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用生命换来了清白和信任

情感   2024-11-09 12:12   湖南  

文 | 李小木
来源 | 李小木的小江湖


覃亚北的老婆前些年得癌症死了,给他留下了个七岁的女儿和十来万的外债。

如今,女儿茶茶都十四岁了,他也靠自己的努力翻了身,赚了钱,活成了离异中老年妇女眼中的钻石王老五。

一个大男人拉扯着个孩子,要不是岳父岳母的帮衬,他哪有心情去创业。

老母亲重男轻女,几次三番劝他续个弦,给老覃家留个子嗣。

岳父岳母倒也不拦着,把外孙女诚心诚意地当作女儿来养,大小事情基本都不麻烦他。

刚开始覃亚北还沉浸在丧妻之痛里,怕老两口触景生情,闭口不谈续弦的事;

后来又沉迷于工作,觉得找对象实在太浪费时间。

现在想想,确实很久没有接近女色了,感觉自己真要遁入空门了。

可是,人生往往就是这么不着调。

你不屑于多看一眼的时候,她们总在你眼前转,个个活色生香;当你真心诚意地想要寻觅一个佳偶共度余生的时候,才发现好女人都是别人家的。

不知道相亲了多少次,他才明白了大多数离异单身的世界:孤独、寂寞、冷。

活到这份上,大家都被婚姻伤害得遍体鳞伤,没人相信爱情。独立的女人难把控,务实的女人倒挺多,无非就是想找个依靠,给孩子找个爹,搭伙过日子。

“别跟我谈感情,先说你有多少钱?”这是一个比覃亚北小十岁的单身姑娘问的。

她刚刚跟男朋友分手,男朋友娶了一个白富美,比他大十二岁,然后抛弃了她,从出租屋里搬了出去,直接开上了宝马。

“你能不能把我的孩子当成你的孩子来一样对待?”这是一个楚楚可怜的未婚先孕者,模样长得真是漂亮。

具体情况覃亚北也没多问,他实在没有兴趣做这样的便宜爸爸。

“我前夫总是家暴,为此我专门练了一套拳击,如果有人敢打我,我一定捅死他。”一个胖女人满怀对前夫的恨,使劲敲桌子。

“为啥要捅死他,自己还得抵命,用你的拳击对付他呀”覃亚北实在忍不住想笑,这样的笨女人坚决不能惹。

奇葩一个接一个,遇到各方面正常点的,又觉得其他条件不匹配,不是太丑就是太老。

倒也有年轻姑娘往上扑,但是她们的目的过于简单和明确,捞够以后基本就约不到了。


遇到畅洁,是在一年后。

朋友的公司组织年会邀他去观演,正好畅洁是主持人。

她身穿一身晚礼服,声音清亮婉转,姿态优雅大方,灯光将她的身段映射得玲珑有致,有一种梦幻的美感。

整台晚会,覃亚北的目光都追随着畅洁,特别是朋友告诉他,那个女人离异单身时,他觉得自己身上顿时生出两只大翅膀,高兴得快要飞起来。

最后合影留念,所有领导和演员合影,朋友拉他一起上去。

他伺机站在畅洁的身后,等待她的转身和不经意的相遇。

没想到她一后退,细细的高跟猛然踩在了他的脚面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脸部都扭曲变形了。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畅洁带着愧疚致歉,脸蛋通红。

现场热闹嘈杂,旁边窸窸窣窣。那声弱弱的“没关系”很快就被淹没掉了。

晚会结束后,覃亚北见畅洁一个人,便凑上去要了畅洁的电话,加了微信,开玩笑说如果脚趾头骨裂了让她去陪床。

成年人忌讳矫情。

第二天,覃亚北就以合作为由约畅洁喝咖啡。

畅洁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她以一个成熟女性应有的直觉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炙热的目光与她有关。

最重要的是,她干涸的心似有雨水浇灌过。


畅洁是因前夫出轨离的婚。

事情被撞破了,前夫倒打一耙,说畅洁搔首弄姿不守妇道,是她先在外边有了男人,还四处宣扬,捏造事实,雇水军在贴吧上炒作,生生把畅洁的名声搞臭了。

外人不清楚怎么回事,就拿“一个巴掌拍不响”来解释,毕竟闹成那样,双方谁比谁干净。

所以,两人离婚时,在法院闹得不可开交,都以受害者自居。

公司的人嫉妒畅洁漂亮能干,当然对她红杏出墙的事情深信不疑。

人言可畏,大家总是愿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

女人们凑在一起,能把再正常不过的下班同行演化成多个暗度陈仓的版本,还说得有模有样,听起来比亲眼见过还要真实巨细丝丝入扣。

所以,畅洁在公司基本没有朋友,她对每一份突如其来的温暖都倍加珍惜。

而面对男人,她是有一点欲拒还迎的,一方面她在阴影里还没有彻底走出来,一方面她又渴望男人的呵护和信任,想要一场相濡以沫至死靡他的爱情。

三年来,她也见过不少相亲对象,不过打听完她的历史,都抱着轻贱的态度去聊骚,如若畅洁不肯就范,就会被骂“装”“白莲花”,然后再加剧一点她的伤疤,扬长而去。

在无数个寂寞的夜里,她偷偷对着月亮许诺:如果有一个男人肯真心对她,她一定用所有的好去回报。


对面坐的这个男人,会相信她是个好女人吗?

覃亚北对畅洁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从这个女人清澈无辜的眼神里能读出一点羞涩和腼腆,那是廉价女人装不出来的高贵感。

室内歌声悠扬,两下惺惺相惜。

三个小时下来,覃亚北和畅洁将自己前半生的困苦摊晒在对方的视野之内。

动情之处,几番落泪,仿佛相见恨晚。

他说她值得更好的男人来爱,她说他将来一定会幸福的。

覃亚北怦然心动,认定畅洁就是那个可以相伴终身的人,管他外人怎么议论。

畅洁也被覃亚北的真诚打动,记不清有多久,都没有人好好听自己说过心里话了。

倾诉,本身就是一种信任,也是每一段爱情的开端。


两人决定在一起,只用了短短一周的时间。

覃亚北觉得自己又焕发了第二春,干什么都来劲,光周末就去了岳母家三趟。

他要做女儿的思想工作,改口叫另一个女人“妈妈”。

茶茶从小跟着外公外婆长大,不怎么愿意接受这个陌生的阿姨。

畅洁没有孩子,不排斥覃亚北的孩子,也考虑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覃亚北怕冷落了茶茶,打算办完婚礼后把茶茶接回来,毕竟岳父岳母年纪大了,接送和辅导作业成了问题。

以后再生一个孩子,一定要把他留在身边看他慢慢长大。

两人都格外珍惜婚前这段你侬我侬的日子。早上起来,畅洁会去熬一锅小米粥,覃亚北这些年应酬多,把胃喝坏了,畅洁专门在网上下载了养生食谱,悉心照顾着他的饮食。

有时候半夜醒来,覃亚北都会瞅着熟睡的畅洁傻笑,自己何德何能拥有一个这么好的女人。

他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如果后来没有收到那个邮件的话。


婚礼前夕,他将制作好的请柬通过邮箱发送给朋友们,无意间看到了一封题目为“你不知道的畅洁”邮件。

点开以后,顿觉晴天霹雳,那是畅洁的“艳照”,未婚妻的身体在清晰的镜头之下,附件内容写着“若想知道更多细节,请联系136×××”。

覃亚北气急败坏,立即打电话给畅洁,取消婚礼!

畅洁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欢天喜地地置办嫁妆,接到消息后瞬间懵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是我错了,瞎了狗眼才爱上你。”覃亚北说得决绝。

等了两天,覃亚北都没回来,畅洁哭着搬走了。

期间畅洁给他发了很多条微信,询问为什么,都没有得到答案。

覃亚北也心痛得难以复加,他心目中纯洁的女神,怎么会有如此肮脏龌龊的一面,就算是寻欢,也不该被人抓到把柄到处散播。

看来那些闲言碎语,并不是空穴来风。

畅洁想讨要一个解释,可覃亚北就是不见她。

茶茶刚刚接受了这个阿姨,不怎么排斥她了,她却再也不去看她了。

茶茶给老爸打电话,让畅阿姨来接她,给她做水果沙拉,覃亚北粗鲁地训斥了茶茶,以后再也不许提那个坏女人!

可是时间越长,他越难过。

他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畅洁,有时候他觉得畅洁跟死去的前妻一样,总是忍辱负重,却落不下好的结局。

朋友讽刺他,“你刚开始跟畅洁处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你说不在乎她的过往,现在打脸了吧?男人啊,还是面子比里子更重要。”

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哪怕醉得天昏地暗。

半路夫妻的爱情,夹杂了太多的外在因素。

它不发作时,你好我也好,它一旦兴风作浪,同舟共济的小船说翻就翻。


第二天醒来,覃亚北头痛欲裂。

一看手机,发现畅洁打了好几个电话。她好几天都没消息了,昨晚打那么多电话干什么,还是问问比较好。

打过去,关机。再打,还是关机。

这时,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进来,茶茶的哭声一下将他打醒,“爸爸,我是茶茶,你快来医院啊,畅阿姨快不行了…”

赶到医院的时候,畅洁已经死了。

他通过茶茶的讲述终于知道了那一晚,他浑浑噩噩醉生梦死的时候,畅洁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人间噩梦。

茶茶周末去上钢琴课,因为马上面临考级,便多练习了一会儿。

练完以后天色不早了,她还想要买一身表演服装,就给畅阿姨打电话,让陪她一起去商场。

因为很长时间没见,畅洁爽快地答应了,见面后还专门让茶茶跟外公外婆报备,以免担心。

两人一起去吃了西餐,买了一件白色的公主裙,畅洁悉心地照顾着孩子,与其他的母女没有分别。

晚上十点多,天已经黑透了,她们打不到车,茶茶用畅洁的电话给爸爸打,想让爸爸开车来接,可是联系不上。

没办法,畅洁只好带着茶茶边走边打车。

走到一条黑巷子里时,几个蒙面的男人突然冲了出来。

畅洁把茶茶护在身后,大声呵斥,可他们几个人高马大,三下两下就把包包抢了去。

钱包里没有多少钱,歹徒正恼火之际看到茶茶偷偷打电话,气不打一处来,上来就打。

畅洁拼命拦着,却敌不过男人的力气,茶茶很快被拽走了。

眼看着花季少女可能遭受荼害,畅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从其中一个歹徒手里抢过一把刀,直直地冲过去,狠狠地扎在了施暴者的右臂上,那人顿时血流如注。

“茶茶,快跑!”畅洁嘶吼。茶茶好不容易挣脱掉,可能是太害怕了,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而畅洁的惨叫仅在几秒之后。

茶茶找到警察,到达现场之后,那帮人早已离去,冰冷的地面上是身中数刀、倒在血泊中抽搐着的畅洁。

“妈妈,你醒醒,妈妈,你醒醒啊…”茶茶哭着站在手术室外,泣不成声。

外公外婆在外面陪了一夜,联系不到覃亚北,也无法得知畅洁家人的联系方式,直到第二天覃亚北到来。


畅洁死了,坏人还没抓到。

覃亚北悔恨交加,自责不已。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为了保护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不惜拼上性命。

这种善良和大义,人间能有几回寻?

还记得前妻生病时,也是这样,宁肯偷偷跑出医院,也不愿意把钱花光拖累他们。

要不是自己时时刻刻守在病床前,瞒着她把老家的宅子卖了,她非放弃治疗不可。

这两个傻女人。

畅洁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欲绝,“不就是再嫁吗,犯得上赔上一条性命吗?况且你都还没有过门…”

茶茶受了惊吓,再加上接受了警察的几次询问,一直没缓过来。

覃亚北的生活陷入了兵荒马乱,他觉得老天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接下来该怎么办?

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按照原来的婚期,把畅洁的骨灰娶进门!

所有人都被他的真情感动。这次他是认真的,要把畅洁当做妻子一样去对待。

过了一个月,警察通知他歹徒抓到了,总共六个人,平均年龄十九岁。

在警局,覃亚北见到了他们,他们看起来还是个孩子,怎么能作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他恨得牙痒痒,几次想抡起椅子砸过去。

是他们,毁了自己的后半生。


事情办完,覃亚北准备离开,偶然听到旁边有个警察正在给另一个嫌犯做笔录:“你还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情,如实招来。”

“用电脑合成一些女人的照片,去敲诈她们和她们的亲人。”

“怎么合成,合成过哪些?敲诈了多少钱?”

“把特定人的头像移花接木到网上下载的图片上,再通过邮箱发送。有些人当真了,就会寄钱过来…”那个嫌犯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放在桌面上。

覃亚北回头扫了一眼,脑袋“轰”地一下,似被什么击中。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姿势,一样的角度,他张大嘴巴,恍然大悟,踉跄着走出警局门口,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原来,畅洁背负了这么多的委屈,他都没有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现在她用生命换来了清白和信任,信任有了,清白还在,可她却永远都不需要了。

活该你孤独至死,此生不得好过。

你根本不配有爱。

覃亚北心里想着,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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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小木,作协会员,影视编剧,代表作品《亲爱的,我要去和别人结婚了》改编为全国院线电影,新书《认识觉醒:勇敢突破舒适圈》正在热卖中。个人原创公众号“李小木的小江湖(ID:ljtdxzg)”,让你相信温暖相信爱。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问题请联系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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