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狼和突围
这两件事都发生在1941年的秋天。经过1940年日军几次扫荡,晋西北军区抗日根据地遭到严重破坏,到1941年年初,日军又提出什么“总体化”、“治安强化运动”和对游击区实行“蚕食”政策等,使晋西北根据地的粮食、物资奇缺,抗日军民面临严峻的考验。
为反对日军的“治安强化运动”,克服困难、渡过难关,军区令各部队除组织便衣工作队,深入敌占区,发动群众反对日军的“治安强化”外,还要组织干部到游击区和敌占区筹集物资、征粮变款(即所征粮食无法运回时折成现款带回)。独一旅也抽调了大批干部,协同地方干部一道去游击区和敌占区开展工作,同时还增派武装力量做掩护。我当时在独一旅司令部(兼晋西北四分区司令部)作战科任参谋。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遵照军分区决定,我率35团一连担负征粮筹款掩护工作。
一天,我们执行任务在一个山村宿营,这里的群众都住窑洞,我和通讯员住在山顶一家老乡的窑洞里。夜深人静,我们正在酣睡,忽然被老乡的叫喊声惊醒一“狼来了!狼来了!”在敌占区活动,这种喊叫时常是日本鬼子来了的报警信号。我叫起通讯员,迅速跑到院子里,才弄清楚真的是一头饿狼窜入半山腰的一所农家院子里嚎叫,威胁到这家老少的安全。我手提盒子枪,通讯员肩背马枪快步跑到这家院子里,院内狼在咆哮,躲在窑洞里的老乡在大喊救命。因为天黑,捕捉目标困难,通讯员连打两枪都未命中,狼听到枪响更加狂躁,在院中到处乱跑。跑了一会,它停下来,我立即举起盒子枪射击,狼应声倒地,我以为狼被打死了,把院子大门打开,窑洞里的老乡也出来到院内看,可正在这时,倒下的狼又突然跃起向门外窜去。这时天快亮了,狼是流着血跑出院子的。我们沿着狼的血迹追踪,很快在不远处发现了已经断气的狼。老乡们看到饿狼被除掉了分外高兴,受狼侵扰的那户人家更是对我们感激不尽。
死狼被拖进院子里,大家商量着如何处理。同我一道工作的临县公安局局长是南方人,他说狼肉和心肝都可以吃。于是他动手杀了狼,在老乡锅里煮熟。局长吃了很多我只尝了几口,因肉酸不好吃。但群众很惊奇,说八路军真行,还敢吃狼肉。生狼皮是不能铺的。狼皮作为“战利品”保存起来。后来听说狼皮可以做褥子用,但在晋西北无熟皮子的,1942年年末、我随旅部移防陕北绥德,找到了皮匠,将狼皮熟好后,才作为皮褥子使用。这个皮褥子随我转战绥远、包头、陕北,进军关中。解放青海后,找到了个缎面,才做成了真正的狼皮褥子。人朝作战及回国后,它一直陪我人眠。后来因为儿子再江在南方当兵,驻地潮湿,送他使用多年。到现在这个狼皮褥子已有60余年了。
在游击区和敌占区活动,我们常常是白天休息,晚上游击,有时前半夜休息,后半夜活动。但是无论白天还是夜晚,我们都要在驻地周围派出游动哨或军事哨。有时还派出较远的侦察警戒,以提防敌人的突然袭击。当时我穿着便衣,随身带一件羊皮上衣,白天御寒,晚上当被。一天黄昏前,我们进驻一个山村,照例派出了警戒哨。我和连长,指导员睡在一个热炕上,由于长期和衣睡觉,我身上长了许多虱子,晚上常师得睡不着,这次我把便衣脱了,用短皮衣当被子,两腿插在袖口里,又盖上脱下的衣裤,很快便进入梦乡,半夜,忽然听到枪声,我和连长指导员起身跑到院中,枪声越来越激烈、我们判断是日军企图包抄我驻地,与我警戒哨兵交上了火。连长立即带一个班前去增援、我和指导员带领连队其他人员按照预设方向迅速撤退,而担任警戒的小分队在与日军经过激烈的战斗后,也迅速撤出。
趁黑夜敌人不便观察。行动迟缓,我们迅速突出敌人包围圈。天明后,清点人员,只有三名战士负轻伤,无一人掉队。事后得知,这次突袭我部的是离石、汾阳的日军,大约五、六百人,企图分三路包围我军,将我一网打尽。但由于我们的侦察警戒工作做得较细,及早发现了敌人,使日军的包围企图彻底破灭。
写于 1999年2月20日
改于2004年10月
袁剑:
原第二炮兵原科技部副部长(副军职)。山西省万荣县人,汉族,1921年4月出生,1938年4月人伍,1938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历任抗日军政大学第四期、第五期参训队学员,八路军一二0师独一旅司令部参谋、独一旅司令部三科副科长、绥远傅作义部联络官,独立一旅司令部作战科科长等职。
新中国成立后,袁剑同志历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军二师五团参谋长、团长、炮团团长,一军二师炮兵副师长,军委炮兵技术部一处处长,炮兵司令部军训处处长,第二炮兵科技部副部长等职。1955年被授予中校军衔及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1960年晋升上校军衔,1983年6月离职休养,1988年被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独立功勋荣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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