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新首富,奔赴中东乐土

财富   2024-07-02 12:06   北京  

花了一年多重回“王座”之后,晶科能源也需要开始准备新的破局之道了。“光储一体”和“全球化”就是其中的两张关键牌。这家海外营收占比过半的光伏巨头,在中东能源转型的推动下,也把出海的下一步目标,瞄向了这块“流油”的热土。

作者 | 杨   洁
编辑 孙春芳
运营 刘   珊
“光伏少帅”李仙德带领他所创办的晶科能源,必须得打一场新的“硬仗”了。截至6月28日,晶科能源已连续9个交易日下跌,区间累计跌幅达到了14.46%。
过去一年,李仙德带领公司,夺回了光伏组件出货全球冠军之位,自己也登顶江西首富。
但光伏产业正面对极其艰难的一年,行业供需失衡,产品全线价格大跌。2024年开局之后,晶科能源一季度业绩就遭遇了“滑坡”,净利润只有11.76亿元,大幅同比下降了29.09%。
二级市场上的投资者们,也“用脚投票”。在上市伊始,晶科能源市值即突破千亿,并在2022年11月达到1874亿元的高点。但截至今年6月28日,晶科能源收报7.10元/股,总市值710.37亿元。两年以来,公司股价已接近腰斩,市值较高点已蒸发了超过1100亿元。
花了一年多重回“王座”之后,晶科能源也需要开始准备新的破局之道了。“光储一体”和“全球化”就是其中的两张关键牌。这家海外营收占比过半的光伏巨头,在中东能源转型的推动下,也把出海的下一步目标,放在了这块“流油”的热土上。

“怕什么,打就是了”
“产能淘汰可能会比大家想象中更快。”今年年初时,李仙德在接受采访时说。
2024年刚过去三个月时,组件领域并称“光伏四小龙”的第一梯队厂商,就出现了业绩集体下滑甚至亏损。尤其是对于刚登上组件出货“老大”位置、年营收突破千亿的晶科能源来说,这个开局并不顺利。
时间拨回到2023年6月,在一篇题为《把硬仗的氛围感拉满》的致辞中,李仙德放出豪言:“是时候,搞点大的了。”而一年之内,攻守之势已经易位。
晶科能源在2006年成立,在当时那一批光伏“创一代”中,75后李仙德是最年轻的一位,因此也被业内尊称一声“光伏少帅”。而这位“少帅”温文尔雅的外表下面,是猛追猛打的“狼性”。
晶科能源原本是李仙德为大哥李仙寿的光伏公司创办的配套企业,最初做的是硅料生意。但后来,李仙德的眼光独到,公司向下游发展,打造了硅片、电池、组件等垂直一体化产能,并在2010年赴美敲钟。在光伏“超级龙头”隆基绿能崛起之前,从2016年至2019年连续排名全球光伏组件出货量第一的,就是晶科能源。
但远在美股,让晶科错过了2020年时的国内光伏投资热潮。2022年带着公司主营业务登陆科创板时,李仙德是决心来夺回昔日“王位”的。在去年5月,他还写了篇“小作文”,名字干脆就是《怕什么,打就是了》。
晶科能源在去年年底“王者回归”,在全年组件出货量上,夺走了隆基绿能蝉联三年的全球冠军之位,市占率达到约15%;公司还在2023年实现了营收突破千亿。在今年5月公布的《2023新财富500富人榜》中,李仙德家族也以353亿元的财富,力压赣锋锂业的李良彬,登顶“江西首富”。
晶科能源取胜的战略性“武器”,就是光伏电池中的N型TOPCon电池技术。在之前占据主流的P型光伏电池的量产效率已逼近极限时,光伏龙头们开启了逐鹿之旅:谁押中了下一代技术路线,谁就将“称霸”,吃到技术迭代期最大的红利。
晶科能源几乎可以说是国内最早押注N型TOPCon电池的企业。早在2019年,公司就建设了TOPCon电池量产产线;并在2021年11月,就推出相关系列组件,拉开了TOPCon电池产业化的序幕。
2021-2022年,为实现N型高效电池及组件的落地量产,李仙德大手笔砸向研发,累计投入超过70亿元。晶科能源在2022年接受投资者调研时预计,2023年N型光伏组件出货量将成为主流。
事实证明,这个预期是准确的。截至2023年年底,晶科能源硅片、电池、组件垂直一体化的产能分别达到85GW、90GW、110GW,其中N型TOPCon电池产能超过70GW。组件出货达到78.52GW,其中N型组件出货48.41GW,为晶科能源重夺冠军宝座立下了汗马功劳。
李仙德意气风发。他在晶科能源2024年会上说道,晶科在回A上市的时候,曾立志要“用三年重回全球第一”,而仅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这个目标就实现了。“这使我们能站在行业顶峰,去运筹未来不确定的挑战。”
但顶峰之上,光伏企业的竞争已经走到了新的转折点。李仙德的“守擂”战面对的市场形势,已更加凶险。
技术迭代的进程中,晶科同时也在面对外界对TOPCon的质疑之声。坚持其他技术路线的竞争对手们也提出:在未来,BC电池技术会成为绝对主流,而TOPCon只是个“过渡性技术”。
前不久,隆基绿能创始人李振国还表示,目前规模化投资TOPCon的企业也基本都在负毛利状态,该技术路线还无法“建立壁垒”。
晶科能源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在今年的上海SNEC(太阳能光伏与智慧能源大会暨展览会)期间,晶科能源副总裁钱晶就表示,现有政策和资本环境下,“其他技术已失去与TOPCon竞争的最佳时机。”她认为,TOPCon技术至少可持续竞争三到五年。对晶科而言,预计2024年底,N型产能将超过100GW,而积累的工程经验越多,改善的速度也会越快。
晶科也在思考“下一站”将去向何方。钱晶表示,光储一体化是晶科能源的大方向,储能已经成为晶科的第二增长曲线。
与此同时,当前光伏行业也遭遇了“史上最强内卷”,供需严重错配。“截至目前,硅料、硅片、电池、组件四大环节,基本上跌破现金成本,全产业链集体承压。”在前不久结束的“光伏春晚”上海SNEC大会上,协鑫集团董事长朱共山干脆直言,“光伏产业本轮震荡周期内,整体产能扩大了约3倍,但利润率下降了70%左右。”
没有一家企业在这波动荡中能独善其身。晶科能源的业绩“降温”,也来得很快。

“抽血”融资,总负债900亿

全产业链价格下跌,也影响了晶科能源的盈利能力。
在刚刚过去的2024年第一季度,晶科能源实现营收230.84亿元,同比下降了0.3%;归母净利润11.76亿元,同比下降了29.09%;扣非净利润则大跌了84.34%,只有1.91亿元。
事实上,晶科的业绩下降趋势在去年第四季度就已露出端倪:这一季度公司实现营收335.85亿元,同比增长12.31%,但归母净利润10.86亿元,同比下滑了13.97%,环比则大幅下滑了56.75%。
李仙德在年初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一季度本就是市场比较低迷的时候,加上价格下降,市场出现恐慌情绪是正常的。但是他对2024年的光伏市场需求还是充满信心。
在业绩说明会上,晶科能源对未来的预期是乐观的,它表示:今年下半年,随着山西大基地一二期逐步满产,欧美出货占比大,叠加产能出清加速,盈利能力可能有所提升。
2024年上海SNEC上,晶科能源展示的N型670W光伏面板)
但行船又遇顶头风,4月26日,山西晶科一期切片电池车间屋面发生火情,导致厂房、设备、存货一定程度受损。
发生火灾的厂房属于晶科能源垂直一体化大基地项目一期工程的布局。事故发生不到一个月前,第一条生产线刚刚全线点火运转。晶科能源随后发布公告表示,这次事故初步预计将对2024年全年业绩产生一定影响;同时,山西基地一期因本次事故投产及后续爬坡进度将受到一定影响。
山西大基地,是晶科能源的超级“巨无霸”项目。晶科能源一年前宣布,投资560亿元在山西建设垂直一体化大基地项目,预计建成后年产能将达到56GW。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回归A股前的2021年,晶科的全年营收才只有405.7亿元。在2023年,晶科能源前三季度的组件出货量是52GW,建成之后,仅山西这一个基地的产能就能够将之全部覆盖。因此业内也普遍称,此举无异于“再造一个晶科”。
按照计划,山西大基地的一期、二期合计28GW产能,将在今年二季度前投产,三期、四期则在2025年建成。然而,一场始料不及的大火或许将改变晶科的预期。
在5月的投资者调研中,晶科能源也回应称,目前山西基地火灾事故保险核损理赔工作正在有序开展,同时公司积极推动山西一期组件项目开工,二期项目目前按照原有进度推进。“结合其他基地升级改造等措施,事故对产能和出货影响可控。”
山西大基地的建设,也是李仙德去年激进产能布局的投射。
由于在美股融资能力不强,带领公司回归A股后,李仙德要打的“硬仗”中一项重要内容,就是积极扩充资金“弹药”,来补充研发、扩产的需要。晶科能源上市两年中,仅直接融资就高达224亿元。
晶科能源2022年1月上市时,计划募资60亿元,结果实际募资达到了100亿元,超募了40亿。在上市的6个月零1天后,同年的7月,晶科能源宣布,决定发行可转换债券,融资100亿元——而根据监管要求,上市公司两次融资间隔要6个月以上。晶科“踩线”融资,资金需求的紧迫性,可见一斑。此外,晶科能源还另通过发行债券融资24亿。
上述100亿元可转债在2023年中完成发行后,晶科紧接着就宣布了建设山西大基地。去年8月,晶科能源再度定增97亿元,投向该项目。
这样大规模的融资为扩产“输血”,也一度引起了不少中小股东的质疑。“不到两年的时间,IPO、可转债、定增,将市场‘提款机’作用用到了极致,没有问题吗?”在投资平台上,有投资者担忧地发帖称。去年8月15日,定增公告发布后,晶科能源股价甚至当日跌停,跌幅达到11.99%。
随着去年N型光伏组件放量、公司TOPCon电池进入规模化量产阶段,晶科能源用2023年的首次过千亿营收,交出了一份出色的成绩单。晶科能源的扩产步伐也开始逐步放慢。李仙德年初时对外表示,公司停掉了其他的投资计划,只保留了山西基地和越南基地的建设。但就在6月4日,在江西上饶经开区,晶科能源公司又启动了其14GW高效光伏组件项目,总投资52亿元。
行业极致内卷之下,晶科还是不能停歇。可股东们焦虑的问题仍然存在:频繁融资背后,晶科能源的负债高企,资金面也面临极大的压力。
截至今年一季度末,晶科能源总负债达到了954.75亿元,其中有息负债达到190亿元。应付款和长期应付款合计更是超过600亿。同期内,晶科能源资产减值损失达到1.5亿元,同比增长了212.7%。
截至到2023年末,晶科能源账面存在固定资产370亿元,较上年增加21.7%;账面货币资金余额达到278亿元。但相比之下,前任的组件出货冠军隆基绿能的账上货币资金超过500亿元,占了流动资产比例接近60%。
上市以来,晶科能源的资产负债率始终维持在70%以上,2021年更曾一度超过81%。近年来虽然该数据有所下降,但2023年仍然达到了73.99%。
近期,晶科能源发行的可转债“晶能转债”已连续多个交易日下跌,并已跌破100元面值,最低跌至94.77元。

“出发!去中东”
中国光伏企业的产能,是面向全球的。这也就意味着,产能在国内,但海外是极其重要的市场。在行业进入前所未有的激烈内卷时,积极出海就成了破局的一大良方。
而“全球化”本来也是晶科的核心竞争力之一。2023年,在晶科能源的收入构成中,国内营收443.18亿元,在总营收中占比约为37%,海外收入占据了超过60%。
2023年,江西上饶的晶科工厂)
国内的光伏产品主要通过东南亚市场出口美国,因此,6月初包括隆基绿能、天合光能等龙头传出在东南亚的部分工厂减产停产的传闻曝出,一度震动了业界。
但出海的潮流仍在,只不过光伏企业们把开辟新“热土”的目光,投向了中东地区。
6月的上海光伏SNEC大会期间,晶科能源宣布,与沙特国际电力和水务公司,正式签署了一份《太阳能光伏组件框架协议》。此前,晶科能源与这家中东公司已累计在超过10GW的组件项目上展开合作。
不久前,李仙德参与了央视《对话》栏目的一期节目,标题就叫“出发!去中东”。他说,中东是一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市场。沙特是传统化石能源大国,也推出了“2030愿景”,计划在2030年实现50%的能源将来自于新能源。这是“前所未有的机遇”。
晶科也已经有了这一方面的进展。今年5月,晶科能源上海总部接待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沙特NEOM-Oxagon的CEO。
“找到石油财富之外的替代品”,是“中东土豪”们近年来思考最多的问题。投资5000亿美元的NEOM项目,就是沙特构建的实现经济增长和多元化的“未来城市”,Oxagon则是其中最大、也是世界最大的浮动工业综合体。在投资互动平台上,晶科能源方面回应说,本次会谈,双方就共同探寻NEOM未来城市项目的合作机会进行了深入探讨。据了解,双方这次探讨的重点,则是聚焦在光伏、储能、氢能等领域,以携手打造一个100%由可再生能源供电的智慧之城。
事实上,在2023年,沙特已成为中国光伏组件的第六大出口国,出口额超过13亿美元,同比大增了364%。根据最新数据,今年1-4月,我国向中东累计出口组件约10.3GW,同比大增188%;仅在4月就出口组件 2.3GW,同比增加142%。
不止是晶科能源和晶科科技,一波波的中国企业,正在“组团”前往开辟这块热土的路上。
包括隆基绿能、天合光能、阳光能源、TCL中环等行业龙头,近年来先后签下了来自中东的大单。此外,天合光能已在阿联酋规划建设5万吨硅料、30GW晶体硅片和5GW电池组件的一体化大基地项目;TCL中环计划在沙特成立合资公司,建设光伏工厂。
6月13日,钧达股份公告称,拟在阿曼投资建设年产10GW高效光伏电池产能,投资金额约为7亿美元。协鑫科技规划今年在中东建设12万吨硅料项目,并在6月初公布,其首个海外硅料厂有望落子阿联酋。
“闯中东”,或许是光伏企业们摆脱眼下困境、也是前往未来的下一站。
晶科能否在其中再度夺占先机?“晶科在中东已有45%的市场份额。”据李仙德透露,“我们是2011年进入中东市场,从产品角度来说,除了个别国家,几乎覆盖中东一大半国家。”
不过,对晶科能源来说,首要问题还是要再次提振起市场的信心。李仙德常常对外提起,“不要高估一两年的动荡,而低估未来十年的趋势”。
喜欢写作的李仙德,也在今年给公司的开年寄语中,特地把标题命名为《相信》:“我们已经触碰到了它(光伏产业周期)的难度,不要迷茫于它的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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