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到了草原的腹地,去羊群里薅了只全羊吃。饭后,我坐在车里,自鸣得意地写着公众号,写到一半,妈妈送来了一碗面。
“这个是牧民家里的手擀面,你赶快吃完,吃完把碗送来啊。”
我一边答应一边继续写着东西。
“哎?你现在不吃啊,那我给你放旁边了……”
我妈真是个好人,不和我说废话,麻利地拿了本书垫在那碗面下面,嘱咐两句就走开了,她的身影消失在反光镜里。我转头一看,这碗面果然很有食欲,热气腾腾,香气扑鼻,金黄色的面条又直又粗,看着就很有嚼劲,而且最让人意外的是,里面还有我特别爱吃的韭菜花。
我走到阳光下,继续写我的内容。写完了一篇较为完整的文章,我坐下来,长舒了一口气,看看远方,两只羊正在干架(真的是!),看来羊和人一样,也有调皮的时候。其中一只羊纵身一跃,掀翻了另一只的前蹄,被掀翻的那只又猛地弹起来,就像上了发条一样。两只羊像两片云,在地上“飘来飘去”。
我伸了伸懒腰,又爬进了车子里。车子两边的门都是大敞着的,草原清新而又无污染的空气径直穿过来,如入无人之境。当然了,像虫子这种玩意儿也像风一样在我周围不讲道理地随意穿行,小跳珠呀,小苍蝇呀,还有那种会爬的玩意儿,都一点点进入了我的视线,在我的眼睛前面到处横冲直撞……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虫子该多好呀,可是虫子可是世上最多的一种动物,没有它们,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我不紧不慢又极为期待地拿起了那碗面,它仿佛有生命一样,冒着滚滚的热气,就连拿着它的那只手也能真真切切感觉到从瓷碗中渗出的独属于生命的滚烫,毕竟这是在火上煮出的食物,火是炙热而坚强的,我始终相信它不是物质,而是一种特别的灵魂。
我一只手端碗,另一只手熟练地打开我妈的开心消消乐游戏软件,以前我觉得这玩意儿挺土的,后来偶然之间玩了一次就再也无法自拔。我妈水平高超,已经过了几千多关了,我主要是玩个乐呵,根本过不去。
凉风穿过面条的热气,但是却没有打断它滚滚红尘的烟火味道。我趁热“呲溜”一下,夹起大跟面条用力咀嚼,荞麦的香味和劲道的口感扑面而来。韭菜花带着一点辣,还有几分酸甜,更多的是那种青草的香味,起初像是在吃辣椒,但是如果一直含在嘴中,会闻到草香加芋泥的味道。我捧着碗,将脸转向消消乐页面,发现了一个炸弹。我急不可耐地伸手去动屏幕,一个不小心手一滑——只听“哗啦”一声,回过头去,一切都晚了。
首先提醒我面撒了的不是眼睛,而是身体。每一次发东西的时候,我都能正中自己的下怀,这一次全洒在了大腿上。一股可怕的清凉一直渗入了骨髓,然后又以快到让人没时间反应的速度传感到了下方的坐垫上,坐垫上垫了一块很容易吸水的布料,沾了水以后就开始往前蔓延,汤汁和浮动的韭菜花似乎一直蔓延出了车外,然后蔓延到了草地上,草地又继续向前延伸,染湿了吃草的牛和马儿,它摇摆着头,很生气的样子;接着又继续向上延展,染湿了天上的云,云就慢慢飘荡,仿佛更加水润了,还带了点儿韭菜花的清香和草香加芋泥的味道。
我差点惊呼,从座椅上弹起,一离开被温暖的座椅,冰冷的空气就直接渗入了刚才已经被打湿的衣服。真是奇怪,那碗面明明是烫的,为什么水这么凉呢?打在身上跟进了冰窖似的!我的腿似乎已经不存在了,我仿佛是悬在空中,只有脑子在不断向全身警告,我已经快凉透了。风像往常一样径直穿过身体,尤其是被打湿的那个可怜的部分,它在湿哒哒的地方乱搅和,一直将那种彻骨的冰冷送到全身各处。我哈呲哈呲地找纸,慌不择路地从后排一跃而起跳入副驾驶,拳脚和刚才干架的那两只羊有得一拼。接着乱七八糟地抽出一大沓纸巾,然后又忙乱地垫在被弄湿的地方……可是世界这么大,好像全部湿透了,都被风吹得哆哆嗦嗦,这些纸又怎么够用呢。
我紧着眼下的这些被打湿的地方不断擦拭着,但是它们的动作却比我快,我越擦,它们晕得越快,就像黄梅天的雨,一发不可收拾。我和整个世界都湿透了,碗里剩下的大半碗面还是温热的。
天空水莹莹的一片,散发着韭菜花的味道,鸟从上面飞过,羽翼似乎也在滴水。我只是打翻了一碗面,真的什么也没干,一下子,整个世界都是那碗面的味道。
刚才在激烈打架的两只小羊早已不知去了何方。
我是皮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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