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又到了22:22分,我和马可的睡前时光。每次一到这个时间,他都会咋咋乎乎的喊:“妈妈妈妈,22:22分到了,快来睡觉”。我曾经问他,意思是相爱的两个人要一起入眠?他咯咯笑着说,是两个二货该洗洗睡了。
两个二货的睡前时光,照例是要聊五毛钱的天,今夜枕着雨声入眠,我不禁有些惆怅,就对他说:“今晚是我44岁的最后一晚,过了12点,我就45岁了,想想真恐怖”。是的,在我青春年少的时候,我对四五十岁的印象是,可以去跳广场舞的中年老大妈,而浑然不觉间,忽然就到这个年纪。
我尚沉浸在岁月无情催人老的忧桑中难以自拔,马可伸出手来摸摸我的头发,吟出一句——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嘿,这小子,可以啊!我知道这铁定是语文教材里的内容,难得的是小屁孩能共情,能活学活用,在这种情境之下脱口而出,倒是讲得恰到好处。
年少时喜欢唐诗,最爱李白,爱他的才华横溢,浪漫豪侠,一言不合就要来两句助兴。不想阿谀奉承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一个人独酌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呼朋引伴必须“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意气风发时就“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少年天才的李白,多少金灿灿的诗句陪伴我度过了鲜衣怒马,快意恩仇的少年时光!
人到中年,迷上宋词,独爱苏轼,尤其钟爱这首《满庭芳》——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而今,儿子居然也会用苏轼的词来开解我,谁说人生就不能再回到少年时期?门前的溪水还能向西边流淌!倒是又激起了我满腔的斗志,苏轼尚能“老夫聊发少年狂”,何况我这样乘风破浪的小姐姐呢?只有重整心情,和李太白一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