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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李禾悦
12月3日，这个冬天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夜晚，随着韩国总统尹锡悦突然发布戒严令，这个国度上演了一部堪比“首尔之春”的“首尔之冬”大剧，随着比韩剧更加抓马的这场政治大戏倏然上演又旋即闭幕，韩国也拥有了自己的人生照片。其中，在社交网络上最广为流传的是，韩国在野党党魁李在明，在被众人托举下，正在翻过国会被封锁的院墙，企图进入国会大厦。翻越国会大厦院墙的同时，这位今年刚经历了绝食、刺杀和法院起诉的六旬老人，手中还揣着开着油管频道的直播。在这个寒冷的首尔夜晚，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政变”，无数未曾经历过1979年的韩国年轻人，通过李在明的频道，正在关注着这突然的政治大变局。![]()
另一个在韩国网络上引发巨大关注的，是一名叫做安金荣的前新闻女主播，在发布的视频中，她在面对军人和民众的对峙时，毫无畏惧地试图抢夺士兵的步枪，同时大骂戒严士兵对平民的管制。虽然安金荣本人现在也是一名政客，但是在关键时刻，她用自己的行为告诉在场的人，什么是这个时刻最应该做的正确的事。![]()
在这场名为捍卫国家，实际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投机政客游戏里，韩国各界用自己的勇气，托举起了韩国民主化进程以来，最鲜活的一张民主写照。作为总统的尹锡悦，从一开始就错判了：自认为拿着“怒发冲冠为红颜”剧本，外加“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决绝之心，可以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殊不知韩国的民主化进程早已经深入民心，在这场以国会大厦为场所，由政界人士、新闻记者、国家军队和民众出任嘉宾的大型政治“running man”节目中，尹锡悦在发布戒严令的那刻，就注定是输家。关于尹锡悦本人做出如此愚行的原因，已经有很多文章分析，笔者在此前的文章中也曾预测，成为跛脚鸭的尹锡悦，很有可能最后的下场是被弹劾，这里不再赘述。很重要的一点，韩国已经不是那个40年前的韩国，朴正熙和全斗焕之流的崇拜者们早已不再能影响主流民意了。对许多韩国年轻人来说，恐怕知道“紧急戒严”一词，还是在《首尔之春》那风靡全亚洲的电影上映之时。自从在电影中那遥远的1979年，全斗焕趁朴槿惠之父朴正熙遇刺时悍然发动军事政变夺取权力之后，“戒严”这个词就已被韩国人彻底扫进了历史垃圾堆。在后来的四十多年里，即便韩国党争再你死我活，也从来没有哪一方搬出过戒严令来搞垮对手或者捍卫自己。对今天的韩国人而言，戒严就是民主的反义词。根据韩国宪法第77条，总统有权在战争、武装冲突、国家紧急情况或公共安全与秩序需要时宣布戒严。但民主的一个内在含义，就是民众可以根据自己的逻辑进行判断和决策。在今天的韩国人看来，现在并没有战争，也没有冲突，国家也没有遇到真正的紧急情况，一切都是跛脚鸭总统为了在权力斗争中挽回败局而狗急跳墙。当民主化进程彻底成为集体记忆中的一部分后，公民的社会责任感就不再需要动员。一刻也没有为总统和国防部的命令所困扰，对民众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连弹匣都没装，放任议员进入国会和媒体现场报道的是空输部队；一刻也没有被空输部队吓倒，在严冬的深夜比直升机更快抵达国会抗议是普通群众；一刻也没有忘记发动群众，全程直播仿佛吃了丹东草莓一样狂奔四公里翻墙进入国会的是尹锡悦的头号政敌李在明。汉江不会倒流，在尹锡悦以为只要自己是总统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时候，大概忘了他自己就是曾经亲手将李明博和朴槿惠两任总统都送进监狱的前检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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