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简明的解答有两种:其一,因名称而解,即“以篆书入印,用刀刻锲”,这里最关健的两个字,一是“篆”,一是“刻”。其二,因缘起而解,即“印章艺术”或“艺术化的印章”,既是“印章”,又是“艺术”。印 文:诸葛军垒(附款)
尺 寸:5cmx5cm
材 质:青田石
创作时间:甲辰春月
创作地点:古大梁汉蒲堂二车间
前一种解答,缘于篆刻创作过程及其手段的特征。在我们的经验中,篆刻创作离不开“篆”与“刻”,写印的技巧与刻印的技巧确实是篆刻的主要内容,它们既是初学者必须掌握的基本技能,也是篆刻创作过程必须运用的物质手段。后一种解答,则缘于篆刻形式的历史规定和性质规定。只要我们对篆刻史略知一二,便会确认,兴起于元、明时期的篆刻艺术,脱胎于古代实用印章;篆刻采取了印章的形式,而篆刻形式则是艺术的形式。故,这两种解答都是合理的,但又都是不全面的。统此二说,则篆刻是“藉印章的形式,以篆书入印,用刀刻锲”的艺术。印 文:石不能言(附款)
尺 寸:4cmx4.2cm
材 质:自制陶坯
创作时间:甲辰春
创作地点:汉蒲堂二车间
然而,篆刻的“篆”,未必专指“篆书”。印章之初,印文采用当时流行的篆体文字;篆刻之初,亦竭力仿效篆体印文的印章,所以说,“篆即篆书”。而后期印章,也有采用隶体、真体文字入印者;后世之篆刻,则真、草、隶、篆各体书无不可以入印,所以说,“篆即书写”。考虑到这一层意思,我以为,篆刻的“篆”,其实是广义的;虽名之曰“篆”,其意却更在于“书”。唯有“书法”的优劣,可以直接决定篆刻的好坏。因而,篆刻之定名,只是延用印章之初以篆书入印的既有之名而已,以此标示篆刻形式之滥觞。其确实含义,应当为“书法刻锲”。今人以书法为“属”,以篆刻为“种”,将篆刻视为书法的一部分,附庸于书法,大概就是出于这样的缘由吧。印 文:欲与天公试比高
尺 寸:5cmx5.5cm
材 质:自制陶坯
创作时间:癸卯岁末
创作地点:汉蒲堂二车间
这便引出了另一个问题:篆刻之为“书法刻锲”,与摩崖、碑志、匾牌之类的刻锲书法,其区别何在?我以为,归根结底,其差别在于篆刻发端于印章。印章特殊的形制,决定了篆刻中印文书写并不简单等同于书法的书写,也决定了篆刻之刻锲并不简单等同于书法之刻锲。篆刻中印文之书写,尽管与书法相通,并且必须以书法为基础,但印章规定了篆刻的书写只在方寸之间,绝无书法尺幅之宽余,印形及边、界、格与印文之关系,也比书法之章法要精微得多。印 文:未来皆可期(附款)
尺 寸:4cmx4cm
材 质:青田石
创作时间:甲辰初夏
创作地点:汉蒲堂
篆刻之刻锲,更有别于摩崖、碑牌之类的书法刻锲:一般的书法刻锲以刻锲“存”其书,篆期则是以刻锲“成”其书。若说书法刻与不刻均无关其为书法,则篆刻唯施以刻锲方才成其为篆刻;一般的书法刻锲唯以书丹为准绳,而篆刻之刻锲则往往因势制宜。今人多不辨此理,而失篆刻之风神。故说,印章对篆刻形式的规定,使得篆刻成为一门独立的艺术,即通常人们所说的“印章艺术”。印 文:天风海涛(附款)
尺 寸:4cmx4cm
材 质:青田石
创作时间:甲辰立夏后一日
创作地点:开封汉蒲堂二车间
又,篆刻之所以为艺术,是因为它区别于一般的实用印章。其关键在于:篆刻以审美为目的,而非以实用为目的;篆刻家以艺术的态度,着力发挥印章中的“装饰性”,着力发挥印章在熔铸和表现历史文化方面特有之功能,印章制作者则必须遵从实用的原则,满足当时的印章制度。因此,篆刻虽然渊源于印章,而其一旦形成,则又依照自身之艺术规律而发展,使之与一般的实用印章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我以为,篆刻艺术之发展,当归功于书法艺术之影响和渗透;换言之,篆刻家书法艺术水平的提高,篆刻中印文书写水平之提高,乃是篆刻艺术发展之根本动力。说篆刻是印章,即是说篆刻以印章为艺术原型,即是说篆刻脱胎于实用印章。印 文:诸葛军垒(附款)
尺 寸:5cmx5cm
材 质:青田石
创作时间:甲辰春月
创作地点:汉蒲堂二车间
说篆刻是书法,即是说篆刻的存在和发展得力于书法,即是说书法艺术成就了篆刻与实用印章之分离。说篆刻是艺术,即是说篆刻既缘起于印章又不是印章,既离不开书法又不是书法,而是一门独立的艺术;即是说篆刻作为一种独特的艺术形式,它对篆刻家、对篆刻创作、对篆刻批评,均有独特之要求。印 文:花动一山春色
尺 寸:5cmx4.7cm
材 质:自制陶坯
创作时间:甲辰三月
创作地点:汉蒲堂二车间
这还只是对篆刻的一种笼统的考察。进而言之,则说“篆刻是印章”、“篆刻是书法”、“篆刻是艺术”,其中已经包含了多种更为具体的审视角度。比如,创作的角度,批评的角度,教学的角度,等等。而将篆刻是印章、是书法、是艺术三题联系起来,作为过程加以考察,则是对篆刻艺术实践的历史划分。这样的考察最为重要。我以为,对篆刻史之发展阶段的划分,所谓“印中求印”,所谓“印从书出”,以及今人对篆刻艺术之理解,既是上述三题的历史印证,也是上述三题之阐释的历史贯通。印 文:白衣阁(附款)
尺 寸:4cmx2.5cm
材 质:寿山芙蓉
创作时间:甲辰立夏二日
创作地点:汉蒲堂二车间
如此说,将“篆刻是印章”、“篆刻是书法”、“篆刻是艺术”三题并列,即是对篆刻艺术原理的历史阐释,即是对篆刻艺术史的理论阐释。我以为,从史的角度阐释篆刻原理,有益于系统总结前贤之研究成果,论有坚实之基础;从论的角度阐释篆刻史,则有益于检验反省既往之得失,史有俯瞰之高度。而基于史、论结合,则作品分析、篆刻批评、技法讲解诸方面,统汇其中,以作佐证,更可以避免重蹈零散琐碎而不得其要、盲从古人而不知有我的覆辙,重新建立适合于当今的篆刻学。印 文:放眼量(附款)
尺 寸:4.1cmx3.7cm
材 质:自制陶坯
创作时间:甲辰初夏
创作地点:汉蒲堂二车间
当今篆刻,其路颇窄。究其缘由,一则篆刻脱胎于实用印章,今人不辨篆刻与实用印章之别,唯古印是从,则印章之形制遂成为篆刻“天然”的“桎梏”。再则篆刻流派代代承袭,今人不明篆刻模式之历史蜕变与进化,又使模式成为“模具”,禁锢了篆刻家的艺术创造力。以至于今人在既往之篆刻模式中兜圈子,懵懂然不自知。这确是需要“解”一下的。印 文:花动一山春色(附款)
尺 寸:4.5cmx4.7cm
材 质:自制陶坯
创作时间:甲辰暮春三月
创作地点:汴
解篆刻之理,即是解今人之迷;知古人之已步,则可识今人之当务。以史、论结合来解篆刻,道理即在于此。【文中篆刻作品均为殷启东近刻】
殷启东,1970年,字光重,斋号:汉蒲堂。高级工程师,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西泠印社社友会会员,开封书法家协会理事,开封鼓楼区书协副主席,开封大学客座教授。善金石,风格独特;好传拓,守望传统。书法篆刻作品多次入展(选)全国大展,理论文章及诗词韵律散见于全国各大型专业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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