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读者老爷日安,我是正经的米饭,感谢您的支持和鼓励。在Q群里聊起了东北的鸡架,什么煮的、炖的、炒的、炸的、煎的、烤的、铁板的、凉拌的、熏的、卤的……聊得群里没吃过的小伙伴,口水顺着屏幕都要流出来了。还有本溪的烤豆皮儿,这都是怎样一种火了近三十年的美味啊!其实在它们火起来的背后,还有一段辛酸往事,很少有人愿意提起来。那么接下来揭晓上期互动竞猜答案,咱们细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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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东北,美食算是一个无法回避的话题,而本溪烤豆皮儿和鸡架,那真是美食中的代表。
其实东北鸡架的吃法太多了,单说这个炸,就有整炸和撕开了炸;蘸稀面糊还是面包屑的区分。拌鸡架则有煮熟了拌还是烤熟了拌或是炒熟了拌以及用糖醋拌的酸甜口还是孜然辣椒面的香辣口……
正宗的铁板鸡架讲究个火候,火候大了弄不好就焦了,火候不够则有的地方肉里还有血色,吃了会略腥。
铁板鸡架其实也是一种炸,只不过有铁板压住了,挤着受热,所以能让那股子酥脆进入到骨头里,烹制好了刷上特制的调料,这种调料才是真正的灵魂,可不是随便弄点咸盐辣椒面芝麻孜然就行的。调料整上之后,可以要求卖鸡架的老板给撕开,然后稍微颠几颠,让调料更均匀。当然也可以直接拎走,自己边撕边吃更快活。
我买过最贵的铁板鸡架是一个9块,也没觉得大哪去,味道也就一般。倒是本溪的彩屯3路终点站那里,有个铁皮棚子,夫妻俩卖铁板鸡架至少二十来年了,叫老焦鸡架,他们做的最对味儿。
至于烤鸡架,这种烹制方式难度不高,也是哪儿都有,尤其是烧烤店里,一只鸡架能拆出好些个一块一块的出来,串在签子上,串个十来串,转手卖得就比整只价格高出不少来。
整个鸡架烤的话,一般都是8元左右,如果串起来,一手现在普遍是7块5,也就是每串1块5。
这种串起来的鸡架,每根签子上也就三块,一个鸡架能撕成好几块,没啥肉可吃,因为鸡架上的肉大部分都是薄薄的,串起来看着不出数,所以串上基本都是带点骨头的部分。
烤鸡架分电烤和炭烤,至于哪种好,这个答案两级分化得严重。有说炭烤好的,说电烤的不香,没那个味道。而偏爱电烤的则觉得炭烤的致癌物多。我心说都吃鸡架子了,还考虑个蛋蛋的致癌物啊,抛开剂量说毒性,就是耍流氓。
而且在东北,吃鸡架不是为了吃肉,那是为了嗦味儿,属于下酒菜,什么烤得味道好不好,并不重要,口感到位不到位也无所谓,主要是味儿,必须让人啧啧称赞才行,所以要想味儿好,调料得用得有诀窍。咱们本溪有很多烧烤店,有一些甚至开了快三十多年了,为啥始终屹立不倒,有自己的独家调料秘方,这才是关键。彩屯的兴顺夜市里有家卖烤面筋的,姓马,叫老马烤面筋,刚开始干的时候就很多人慕名而来,后来就有人当场说给拿六万,买他烤完面筋之后蘸的料的配方,还保证绝对不在本溪干,老马没同意。他家烤面筋烤得到位,外焦里嫩,蘸上料之后,又香又爽,让人吃完还想。现在最差的时候,一天也能卖个几千串,你就说好不好吃吧。
烤面筋的事儿回头哪天有空了展开说,咱们还继续说这个鸡架。
在我们这儿,整只鸡架的价格也都不太一定,我买过的最便宜的叫小C拌鸡架,10块钱3个,应该是煮熟了之后撕碎拌,糖醋口的,放了圆葱啥的,夏天喝点啤酒还不错。
还有的拌鸡架是用咸盐辣椒面孜然啥的拌,味道是另外一种,也还算好吃吧。但是这种吃法口感上没有脆,毕竟就是煮熟的嘛。
拌鸡架因为成本方面不用炭火不用油,所以售价自然偏低,普遍不超过5块。
熏鸡架的价格和拌鸡架差不多,都是5块钱左右,而且有的熏鸡架你买完了让给拌一下,人家也给拌。
炸鸡架有直接炸的,有沾上稀面糊炸的,还有沾面包屑炸的。有撕开了炸的,还有整炸一会儿给切开了再下油锅炸的。整炸的因为形状像蝴蝶,也被称为蝴蝶架,只不过有些卖家把其中的锁骨啥的抽出去,从而价格卖得更便宜一些。
一般炸鸡架的价格是6-8块左右。
这种的我不太喜欢吃,我喜欢吃下面这种,很香。
这种配啤酒,绝对超美!
鸡架的吃法还有很多,继续唠咱们能唠到元旦去。我在标题里说了,鸡架现在已经是东北的标志性美食了,各种吃法都有,在鸡架火起来的背后,其实有一段非常辛酸的往事,如果没有这件事,鸡架不会火。啥事儿啊?
下岗。
大约是1992年到1993年这段时间吧,如果我记错了您留言纠正我。东北的很多国企转制,不少继续不下去的就直接破产。
当时那种情形怎么说呢,对于我来说是生活的巨大反差。我父母原本都是矿务局下的企业坐办公室的,不说衣食无忧也基本没啥困难,要啥有啥,还有闲出来的时间和精力养狗养鱼养猫养鸟,没事下下棋,到处玩玩,家里也基本啥玩意都不缺。然而下岗大潮吹过来后,父亲的单位直接都下岗,他属于大集体,所以还不能买断工龄,咱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突然没了班上,就得到处找工作,真的很无措。我母亲在单位的幼儿园是个领导,幼儿园倒是没啥事,但是厂子不行了,那职工都下岗回家了,他们的孩子自然也不往幼儿园送了。所以幼儿园相当于被迫关门。要知道我小时候看《学与玩》杂志,玩那么多玩具,捏橡皮泥,都是上幼儿园时候接触到的。像是《学与玩》这样的杂志,母亲会在幼儿园订的时候,再掏钱给我额外也订一份,所以我才见识了那么多奇妙的故事。还记得那时候在幼儿园听孙敬修爷爷讲故事,还有小喇叭节目,真是怀念。
东北当年是一种怎样的情况呢,就是厂子在这儿,那么厂周围就都是这个厂的职工家属楼,同时配套的还有医院、幼儿园、学校、电影院(那个时候叫俱乐部)、澡堂子……当然也有远一些的不在厂子附近住的,比如我们家就是在本溪煤矿所在的地方,母亲上班就得坐通勤车,每天早上5点多就得起床,收拾好了6点多去坐车。那个时候路上人也少,还记得开车的师傅绰号土匪,开车那叫一个快。别人从我家到母亲单位的路程要50分钟左右,他30多分钟就能到,真就一个开得飞起。
我幼儿园就是跟母亲去上,所以每天早早起来。到了通勤车上,不少大人都给我带吃的啥的,逗我说话。同车其实也有别的孩子,但别的孩子不怎么爱和他们聊,就我小嘴儿叭叭个没完,什么薛葵、白文豹、秦文、熊天庆,什么吴奇马赞……在家看的小人书里的故事,还有起床后听的评书,我都能跟这些大人们聊个全程。
其实跟母亲去上幼儿园哪都好,包括幼儿园老师也都对我好,毕竟我长得好看。只可惜,刚去的时候,每到洗澡,母亲都要带我去洗,我就不干,进去了也是闭着眼。然后这帮阿姨就调戏我,说哟,这还有个带把儿的……这把我臊得呀,那时候也小,你就说吧,上幼儿园能几岁,满打满算虚岁也就5岁左右,我就全程低着头,哪也不看。再后来我就较劲,让我去洗澡我就说啥也不去,于是母亲只好托那帮在通勤车上和我聊小人书的这个舅那个舅的带我去男堂子洗澡了。唉,现在一想,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啊。
当时的东北就这么个环境,一个厂子,周围的市场经济都能带活。可是这下岗潮一来,彻底玩完。我母亲当年是全民的,所以可以买断工龄,但是买断工龄还需要补缴保险,反正补偿的钱再把保险缴了,最终就剩下两万多一点儿。就这两万多,也得等好几年才能拿到手。
为了生活,父母就去找辙。我们那边都这样,同学们的家里也基本都是如此。前面说了,厂子周围就是职工家属的居民区,有学校,所以同学们的家长也基本上都是这个厂里的工人,可以说是一厂完犊子,大家都完犊子。我知道有同学家里特意把积蓄拿出来养草狸獭的,还有的家里是跑五爱市场上货,然后背到市场上卖,也有的把工具啥的拿出去卖的,还有去劳务市场碰运气的。那个年头,因为下岗,大家都没钱,没钱就导致消费能力下降,都是想赚钱的,没有花钱的,那咋办啊?生活得继续啊。
于是在这个节骨眼儿,因为我是本溪人,就拿我这里说,在咱们这儿,出现了两种新的吃食——鸡架和豆皮儿。
鸡架前面已经说过了,这个豆皮儿是啥呢?就是在大连被称作是大豆蛋白的这么一个玩意,薄薄的,平时是干的,用剪子剪成段,然后旋转90度,就可以用签子串起来了。我在成都等地方的时候,一般把干豆腐叫豆皮儿,而把豆腐干叫干豆腐。
下面这个叫干豆腐,薄的厚的,适合不同的吃法。
下面这种叫豆腐干,切条炒韭菜啥的挺好吃。
下面这种叫豆筋,泡开了也是一片一片的。
下面这种叫豆肠,哪天教你咋做,这个做好了也超好吃。
这个叫豆肉,也很好吃。
下面这玩意是本溪豆皮儿。其实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啥,问过懂的,说是豆浆表面凝结成的那层皮儿,反正这玩意老便宜了。
正因为便宜,它和鸡架才得以被人们注意到。
在下岗刚开始的那段时间,人们真是想尽了办法要活下去,但是整体市场都不景气,而且大家都下岗,市场的供应一下子大于了需求,导致各行业都非常卷。要知道在厂里的工人,那都是车钳铆锻焊方面的专家,还有装卸队的,那都是身强力不亏型的,所以每当遇到有主顾来找人干活,那都是疯了一样往上抢。像是砸墙这种力工活,有体格好的一人能干俩人的份,还就要一人的钱,自然就好找活。有的地方,需要水电焊的技术工人,但是呢,人家为了节省成本,不给安排力工往楼上搬乙炔瓶和氧气瓶,那怎么办?焊工自己搬,正盖的楼,没通电没电梯,步梯也是没安护栏那种秃板子。十好几层,我父亲当年也是水暖和水电焊、电工什么的都会一些,所以有段时间也是找了这么个工作,真就硬是自己把乙炔瓶和氧气瓶往上搬,辛苦程度不言而喻。
最苦的时候,父亲打工发工资总是延后,这个延后可不是咱们理解的延后几天,而是拖上个一年半载的,甚至有的就要不回来了,老板都跑路那种。母亲则是先后在缫丝厂、水泥管厂找了工作,都是计件的,一个月拼命干能赚300块。全家一个月就收入300块,这种情况谁敢想?还记得表姐结婚,那个时候家里实在没钱,把这个月刚开的工资都拿出来随礼了,当时姑父说,虽然钱看着少,实际上最多,因为这是你家整月的所有收入。下岗给东北带来的变化,真的不是三两句话能讲清楚的。还记得当年有这么个故事,也不知道真假,说是大过年的粮店被盗了,然后顺藤摸瓜循着线索就找到了嫌疑人家里,结果进去要抓捕,一看家里人在那喝玉米糊呢,后来粮店表示不追究了,和所长还给人家扔下了十来块钱。那个时候十块钱不少了。当然这个故事的可信度我始终表示怀疑,因为听说过太多个版本了,所以尽管这个版本是从我父亲的一位当所长的挚友那里听来的,也觉得要再推敲推敲。估计全国各地都应该有过类似版本的故事,所以就不当是真事儿了。
那个年代物价确实便宜,但是物价再便宜,兜里没钱,也是不敢买。而我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鸡架就也不知怎么,成了我爱吃的东西。
其实本来鸡架是卸完了好地方,剩下的废料,正常都是送到工厂粉碎后拿去做饲料的。但是咱们下岗了,没办法,所以这种东西又便宜又有那么一丢丢肉,就被我们拿来给人吃。
一开始只是煮汤,放点土豆啥的。可是总喝这汤,也不是那么回事啊。也不知道哪个大聪明就拿这玩意炒,炒点辣椒也挺香。再慢慢地,煎、炸、铁板……各种做法就都出来了。
我记忆里那会儿铁板鸡架才1块钱还是1块5来着,就能买一个。一周吃一次,就算是改善生活了。
哦,还有豆皮儿,我最初的记忆是1块钱40串,沾了鸡架煮出来的汤,烤的时候稍微刷那么一点儿铁板鸡架出来的鸡油,撒上点孜然辣椒面,烤豆皮儿那叫一个香。但即便这样,咱们最多也是好几个人去吃5毛钱的,一人分个几串,吃一回过过瘾就得。
当然,也不是所有家庭都这样,只有矿务局的如此,而非常不巧的是,我父母就都是矿务局的……
好在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更别说咱们这么努力上进认真生活的人了。所以从1997年以后,尤其是进入2000年,那情况就越来越好了。但是这不到十年的时间,给一部分东北人留下的疤痕,是无法痊愈的。当年家里改善生活才能买一个鸡架吃吃的小孩,工作了也赚钱了,却忘不了年少时全家对着桌上盘子里鸡架你推我让的情景。
还记得小时候吃鸡架,我就非模仿电视里要尝试吃鸡屁股,结果还挺爱吃。是呢,那个时候家里吃回肉都难,肚里没啥油水,所以能吃个鸡屁股都很高兴了。我父亲看我爱吃,也不怎么和卖铁板鸡架的人唠的,有一天回家直接拎回来一大口袋的鸡屁股,都是卖铁板鸡架的给顾客撕开的时候,特意问了一句要不要,人家不要,他就给留起来,等晚上我父亲下班了骑自行车经过的时候拿上。
父亲那个时候打工的地方离我家超远,远到什么程度呢,比我母亲以前工作的幼儿园还远。要知道幼儿园的厂,通勤车如果不是土匪师傅开而是其他普通的司机,要开50多分钟,而这接近一小时车程的路,我父亲为了能早点回来不让我和母亲等着急,40多分钟就骑自行车回来了。
以前我也小,有的时候和父亲聊天时,他提到这个速度,我也没什么感觉,可是长大后尤其是现在在交警这工作,我更深刻地明白,这得是多快的速度,又多么地危险。
家,家是什么?家是有爱的人在的地方。可惜他已经走了两年了,也没办法问了,估计他当时心里就是这样想着,所以才能够在劳碌了一整天后,还有动力飞快地往家骑吧。
鸡架和豆皮儿,本来都是没什么用的东西,用来做饲料的,但却因为下岗这件事,被挖掘出来,还诞生了这么多的烹制方法,成为了专属于我们这边的特色美食。
现在人们再吃着烤豆皮儿和鸡架,满嘴的香,再喝上一口啤酒,心里想得也一定是痛快。可是在大约三十年前呢?恐怕那是这个世界人们能够看到的,对未来美好生活的一束希望之光吧。尽管不是什么美味珍馐,但是看着桌前吃得嘴边都是油的孩子,任何父亲和母亲都会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不写了,我想我爸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感谢您能关注并一直看我胡乱写,感谢。
最后分享小时候看过的超级玛丽动画片,然后是互动竞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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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取码: zjm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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