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麦

文摘   生活   2024-06-17 05:13   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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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作者是同一块土地的果实。
流淌的文字让我看到一幅幅熟悉而温暖的画面……

文  |  千钧亦鸿
  |  西白



端午时节,列车行走在平坦的中原大地,一望无垠被收割着的金色麦浪在这直播无处不在的时代占据了无数流量,网红们兴奋的表情和解说让没去过河南、没见过割麦的粉丝们心旷神怡。


麦田  |  摄影:高西白

这个本家就是后街的高同裕,和我外爷家同姓,若干辈之前可能是一个爷爷或奶奶。他住得不远,家就在村中那棵空心老皂角树旁边。皂角树下是口井,同裕家、外爷家和周围几十户人家都用那口井吃水。(本段编辑错误,系统不能删除,抱歉))
端午时节,列车行走在平坦的中原大地,一望无垠被收割着的金色麦浪在这直播无处不在的时代占据了无数流量,网红们兴奋的表情和解说让没去过河南、没见过割麦的粉丝们心旷神怡。
而这宏大的割麦场面在我心里只是表象,作为生于斯长于斯的农人后代,记忆中的割麦却是另外一种景象。

小时候(七八十年代), “割麦”对于农人是一件近乎神圣的大事,是大人小孩都必须参与的活动。农村学校会放两周麦假,小孩可以帮大人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老师们也要忙自己家麦田。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年收成也在此一举。


麦田  |  摄影:高西白
大人们口中常说的“焦麦头儿天”,透露着紧迫和不安的情绪,只需几个艳阳天,风吹日晒下的麦穗沙沙作响,再不割麦,麦穗就会烂在地里,白忙活大半年。

在正式进入“割麦”战备状态之前,有段短暂的闲暇时光,其时小麦籽粒刚刚长饱,还透着绿,缺吃少穿的人们已经迫不及待,食欲早被这绿色麦粒勾起。

天然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人们割上几个还是绿杆的“麦秸个”,搓出麦粒搁在锅里炒一下,口感不软不硬,颜色焦黄带绿,纯纯麦香扑鼻!

还有一种吃法叫“碾转”(词源大概是推着石碾转而得来),把绿麦粒放在石碾上“碾”下,碾成类似冬虫夏草形状的条条,然后或油炒或蒸后凉拌,美味且耐饥。

这炒麦粒和“碾转”对于如今天天喝奶茶吃外卖的新新人类可能无法体会。当然一代人有一代人记忆中的美食,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快乐。

割麦时节的集市,农具明显多了起来,木叉、木锨、镰刀、耙子等,这些都是农民割麦的工具,类似于十八般兵器里的斧钺钩叉。待工具齐备,平时闲置的磨刀石便热络起来,嚓嚓声不绝于耳,镰刀几乎磨得吹毛利刃。

这当口儿,还要一个重要的工作是薅场、碾场,也就是找一块离村子近的麦田,把快熟的麦子连根拔起,接着平整田地,用石磙碾出一块平整的打麦场,随后各地块割下的麦捆个会集中拉到这里,打场、晾晒。

打场是把麦捆个摊在麦场上,用牲口拉起石磙或是拖拉机带上机械在麦捆上面转圈跑,这样麦粒就被碾了出来,再后来有了打麦机,把麦捆个往机器里一塞,麦粒就从机器下方被脱离出来。

接着还要经过晾晒、扬场等工序,待晒后的小麦装袋拉回家,才算大工告成。割麦季节最怕的是下雨,没有割的小麦,或是正在晾晒的小麦,经雨水会沤(发霉变质),我脑海里还有村人们割麦晒麦遇到下雨时惊慌失措、焦虑诅咒抢收抢盖的情景。如果老天爷长眼,待麦粒归仓后才下雨,他们也会心地哼起小曲:下大了!麦罢了!

那时候,打麦场是孩童们的乐园。待麦粒归仓麦秸成垛,平展展的打麦场便成了孩童们学骑自行车的练习场,个头刚刚与二八大杠自行车把齐,一只脚采上脚蹬,另一种脚从从三角杠中掏过(号称:掏空儿),踩上另外一只脚蹬,一蹬一蹬,歪歪扭扭,围着打麦场骑了起来,车快摔倒时就直奔麦秸垛,即使摔了也不疼,70后很多人的车技应该都练于此。

麦季的夜晚偶尔也会陪大人看场,打麦场的夜晚清新凉爽,露天睡在苇席或竹篾席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听着地里的虫鸣,很快进入梦乡。旭日东升、露水打脸,发现大人们早已下地忙碌,赶忙卷起席子去给大人帮忙。

麦子熟后,只要无雨,割麦是不分昼夜的。地块先熟先割。镰刀、草帽、长袖、架子车、水和干粮是割麦标配,“割麦日当午,汗滴麦下土”,没有下地割过麦的人肯定体会不到烈日当头、挥汗如雨的感觉。虽是体力活,这里面也需要一点技术,我还记得当年父亲教我扎麦秸的细节,割下两撮麦,双手抓住接近麦穗的根部,交叉一拧就成了捆麦秸个的绳子(土话,咬YAO子),并且要保证麦穗不能拧掉,然后成一条直线平放在地上,接着割好的麦子整齐的放在这绳上,待割够一捆,左手抓住绳子的一端用力摁住麦捆,右手用力往怀里使劲勒拉,再左右手交换拧一下,绳头往麦捆里一塞,一个麦秸个就成了。

这样割好的麦子成了一排排的麦秸个,割的差不多了就装车往打麦场里拉。装车也是技术活,如何装的多还不翻车,都需要经验和技术,田野的道路上常看到装的很高的麦车,前拉后推慢慢行进,丰收的喜悦和抢收的疲惫挂在割麦人的脸上。

割麦间歇,地头的树下是最好的纳凉去处。早就在懒洋洋磨洋工的孩子们,听大人说歇一会儿,便飞奔到树下。更诱人的是骑着自行车驮着白木箱卖冰糕的人喝着“冰糕、冰糕”从远处飘来,心里痒痒的。如果大人此时说买几块吧,顿时兴奋不已,疲惫全消。

麦忙时节,大人很早就出工干活,小孩很早就睡眼朦胧的被叫起来,熬些粥拿些馍然后往地里送饭,我小学三年级就会做些简单的粥饭了,这是我记忆中幼时的麦天!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没在农村呆过的人可能没有机会体会这句诗的深刻含义,更不会了解粮食从种到收的过程和艰辛。

我曾经叛逆和厌学。父亲并没有讲太多大道理,而是让我去田地里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让我体会“地球修理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辛和不易。多年前在广州招待一位从美国回来的高中同学,饭后他坚持空盘行动,说“这是我妈教出来的习惯,咱都是农民孩子”!这也是我们共同的情怀。

从小到大,我总是诧异祖辈、父母辈对剩饭剩菜的“偏爱”,后来才明白他们那代人的这种偏爱来自于他们在运动年代里遭受过的彻骨透心的饥饿感。父亲曾用“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的诗句来教育孙辈珍惜粮食。作为农民的后代,能真正理解农民对土地的深情,对收获的喜悦。
当时代进步到我幼年书本中的“四个现代化”时,那些西汉时就开始使用的农具早已灰飞烟灭,年轻一代“何不食肉糜”的逻辑常让我哭笑不得。而面对中原大地耕种了几千年的麦田上矗立起的水泥森林,也常让我感到惋惜以及对追求政绩的土地爷的憎恨。这也许是我对乡土最朴素的情感。

抖音上女记者采访一位七十多岁河南老乡带孙子“坐飞机回家割麦”值不值时,他一个“值”字了包含着多少割麦的情怀!

割麦,抹不掉的记忆,割不断的情怀!是为记!/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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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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