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谁伺候
作者：一凡
01
麻老太年轻时守了寡，含辛茹苦把两个孩子抚养大，又成了家。满以为可以松一口气，好好地享受晚年生活。孰料，噩梦降临了。
半夜，麻老太突然发病，心慌、气短、头晕。送到医院，脑梗，紧急医治，挂点滴，打吊针。落了个偏瘫，左手左腿不利索，得慢慢锻炼，恢复。
这个病，得有人伺候。麻老太来回慢慢走动走动，自己尚可。但，得有人环顾左右，怕摔倒，还有，得一日三餐做饭。
原来麻老太一人住一处，现在肯定得轮着住了。怎么轮？怎么伺候？老大老二各自回家与媳妇商量。
老大媳妇叫向红，泼辣果敢。听丈夫大成说明情况后，说：“轮呗，一家一个月。”尽管她心里不乐意，也不愿背一个不孝之名。
背地里，向红埋怨婆婆偏心。俗话说，天下老的偏小的，还真没说假！
分家时，麻老太一锤定音，把又大又临大马路的独院直接给了老二，留给老大一处小院。她自己则搬到了多年不住的老房子里，说喜欢清静。
“你看看老二的院子，再看看咱这屁股大一片。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亲生的！”向红翻了大成一眼说。
“少说废话，一家一个月，就这么定了。”大成吼了一句。
02
老二媳妇师范毕业不久，是个教师，叫程欣。听后对老二说：“你不用分心，大哥说怎么轮就怎么轮。”
老二的工作经常出差，天上地上满世界跑，不沾家。他有点儿担心，说：“媳妇，你有啥办法？总不能不上班吧？”
“听说你爸年轻时是个教师。没准让咱妈多听听学校的事，对她的病还有帮助呢！”程欣忽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信心十足地安慰他说，“你放心，我有招。”
麻老太就这样开始轮着住了。
大成把妈接到自己家，向红刀子嘴，豆腐心。说是说，怨是怨，该尽的孝还得尽。抱出一床新被子，给婆婆打扫好房间。把饭烧的软和些，变着花样儿做菜，伺候的倒也蛮尽心的。
转眼间半个多月过去了，再有10多天就该搬到老二家了。
这时，程欣接到学校通知，派她半个月后去山区支教，说原来安排好的老师临时有变故，让她顶替。
老二犯了愁：“妈怎么办？”他打电话问大哥。
向红一听跳起来：“别来这一套，该我伺候得我不少，好好伺候。不该我伺候的，我一天也不多管。”
“这不是老二家的有事吗？”大成浓眉蹙了一下，有些不悦地说，“你让我怎么办？总不能不管妈吧？”
“那我不管。”向红双手叉腰，“要我说，她就是故意的。早不支晚不支，这会儿支的哪门子教啊？”
“我看没准你真是抱养的！怎么好事儿你不沾边，坏事儿竟往你身上凑。”向红怒目斜视。发现大成方正的下巴动了动，到嘴边的话，随着唾液一起被生生吞进肚里。
03
大成记得，爸妈从小就偏小弟。好吃的，让老二先吃。活都是让他干，说他是哥，得让着弟弟，尤其分家特别明显。
先耗着，到时候他自有招说服向红。大成心想，车到山前必有路。
转眼间交接的日子到了。
向红把麻老太收拾的利利索索，浑身上下全换洗干净，等着程欣来接人。
大半天过去了，左等右等没人来。向红急得团团转，对着电话吼大成：“看见了吧，人家这是成心不管扔给你了！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连个人影也没有。”
这时，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声。进来三个人，敲门，进屋，是程欣和她爸妈。
向红讪笑：“叔叔，阿姨，你们怎么来了？”
“我爸妈接婆婆上他们那儿住。”程欣接过话茬说，“你看我爸，身体多棒。六十多岁了，开车都没问题。”
程欣爸妈搀着麻老太上了车。望着他们的背影，程欣告诉她一个天大的秘密：老二是抱养的。
那年，老二的亲生父亲为救一个落水儿童，再没能爬上来。公公和老二的父亲是同事，收养了老二。
那年老二才牙牙学语，他亲妈生他时难产而亡。
“你是听谁说的？”向红愕然，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我也是刚听我爸说的。那些年，他一直默默的帮助婆婆他们母子。知道那个获救的孩子是谁吗？”程欣满面动容，抬手撩发的瞬间，抹走了眼角的晶莹，“是我哥，公公婆婆是我家的救命恩人。我爸妈说，这种恩情一辈子都还不完。”
车已经驶远了，向红仍站在门口，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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