乐器,很多轨道都是一次成型的,无法二次修改。让复古的制作方式与现代技术结合,形成了一种有趣的对比,也是我在这张专辑中尝试的。


Q:你刚刚提到的各种数字音乐技术,是否让独立音乐人会有了更多的创作的自由?


星宇:我觉得现在的数字音乐技术,包括芯片的普及,尤其是开源的技术,它们让更多的人进入到音乐创作领域中,让音乐创作的门槛变得很低,让很多对声音有想法的人进入到行业里面。它其实给这个行业注入了很多新鲜的血液。这些现代技术,我自己也在研究,我觉得它是一个工具,能让东西变得有更多的可能性,但在这些技术运用层面,我有很警惕的一点,就是我觉得就是它不管怎么去用,最重要的还是你要把自己的核心表达出来,不能本末倒置。技术玩得再夸张,你想表达的东西说不清楚的话,那这个东西也没有什么意义。



/创作不是一个比赛,

而是跟自己的对话。



Q:鲸鱼马戏团如何在当下数字音乐环境中保持独特性?目前的流媒体平台非常多,你是否觉得它为独立音乐人带来更多的机会,还是增加了竞争的压力?


星宇:特立独行,不是说要刻意保持独特性,而是你对自己有要求,不要去重复自己,每一次都试着做一些新的尝试去突破自己,你给自己这样的要求,就会自然而然变成有独特性的特质。竞争的压力一直都有,任何时代都有,这个时代技术的变革让所有的人都可以做音乐,就看你最终想做什么,是否愿意去付出,沉下心来去做。


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不跟别人去比,而是跟自己去比。跟别人去较劲,永远没有尽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各个方面都会有比你优秀的人存在。创作不是一个比赛,而是跟自己的对话,跟自己去较劲



追寻音乐理想的道路并非坦途,遍布挑战与未知,诱惑与考验,批判与质疑也如影随形。快节奏社会的时代症候,外界的喧嚣,会让人在纷扰中迷失方向,甚至面临被“流量”所裹挟的风险。


在当下复杂的音乐生态中,如何坚守自我,保持对音乐的纯粹与真实,以及如何在艺术创作的自由与市场的实际需求间找到平衡,几乎成为了每位音乐人都要面对的问题。


星宇在对话中,流露出一种难能可贵的坦然与清醒,在他看来,一时的光鲜亮丽,外界的赞誉或批判,不过都是时间长河中的短暂浪花。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坚持自我,

探索新路径。



Q:独立音乐人在创作和推广自己的作品的时候,你认为可能会面临到的比较大的挑战是什么?


星宇:现在的独立音乐人,他面临的环境,能诱惑他的,让他偷懒的,让他放弃的东西太多了。比如会抄袭、模仿的那些所谓创作者,却拥有大量的听众,很多年轻创作者会被这些人所影响,看到这些人能一步登天,就觉得自己也想这样,开始去做类似的事情,明明有很好的才华也全都浪费掉了,我觉得这个是挺可怕的,但有一个很简单的规避方式,就是少上网。没有人的路径是你可以去模仿的,最重要的是找到你自己的那条路。


Q:相比而言,你们没有太大的流量,你的作品也属于很小众的范畴,你是如何考虑平衡艺术创作和市场的问题?


星宇:一方面,别对这些事情有太高的一个心理预期,得确定你要做的是什么,比如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创作,有演出更好,演出票房好,那太开心了,还能挣钱,那是最开心的,但我觉得不能去强求这些,它不是你的一个核心目的。


另一方面,营销、市场推广应该是另外一个职业去考虑的事情,为什么音乐人需要一个好的经纪、运营或者策划团队,这是他们的这个行业需要考虑的事情,音乐人很容易在艺术创作和市场化这两个方面摇摆,影响自己。我的方式就是找专业的团队建立合作。


Q:幕后蜂巢就是一个聚焦于幕后的平台,幕后人也需要有经费来支撑,可当你没有多余经费去聘请专业人士时,那你的市场运营就停滞了。作品再多,没有市场也难去良性循环。


星宇: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很多时候流量都是问题的根源。我理解大家所说的烦恼,因为我们付出了很多努力,却没有走上流量的道路,认真做内容却得不到市场和收益。小众状态意味着缺乏市场,市场又被流量捆绑,这就导致收入不足。


但我觉得最核心的还是,音乐人如果没有好的作品,再好的经纪人也没用。做任何事情都需要资金,这是一个现实问题,但关键在于你首先要创造出好的作品,作品成熟后,才能更有效地推广。不能在作品还不够成熟时就想着如何销售,这样反而是本末倒置的。只有有了优秀的作品,才能真正进行有效的推广,无论你怎么宣传,核心还是要有值得展示的内容。


我们希望能够开辟一些新路径,启发其他音乐人。最近我注意到,许多音乐人都在追求综艺节目和资本游戏,挤在这个独木桥上,我对此挺难过的,为什么不去探索更多的可能性呢?虽然收效比较慢,但是10年的努力,也让我们走出了自己的路,获得了多个奖项,在音乐圈有自己独特的一席之地,有足够多的活动和收入可以继续做着我们喜欢并坚持的事情。我们希望能多做尝试,为新一代音乐人提供不同的发展路径参考。


Q:那么你对未来的音乐创作,包括现场演出,有什么样的计划和愿景?


星宇:我们还有一些新的演出想法,也在做实验;在运营方面,我们有很多的跨界的合作;现在还探索一些跟AI交互相关的东西,观望一下日后能不能把这些结合到创作里。闲来无事搞创作搞研究,这就是我平时的日常。我们今年启动了一个长期的航海艺术项目,要持续多年,我们会进行航海活动,在国内外录制各种鲸鱼的声音。



/对新人的寄语。


Q:好像星宇你一直在坚持做一系列似乎不太主流的事情,比如去雨林,去找鲸鱼,玩乐队…你在这个过程中是否会受到来自主流社会的评价和规训?有的话是如何对抗这种阻力的?


星宇:想要成为特立独行的人确实需要勇气,特别是在集体环境中,会受到排挤。经历过一些事后,我逐渐不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专注于自己想做的事。实际上所谓的异类,其实还挺多的,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而且世界上有很多人支持我、愿意跟随我们的项目,他们的声音给了我很大的动力。


不被理解是常态,但最大的阻力往往来自资金方面,其他方面的阻力并不明显,毕竟每个人的内心多少都会有与主流偏离的想法。历史上特立独行的人,像伽利略,推广日心说被判处火刑烧死了,现在社会相对安全,最多是不被理解而已。做与众不同的事情需要决心和勇气,但我认为这些都是值得的。


Q:对于未来想要进入这个行业的音乐人和幕后新人们,你对他们有什么建议和想法呢?


星宇:我觉得首先要找到对你们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做你想做的事,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它不一定是要像我这样,就是想表达和思考,你可能就是“我就想做一个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人去享受生活”,我觉得这其实也挺棒的,我也挺想做一个享受生活的人。找到你内心中最最憧憬的,能永远给你能量的那个东西。不论你遇到任何困难,你都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知道做这些事情可以源源不断给你能量,给你提供勇气,所以我觉得大家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去做就好了。


还有一点就是不要有太强的执念。你可能会失败,那人都是会失败的,每一个人都会经历各种各样的失败,但只要你清楚你自己要做什么,做下去就好,不断地去失败,再去转换思路,再去尝试新的东西,然后总会找到下一个突破口。



-END-


访谈主持人|唐漓江、电草、

Melody、李佳钰

访谈对象|李星宇

文案排版|电草

审核|唐漓江、李星宇、Su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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