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英国物理学者，用大型粒子对撞机撞了一下中国古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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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26 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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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拿一台大型粒子对撞机到这这些中国诗歌面前，把它们撞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我将把汉字散落开来，这样我们就可以看看它们噼里啪啦穿越时空的轨迹。”英国人蒂姆·克利索尔德在他的书《云室》中这样写道。除了英国人，更让我感兴趣的是他的另一个身份：理论物理研究者。这个有趣的人曾在剑桥大学学习物理和理论物理，后移居中国，学习中文，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在中国经商，参与创立了一个二氧化碳减排基金，他经营的公司负责“处理争端解决事宜”，他给自己起的中文名叫“祈立天”。这位祈立天之前出了两本中国主题的书：《中国通》和《中国规则》，讲他在中国做生意的经历和对中国文化的感悟。2022年，他出版了这本《云室》。我读这本书的感受是：脑子里真有粒子纠缠对撞的感觉。祈立天的经历让他天然处于一个独特的观察位置：东西方文化是横轴，物理和文学是纵轴，他就在这两条轴的交叉点。“云室”是物理学术语，特指一种带电粒子探测器。科学家们通过使用“云室”发现了大量的基本粒子，这些成果催生了海森堡的“不确定性原理”。他写道：西方人对不确定性总有一些难以名状的不安，总是寻求解释而不愿坦然接受。当海森堡将不确定性编织到时空架构中，西方关于可知论的假设动摇了。但与此同时，这样的理论对中国人来说却很容易接受，因为早在几千年前，中国人就把这样的不确定性一针一线地编织进了自己的语言。在书中，他用了大量篇幅去描述中文的“不确定性”——在中文里，不精确已经成为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世界各地的律师、计量人员和精算师会被这种不精确气得冒烟，中国人却已经习以为常。日常用语和思维方式中的模糊不清，让人们易于接受日常观察所得而不求甚解——“我们会发现正是这份不精确给读者提供了巨大的空间。”他写道：中国诗歌没有动词而有动态，没有形容词而有形，没有代词而有指代，其模糊性使得想象力能够发散到意想不到的广阔维度。他举例说，“花非花，雾非雾”，表面是写一团“像花又像雾”的东西，可他怀疑“白居易其实是在描写情人的阴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说“脑子里有粒子纠缠对撞的感觉”了吧。类似的话书里面多得很，我似乎看到中国的诗歌粒子在一个西方人的脑子里撞来撞去。物理和文学的粘合点被他找到了。接着，祈立天引入了理论物理中的“夸克”概念。六种基本类型的夸克分别被命名为：上、下、奇、魅、美、真，他也把中国的诗歌分成了这样六类。他写道：夸克不能单独进行观察，只能通过观察它们的组合的行为来进行推断。中国诗歌就像夸克，不能孤立地呈现，也不能孤立地理解。它们必须组合成一个整体，放到一定的语境中，并且即便是这样，它们仍然带有不确定性。“上”让人联想到这样一幅画面：诗人醉醺醺地欢呼着，一杯接一杯沉醉在醉酒的兴奋与癫狂中，越过天才与疯子之间的界线；“下”指的是与悲伤的斗争，这种悲伤是自然的残酷和人性的残忍造成的；“奇”指的是对未知或无法解释的事物的恐惧，比如秋天的大风、蛆虫、老鼠和蝗虫。诗人通过展现世界的丑陋和让人难受的一面来嘲弄我们；“真”则呈现了不可避免的现实，这种现实将个体联系在一起，并赋予我们对整个社会的责任。祈立天说，他这本书是写给外国人看的。“随着中国重返世界舞台中央，对于那些想在未来保持话语权的人来说，理解中国人的思维模式无疑是十分有益的，我希望借助这些诗歌给与中国打交道的外国人提供帮助。如果我们能瞥见这些千年前的人的思想，并从中找到共鸣，那么在现今这个越来越难以驾驭的世界里，我们可能会发现，我们的共识远远多于分歧。”他在书中选了70首诗，这些诗绝大多数来自七位诗人：杜甫、李白、白居易、梅尧臣、苏轼、李清照、陆游。这70首诗及其英文翻译（他本人亲自翻译）是本书的主体。他对这7位诗人分别做了介绍和点评——“几乎所有的中国诗人都歌颂饮酒的乐趣，但没有一个人像李白那样孜孜不倦、情真意切。”“杜甫的诗歌中，社会现实的悲惨是一个永恒的主题。杜甫也是第一个真实描写现实和社会问题的诗人。”“白居易的诗歌感性得一塌糊涂，根本不合常规。除了有成熟雅量和深谙古典礼仪的绅士外，许多人都被这些诗给毁了。诗中那些令人生厌、熟烂于心的言辞早已融入了人们的骨肉，无法洗去。”“梅尧臣避开了‘为艺术而艺术’的浮躁和夸张，有意写一些传统上来看并不值得写作的题材，这一行为挑战了传统观点，使他超越了价值评判的限制。”“苏轼的诗歌对我们的生活很有帮助，因为他找到了面对困难和失意时所需要的平衡心态。尽管困难重重，他还是获得了超然的宁静，因为他早已看透自己所经历的困难不过是宇宙演变的命运的一部分。”“有证据表明，女性创作了大量的诗歌，但多数都没有保存下来。值得庆幸的是，李清照的诗歌是幸存下来的传统的一部分，她的诗歌真是耀眼夺目，熠熠生辉。”“陆游的作品更像是笔记或日志，详细记录了乡村生活的点滴、季节变化以及在人生不同时期人们对生活的不同关注点。”值得一提的是，本书的扉页，他选用了李白的《将进酒》。那么，这个外国物理学者弄出的“对撞机”撞到你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