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周可奇x陈戈:“箫”遥是一种生命的状态

文摘   2024-07-08 13:24   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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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箫这个乐器非常具有文人气息,我觉得是一个有魔力的乐器,看似简单,一根竹子上面打了几个孔,没有像西洋乐器那样附加很多键位或者别的东西,但内有乾坤、别有天地。它可以通过你的演奏,通过你的气息,通过你的指法,通过你的变化,通过你的技术去吹出一个非常丰富多彩的世界与人生。

同时我也想把这个理念传达给我的学生,可能一个人外表非常简洁,或者说很普通,看起来不像一个武林高手,但是他有着丰富的内在世界。

要开放包容,不要把自己束缚在象牙塔里面,不要觉得我的笛子就是牧童牛背上的短笛,就是文人笛箫上的笛子。就如庄子的鲲鹏一样,我们需要到一个更加广阔、更加自由的世界里去。

我觉得这样的笛箫,才是真正地有所发展,才是有所跨界的。

——周可奇


周可奇中国著名笛箫演奏家、中国音乐最高奖项“中国音乐金钟奖”获得者、中国音乐家协会排箫艺术研究会副会长、湖北省音乐家协会民族管乐学会常务副会长,武汉音乐学院中乐系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管乐与打击乐教研室主任。

周可奇的艺术足迹遍及国内及世界20多个国家和地区,多次在美国肯尼迪中心、纽约大学音乐厅、奥地利维也纳金色大厅、波兰国家剧院、德国UDK音乐厅、香港荃湾大会堂等地进行精彩演奏。他出版有《周可奇笛箫埙作品集》,发行个人作品演奏专辑:《竹道》《雪夜独酌》《花自飘零水自流》《春戏》《听禅》《心箫》等。

陈戈音乐制作人、参与国内众多艺人专辑及单曲制作,武汉光芒合唱团创始人、畅销儿童钢琴教材作者,代表作有广泛传唱的《武汉伢》《第一缕阳光》等。

2022年的冬天,曾任央企CEO的陈戈毅然决然地辞职,与在音乐学院教书的周可奇,一起成立了笛箫跨界组合。他们一个想回到自己热爱的事情,转换自己的人生;另一个想以身作则,打破音乐专业无用论。

于是他们勇敢的走出了自己的舒适区,开始了国风跨界音乐原创之路,开启了“箫遥游”自然计划,开演了《在故乡 在别处》音乐会,并且在短短的一年里,做了15场成功的音乐会,还运营了自己的新媒体账号。

就如同陈戈学生时代玩摇滚乐队,周可奇独自骑机车走318国道进藏一样——他们的勇敢一如既往。在不惑之年,他们说,我们还是年轻人,处在重新开始的好年纪,正是当打之年!


01 相识与合作

"缘分牵引下的共同探索之路"

幕后蜂巢:首先想问一下,两位老师是怎么相遇的呢?

周可奇:我觉得人和人之间的相遇都是缘分,我和陈老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现在是拍档,我孩子的专业老师也是陈老师的爱人章老师。

陈戈:周老师是高我三届的学长。

幕后蜂巢:那个时候有在一块玩音乐吗?合作曲目之类的。

陈戈:虽然我们很早就认识,但真正开始合作是在2010年初期。我作为制作人帮他录制了一张专辑。后来,2018年周老师出版了专辑《心箫》,我从制作人转变为合作者,参与了演奏和编曲。现在我们成立了组合,近期演出的曲目中就有一部分来自《心箫》专辑,我们重新编曲,变成两个人的舞台表演曲目。


02 巡演过程是一种享受

“重新出发,每一步都是上升”

幕后蜂巢:两位老师们演过了大大小小不同的舞台,有让你们记忆比较深刻的演出吗?也可以是不尽人意的经历。

陈戈:我们有一个观点,我们在舞台上面一定是两个字——享受。不要把演出当成一种很大的压力或者负担,不然这个音乐会就没法干了。

每一场演出我们都尽力去享受。当然,环境可能会影响演出效果,例如设备故障、麦克风的啸叫,或者天气太冷或太热。有一次冬天的演出,剧场内特别冷,观众和我们都在发抖。但总体来说,我们享受过程,不管效果如何,都是一种体验。

周可奇:我想起了我在德国的一次演出经历,应该是在2017年还是2018年的时候,我们带着乐器从武汉出发,到欧洲巡演。

周可奇在德国斯图加特市演出

在德国斯图加特边上的一个小城市,我们从斯图加特坐火车出发,拎着大包小包。笛子和二胡方便携带一点,有些老师还拎着古筝。好不容易到了演出地点,我们把东西全都准备好了,结果只来了一个观众,整场观众仅此一人。

我想应该有很多原因,第一可能是那个地方确实信息比较闭塞,斯图加特是个不太大的城市;其次可能因为演出宣传得不是那么到位,才导致最后就来了一个观众。我们七八个老师就一起商量,这场演出还要不要做,为了一个观众我们要不要去演?你猜结果怎样?还是演了,对,我们还是演了。

自从这场演出之后,我就觉得没有比这更艰难的演出情况了。现在,我们去任何一个地方演出,应该不会只有一个观众吧?所以我觉得任何时候、任何状态、任何结果的演出都是可行的,都是没问题的。

陈戈:我和周老师聊过,现在的演出市场和大环境并不理想,但我们在这种背景下选择重新出发,是很好的事情。每一步都是上升,没有特别不尽如人意的经历。放平心态,努力做好自己喜欢的事情,每天都充实而有意义。

03 《在故乡,在别处》

“爱”是包罗万象的表达。

幕后蜂巢:《在故乡,在别处》想表达的内容除了乡愁还有什么呢?

陈戈:想表达“爱”。爱可以包罗很多东西,不论是思乡、思人还是思物,最终都是一种“爱”的表达。我觉得我的内心,是充满着无穷能量的爱,现在表达得还远远不够,所以我希望通过音乐、通过旋律、通过笛箫,把这种爱营造出来。

周可奇:我觉得“爱”分大爱和小爱。小爱可能是男女之间、朋友之间的爱,或者父母儿女之间,虽然是很伟大的爱,但还是小爱。其实还有一种“爱”就是对家国的爱,是一种家国情怀。

陈戈:我们的曲目《因武而昌》其实是就是表达的对家国的爱,“因文而盛,因武而昌”。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如果没有武力,是没有办法保卫自己的国家的,所以说这是一种大爱。

去年是武昌城建城1800年,我们俩当时走了一些地方(采风),去了武昌的城楼,在那城楼附近走来走去,看着武昌城下的人间烟火,有很多感慨,所以创作了那首曲子。最开始的时候我想的是笛子吹的,最后老周说还是用箫来演奏,因为箫的音色更深远更厚重,能够把这种家国情怀表达得更淋漓尽致一些。

周可奇:这个曲子是陈戈写的,我觉得这是一首非常大气的曲子。武昌这个地方建城的1000多年里充满了风云变幻,这里面包含了很多爱恨情仇。几千年的时空里,会有很多让我们铭记的瞬间,也有被烟火淹没、被历史忘记的瞬间。所以用这样的旋律,用这样的乐器去表现时空的转换,去歌颂致敬这片热血土地上的人民。

幕后蜂巢:这次巡演曲目设置上有什么特殊考量吗?

陈戈:首先从音乐风格上来说,肯定是动静皆宜,有节奏感比较强烈的,也有非常舒缓的。但不管音乐风格是快是慢,首先还是得满足动听、好听。从曲目表达的意思上面来看,我们的主题——《在故乡,在别处》,想表达“他乡即故乡”。

周可奇:我们想尽可能地把各种各样的乐器,安排到曲目中间。当然肯定是以情感表达为主,我们不是炫技,也不是炫乐器,是为了照顾到观众的听觉效果。我们演出中间有演奏十几种乐器,如笛、箫、埙、排箫、玉箫等等,包括陈老师还会吹口风琴,弹合成器、钢琴,乐器各种各样,音色也会比较丰富。

陈戈:音乐会还有互动的环节,互动环节是我们每次演出都会做的,很受欢迎,观众现场出题,然后我们即兴创作、即兴演奏,出题可以包罗万象,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最近有一位观众出了一个我们演出这一年来最难的题目。

周可奇:平时大家出的可能都是关于荷花、樱花、黄鹤楼、小动物这些,或者偏“玄幻”一点的主题。但是前两天演出,有一个华科的教授出题,他问我们能不能用笛箫和电子音乐,去表现一下现代的AI生活,总结一下就是:科技加人文,这个题目对于笛箫这样传统乐器会有难度,但那次我们还是完成得非常好。

总的来说,除了演出音乐之外,我们还想传递情感的共鸣。现代人生活在浮躁的社会之下,我们想给大家营造一片宁静的港湾,哪怕演出只有一个多小时,也能让他们的心安静下来,能够寻求一个庇护的地方,这是我们想表达的。

周可奇:心安处即故乡。

幕后蜂巢:如果说用一道菜形容你们的音乐,会用什么菜?

周可奇:我在有些国家吃过一些不地道的中国菜,但我们做的音乐应该是正宗的中餐,就像佛跳墙,虽然放入了不同的食材,但一定很正宗很好吃。

陈戈:我想的其实就是一道家常菜——鱼香肉丝。全国各地应该都不会排斥这个菜,尤其是当你饿的时候,它特别下饭。所以这样说起来,我们的音乐既有佛跳墙的“高级感”,也有一些鱼香肉丝的这种“烟火气息”。

04“箫遥游”计划

“天地、海洋、沙漠、星空”

周可奇:陈老师他想在各个地域特色上面,做一些深挖,类似于武汉音乐地图,或者是湖北的音乐地图,甚至将来扩张到世界音乐地图都是有可能的。把武汉作为起点,抓住各个地方的音乐特征,去创作。

我是由世界回到武汉,陈老师是由武汉走向世界。我想做一些和大自然链接的东西,这里面包含天地、海洋、沙漠、星空、云朵等等,让听众听到我们的音乐,会产生情感的共鸣。

陈戈:我们的自然系列计划也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箫遥游”谐音“逍遥游”。

周可奇:其实我很喜欢庄子的思想是因为他这一篇《逍遥游》,他告诉我们说外面有一个非常广博的不为人知的世界,不要永远活在你自己的一个小小天地里,应该多到外面的世界看。哪怕(庄子)他是在吹牛,那只鸟没有那么大,那条鱼没有那么大,但是他告诉你有那么一只鸟、一条鱼在等你。

陈戈:这其实也是一种人生状态,我们也希望能够通过音乐传达出这种想法。希望更多的人,能够通过我们的音乐去重新找到自己的一种生活方式,或者是重新看待这个世界的一些态度。

周可奇:很多时候我们听音乐可能都是在音乐厅里面,或者是在特定的一些舞台上。但音乐是什么?我们觉得它是人和人之间的沟通的工具,也可以是我们和天地之间的沟通工具。

所以我们的音乐不一定需要在特定的剧场,就像陈戈说的一样,我们可能会到喜马拉雅山的雪山下面、到大理的某个湖边、到某片海边上去,把我们的音乐拿出来,这个时候可能有观众,也可能没有观众,都不要紧,大自然也是观众。


05致学生们:

“这里有观众需要你们”

幕后蜂巢:对于音乐教育,两位老师有什么愿景呢?

可奇:我一直以来都在音乐教育领域工作,我希望能够通过我们的努力,让更多的孩子们感受到音乐的美好。音乐教育不仅仅是技能的传授,更多的是情感的培养和心灵的塑造。

在学校当老师的时候,你应该去了解学生,你应该知道学生想要、需要什么东西,你应该走进学生的世界,不要老是觉得自己是老师,高高在上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真正的教育应该是“润物细无声、春风化雨”,它是无形之中的教育,我认为这才是教育的意义。

学习音乐,技术是最基本的,但是它分为两个层次,浅层的演奏技术是最基本的。我们经常说一句话:“音乐是上帝的语言”,我希望学生能够用乐器去表达思想,表达想法,我觉得这样才是我们真正学乐器的目的。

而不是我每天拿这个乐器去炫技,音乐不是杂耍,我们不要像小丑一样去杂耍乐器取悦别人,我们是想通过乐器去传递我们的思想。

我教学生是分阶段的,本科还是处于一个打基础的阶段,所以我有一个理念就是“本科教技术”,你要先把技术掌握,一定要尝试各种风格。

但到了研究生阶段,就不仅仅是专攻技术了,我在研究生的教学中有一个理念——“要给学生一个视野”。视野非常重要,他的技术可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他把自己给局限住了,你要给他一个视野,让他知道外面有广阔的世界。

比如我们去南美洲或者拉丁美洲采风的时候,很多人看上去不像音乐家,但是他们拿出乐器的时候,他们放松的状态,即兴的感觉,跟我们音乐学院里面学生的状态、老师的状态完全不一样。这个视野就启发了我的笛箫演奏和创作。

周可奇和印度音乐家交流

也许压根不用乐谱,就能吹出来好听松弛的音乐。传统的乐器,跟各地鲜明的音乐风格融合出新的感觉,笛箫就不仅仅是中国人的笛箫,也是世界人民的笛箫了。

我从讲台走向舞台的一个原因,也是想给学生们以身作则。现在有很多言论说我们音乐学院的孩子毕业之后,(专业)束之高阁、学的这东西没用了。于是我积极地去举办各种音乐会向学生们证明它还有用。

就好比我以前可能是一个军事学院的指挥,一直学习理论,但是我现在要到真正的战场上面去实践去证明,我要跳到大海里面去游泳,然后生存下来。我自己活下来后,向学生们高声地呼喊:快来这里没问题,你们可以到这里来!你们学的这个东西是有用的,还是有观众需要你们。

陈戈:我们做这个事情没有其他功利的想法,比方说我们必须要演多少场,或者要达到什么一个什么样的地位,我们就想着不停地去创作,不停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一点点地积累。我相信完成每个阶段的目标后,一定会绽放出绚丽的花朵。我希望学生们也能比较纯粹真实地去创作,去演出,去走你自己喜欢的人生之路。


06迎接挑战与憧憬未来

“我相信真实能打败一切”

幕后蜂巢:您觉得跨界艰难吗?

周可奇到目前为止,我觉得我们是幸运的。从去年6月到现在,我们进行了一共15场演出,除了两场加入别人的音乐会,其他都是我们的专场音乐会。虽然不是每一场都爆满,但观众的反响非常好。我们把好的音乐分享给大家,得到了认可。

同时,我们也非常感谢幕后蜂巢给我们提供这样一个机会,也是很幸运能够结识幕后蜂巢这一帮小伙伴。我们能一起互相托举、融合,让我们跨界,跨出湖北,跨过湖南,跨到广东,跨过江西,来到浙江——哈哈,这也是跨界。

幕后蜂巢:对于今后的创作有什么期待吗?

周可奇:我们有一个想法,作为一个音乐组合,我们需要有自己的作品,我们所有作品必须是原创,不涉及任何第三方的版权问题。所以这几年我和陈戈除了演出之外,都在潜心做创作。希望能够出几张我们自己的原创专辑。

陈戈:我很多曲子都是我在陪儿子踢足球的时候,在球场上写的。不是因为没有灵感,是没有时间,只能在那个时间写。他踢球的时候,我可以去做我的事情。真正坐在钢琴旁,喝着咖啡、看着谱子、听着音乐,然后开始创作,那都是电影里面的情节。实际上很多时候灵感都是一瞬间,你要抓紧时间去写去思考。

陈戈在球场旁的“创作

不管是什么风格,总结来说就两个字——好听,已经形成了我们创作的座右铭。不管什么音乐风格,都只是佐料,我们的主菜是好听的传统乐器演奏的音乐,我们结合不同风格,做出好听的音乐,能够让每个人都能够听得进去、听得懂就足够。

周可奇:我们经常说:“唯乐不可以为伪”。音乐是不可以掺假的。在性格方面我比较直性子,我想要什么、想怎么做,我就直接地表达出来了。

陈戈: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真实。唯有真实的人是最吸引人的人。现在的AI技术如此发达,也许有一天它不论是从演奏能力还是创作能力,都能远远地超过我们。这个时候还能够屹立在这个舞台上的唯有真实,我相信真实能够打败一切。

这还不是真诚,这就是真实,所有东西都是真的,我认为真诚是真实的一部分。这样的我们不论所想所做都是言行合一的,我相信一定会让我们走得更远,而且这样也不累,轻装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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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故乡 在别处》周可奇x陈戈跨界笛箫音乐会

🕒⏰2024夏季巡演即将开启⏰🕒

🎫现已全部开票🎫

7月6日 武汉然也剧场

7月19日 深圳妇儿剧场

7月20日 广州云幕剧场

7月28日 珠海大剧院音乐厅

8月7日 昆山周市文化艺术中心

8月8日 杭州金沙湖小剧场

8月9日 温岭大剧院

8月10日 温州平阳文化艺术中心

8月11日 温州东南剧院


「我们都在故乡长大,在别处生活,
故乡和别处在四季烟火和精神家园中不断交织,
组成一个完整的人生。
期待与你一起在别处思故乡。」




| 访谈主持人 李佳钰
| 访谈对象 / 周可奇、陈戈
| 文案整理 / 何昕妍、周梦琪
| 推文制作 / 何昕妍
| 视频剪辑 / 谭钰桐
| 审核 / 唐漓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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