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牡山之恋
张顺志
如果上天赐我一块领地，我愿坐拥无名的白牡山。然后按照我心中的意愿，把它设计成一个世外桃源。她有兰亭一样的高雅，茂林修竹，流觞曲水；也有琅琊一样的深秀，泉壑幽美，峰回路转；更有西湖的明丽，一湾碧潭，苏堤春晓，平湖秋月；还要有苏州园林的玲珑，小桥流水，曲径通幽。于是乎我坐享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逸情怀：引壶觞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颜，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盘桓。其实白牡山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江北小山。它坐落在无为市北界一个叫打鼓庙的地方。为什么叫白牡，是否山上曾生长过白牡丹，不得而知，倒是离它不远的一座山上确有一株千年的野生白牡，长在悬崖峭壁，闻名遐迩至今，但那山却有个更优雅的名字，叫银屏。白牡山，我登临多次，它简朴得像一个乡里乡气的乡下孩子，满山的茅草是它的外衣，山顶的青松是它倔强的头发，山脊和山顶偶尔露出的岩石是它的傲骨。从地理的角度，我曾臆测它是一座死火山。因为它的山顶极像火山口型，四周均匀的高，中间凹陷下去，而且凹陷处的底部，有一汪碧潭，常年蓄水，逢旱不干，煞是好看。且小潭四周，绿树环绕，葱茏苍郁，一条石阶蜿蜒北上，直达山顶庙门。白牡寺就坐落山顶北面山口，坐北朝南，庙宇顺着山口的坡度，几开几进，参差错落而下，石墙青瓦，古朴自然。走进庙内，前厅后院，穿堂台阶，小巧别致，宜居可人。院内还有一两株古树，遒劲苍翠，一口放生池里游鱼自在，泉水清冽。大雄宝殿内，香烟缭绕，不时传来钟磬之鸣，悠扬而寂寥。山上的寺庙，说大不大，说规矩也不规矩。和尚，尼姑，常住的香客都有，其乐融融，平静而简单。平时，他们也不纯粹吃素，有一次，我就亲眼看见一个老和尚的饭钵里有咸鱼，我不自觉地在他身边说了一句：和尚也吃荤？他则吃咸鱼顾左右而言他。可是他们也有固执的时候，庙前的那口碧潭，叫天池，是他们饮用水之源，那是动弹不得的，你若是去洗手或是捧口水喝，老尼姑是万万不准的，她说：你们吃荤，我们吃素，别把水搞得不荤不素，不干不净。还有一次，一只小狗在山门前奄奄一息，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站在狗边，双手合一，闭目念经，久久不去。是在为小狗祈祷，还是在为小狗超度？总之，慈悲为怀，着实叫人一惊。庙虽不大，但名声还好，每年香火不断。在世风日下的当今，庙风还比较纯正，至少你走进庙内还能感受到佛门的清净寡欲和原生态，不像现在的一些佛门高地，早已充斥着势利的污浊，令人叹惋。正因为名气不大，所以来的香客也都比较虔诚笃信，有的真是信佛而来，为佛而去。有一年的春天，我和爱人上白牡去玩，快到山顶时，爱人穿着高跟鞋上山实在受不了了，于是，索性脱掉鞋赤着脚，一步一个台阶地走，两个下山的老妇人见了，都惊讶地说道：人家求佛，多诚敬啊！我和爱人偷偷地乐了。信佛是一种信仰，一种心灵的追求和寄托。在世俗的人海里，当你疲惫或困惑时，这也许是一种很好的休养和解脱方式，它能让你身心得到休息和自由，找到另一种快乐和幸福。没有信仰和追求的人是可怜的，寂寞无聊的。我本性是属于静的，所以我曾幻想让自己在白牡寺里住上周年半载，遁入这清净的山寺，与自然亲近，看看书，赏赏山水，过一种纯朴自然的隐逸或野老的生活，享乐其中之趣！我也曾好想在白牡山下筑一座草堂，春天有黄四娘家的花满溪，夏天能面对山色空濛雨亦奇的奇幻，秋天赏连天荷叶的无穷碧，冬天看银装素裹独钓寒塘的蓑笠翁，过一种自在无忧的生活。细想，这不也是一种人间的幸福吗？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往往，皆为利往。走在这纷繁的人世，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因为在我们的内心深处，始终保存着一份来自生命最原始的孤独。人们总希望用热闹来消除对孤独的恐惧，于是在苍茫的人海中奋力搏击，渴求幸福。当驰骋得筋疲力尽或是灰心丧气走投无路之时，他就好想休息，渴望宁静。人活一世，生若夏花，命似草木，多份淡然与真实，少些虚荣与浮华，就会获得自在和轻松，是悲是喜，都得靠自己去感悟。为什么中国的佛寺都建在山中，远离尘嚣呢？大概就是想给人们疲惫的心灵一个安静的憩所吧！所以在寺庙里，你能感受到一种静的恬美。沿着白牡寺向东，顺着山路，绕过一个小山头向北，在一个比较平缓的山脊处也有一座庙，据说叫方山庙，因为那山叫方山，地理上属于巢湖市了。那庙名气不如白牡寺，但是庙里的和尚很热情，到那，没有了寺庙中庄严的气息，倒像是到家了，给人一种亲切感，好像来游玩的都是贵客。不像白牡寺里的和尚尼姑，一个个严肃着脸，他忙他的，我玩我的，游人不敢大气一声，不太自由，庄严的气氛太浓。两山两庙，隔山为邻，却风格迥异，我不知道佛陀释迦该表扬谁为好？我曾去过庐江的冶父山，那儿的庙风也很纯，而且它的历史文化底蕴足，有欧冶子炼剑的剑池，有伏虎洞神奇的传奇，更有两个坐化肉身的主持，实属罕见。据说到那里烧香拜佛很灵验，所以冶父山香火很盛，山顶的庙宇叫伏虎寺。白牡寺于它，那是小巫见大巫了，但是，与名山大寺比，我又觉得它们都是小家碧玉，朴实中能见三昧。假如真的信佛，我倒觉得就在这些小庙里修行，才更能心静无尘，悟空得道。白牡山，山体不高，但植被覆盖较好，登顶远眺，四周群山相拥，苍绿相缪，山下田地，棋盘相拼，白绿相间，一条蜿蜒的公路，如玉带临风，飘逸潇洒。那散落的村庄，白墙青瓦，小楼矮舍，掩映在绿树白水之间，犹如一幅写意的中国水墨画。若是在春暖花开的时节，那大片的油菜花和盛开的桃花、杏花、梨花等，更是把大地打扮得娇媚无限，美丽绝伦。令你不得不惊叹大自然真是一位丹青高手。白牡山上多青松，松龄虽然不大，但是精神抖擞，郁郁葱葱，走在松林里，松风阵阵，令人神爽气清，心旷神怡。山下的刘家湾村，有几处竹园，穿行村中，鸡犬相闻，竹声涛涛，犹如世外桃源，叫人流连忘返。也许是山清水绿，水土宜人，这儿的女孩，一个个长得是风花雪月。清晨，塘边浣洗，一边是清水芙蕖，一边是窈窕淑女，简直是诗情画意。中国的山水盆景，一向是秀美的立体画，它浓缩了中国人审美情结，体现了中国人的高雅修养。如果把白牡山的山水田园，审视为一盆优雅的山水盆景，那绝对不是溢美之词。朋友，请到白牡来吧，让小巧精致的白牡山景，满足你心灵的赏美渴望吧。它虽然没有黄山的恢弘磅礴，也没有泰山的至尊蕴藉，更没有华山的雄奇险峻，但它有自己的温婉秀美，天然率真。不是说爱不分大小吗，同样，美也难分高下。家乡的白牡山啊，你是我心灵的摇篮，心灵的栖所。我时常想翩跹在你的怀中，纵享我心中一直欲释放的自由，感受我做人的快乐和奢求。我也常常神游在你的怀抱，让性情得到一种快慰和自由，满足我在现实中不能得到的一份情感的渴求。所以你永远是那么的诱人和温柔！作者简介：张顺志，安徽无为二中教师，热爱生活，喜欢把岁月留痕写进文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