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跟大家说了当年喝年酒“作假”的故事,引起了不少读者特别是同龄人的反响,大家忆苦思甜,不胜感慨。
今天晚上咱们继续说那些过年“作假”的故事。
我出生在上世纪60年代。记事的时候正是生活贫困的年代, 我记事的时候是大集体年代,人们以生产队为大家庭。过年时,生产队一般会杀头猪分肉。一个生产队二三十户分一头百多斤的瘦猪能分多少肉?于是大家都喜欢陪着笑脸要点肥的,以便回家炼大油,存起来准备炒菜用。所以能用做待客的肉就实在少的可怜了。一户人家也就是割斤来肉。在那个“一年四季红薯块,玉米团子熬日头,唯有过年吃点肉”的日月里,家家户户过年家中备下的肉、鱼、白面馒头等不是给家人随意吃的,是要留着待客的,走完了亲戚,才可放开吃。有的人家客多,正月十五以后亲戚才走完。那时没有冰箱,招待客人用过多次的猪肉开始发臭,走亲戚用过的馒头也长出了长长的毛毛。既然这样,也不能扔掉,要留过二月二龙抬头才能放心吃,可是那时候还怎么吃啊?干的透透的,霉的透透的。
还有临年前,娘亲要准备除夕敬天地的供品,一般会在碗内提前切一些白菜帮子,然后再切几片薄薄的肥肉片附在上面,有多薄?估计比五分硬币厚点吧。这叫贡菜,除夕晚上用这些图有其表的“贡菜”在院子里发完“纸马”,然后摆到屋子里的供桌上,敬天敬地敬先人,等过了五码日(正月初五),敬完以后再炼炼油炒菜用。
现在想来,这人穷了真难啊,摆供桌都要作假糊弄鬼神、糊弄先人啊。
走亲戚是从初二开始的。初二是小孩子去姥姥家的日子,媳妇们是回娘家,女婿们则是拜岳父母,随后才是漫长的“走亲戚”,本辈、上辈、上上辈,七大姑八大姨,七大老姑八大老姨,全要走到。
那时走亲戚的礼品盒一般是大箢子,里面装上礼物,上面蒙块包袱。礼物非常可怜,除了去姥姥家带块儿猪肉,其他的亲戚一律是几个饽饽、两包饼干、两个苹果或者一札油条,几包甜点心。亲戚家并不全部留下来,只是留一点点,剩下的还放在箢子里,算是回礼。
可是那个时候还没有计划生育,家里孩子都多,年货又少,购买的礼物往往被孩子们东尝点西尝点就弄得更少了,不能满足出门用,于是大家会想出各种办法装面子。记得有一次,我的一位邻居大叔正月初二要带着老婆孩子到丈人家出门,可是发现自己家的饼干只剩一包了,这实在拿不出手啊。好在那几年的饼干是散装的,买来散装饼干后用旧报纸一包放在箢子里,上面蒙上块红包袱就是整个礼品盒啦。看大婶在犯愁,机智多变的大叔让大婶走开,自己用报纸到仓囤里包了一包地瓜干子放在箢子底下,上面装一包真的饼干、几个馒头,把箢子充满,然后一家人欢天喜地的出门了。
前面说了,那时出门,主人家都是要留一点客人的礼物的,一是表示礼节,二是贴补家用。看大叔他们在东屋里吃的正香,大婶的嫂子一个人悄悄地来到放礼物箢子的西间屋,想看看妹妹一家带来的什么礼物,也顺便留一些明天自己家出门用。箢子里礼物很简单,上面的几个饽饽是不能留的,妹妹家还要出门用,倒是底下的两包饼干子很诱惑——都知道报纸包的是饼干子。两手各拿起来一包来一顿掂量,底下那包明显重些。大婶的嫂子也有一些私心,心说:反正留一回,就留这包重的!于是把那报纸包留下了,看也没看藏到自己的礼物厨里,又去忙着做饭了。
酒足饭饱,醉醺醺的大叔领着老婆孩子要回家啦。哥嫂一家把他们送出门外,客气话一串串的送走了客人。
大叔一家走到村外,大叔总有点“做贼心虚”,怕人家看出自己装的地瓜干子出门,让人家亲戚笑话自己寒颤。于是,赶紧找个避人的地方看看主家留的啥。这一看不要紧,大叔的小酒“嗖”的一下就醒了:主家留错礼物了,把那包地瓜干子留下了!于是,大叔顾不得家人的询问,背起箢子就往丈人家跑,还没进门就喊:大哥大嫂,错了,错了,弄错了~~这时已经醒酒的大叔脸色比喝醉了还红了。
这段故事在村里一直流传了多少年。
在村里,这样的趣事还有很多,马上午夜了,时间关系,先写到这儿吧。
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经济上没有了当年的窘迫,也没有了当年走亲戚的尴尬。但是,我总觉得那种“年”的味道却越来越淡了,喜庆的感觉也少了,没有了对春节的那种期盼,没有了出门的喜悦了。正月出门不再像当年那样一天一户背着箢子慢慢的走,而是像送快递一样用方便袋、礼品盒装上礼物,一天走几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或许这就是得到的同时总是在失去吧。
祝大家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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