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在大学院子里长大,父亲于数学系任教。
记忆里他有课的几天,上课回来都要沉默一阵子,因为讲课把嗓子“喊”哑。
为什么讲课要“喊”?
母亲说,他们读师范时传下来的规矩,要让最后排角落里的学生听清每一个字。
父亲又格外实在,从此便身体力行,用最大嗓门讲课。
那时没有ppt,数学课又免不了推导公式,每次上课几大黑板的板书,吃了不少粉笔灰。
久而久之患上了慢性咽炎,严重时嗓子肿得都快没缝了,多说几句就要干呕。
母亲经常没好气儿地劝他,讲课不用那么卖力,想听的都坐在前排了,你讲那么大声还影响人家后排睡觉。
父亲满口答应,可第二天依然讲到声嘶力竭。
2000年本科开始扩招,学生质量泥石俱下,父亲不时被那些一问三不知的学生气得够呛。
母亲趁机又劝他,让他省点力气,人家就是来混个文凭,你非得跟他们较什么劲?
父亲当面点头称是,可一转身站上讲台,又开始忘乎所以。
说毕竟不是还有几个真学的嘛,哪怕只有一个,他也得给人家讲明白。
除了嗓门大,他讲课也比较风趣幽默,以至于全校考上研究生的,一大半在他的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