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南水北调工程通水十周年。十多年前,为保障大坝蓄水和工程建设,江汉之地超过18万移民举家搬迁,为南水北调工程作出了巨大牺牲。其中,1094户4463人(丹江口库区移民)被安置在长葛。
周宗义一家就是这众多移民家庭的缩影,他们现在居住在和尚桥镇新张营社区,这样的“移民村”我市共有4个。
“刚来长葛那会儿,我几乎找不到自己家门。”
回想起2010年8月31日的场景,周宗义记忆深刻:当一家人乘坐大巴车缓缓驶入长葛,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一排又一排整整齐齐的房子,这让他感到丝丝的“不安”。
“不是说房子不好。我这人前半辈子在大山里生活,猛一下来到长葛,接下来的半辈子就要在这里度过了,自然会有一些迷茫和无措。”周宗义说。
周宗义是携家带口来到长葛的,之前他在淅川开出租车。临行前的一周,他卖掉了陪伴自己快10年的“老伙伴”。出发这天早上,周宗义带着刚刚辞掉工作的妻子在老家祖坟点起了鞭炮,磕了4个响头。
吃完晌午饭后,他和妻子带着还在上小学的9岁儿子,抱着2岁的女儿,提着箱子拎着大包上了大巴车。
“说起来不怕大家笑话哈,刚来长葛那会儿,我几乎找不到自己家门。”回忆到这里,周宗义眼中流露出一丝甜蜜的尴尬,“村里房子太整齐了。在老家的时候,我们都是几个村民组分散居住,现在一排排这么整齐的房子,回家前得在心里默念好几遍第几个胡同第几个大门才是自己家。”
最开始的这段日子注定是“艰难”的。虽然房子修得宽敞明亮,但周宗义内心还没有适应,或者说没有认同这个新家。
“家不是一个房子,不是一个单纯居住的地方,而是一家人过日子的地方。”周宗义说。对于这个小小的家庭来说,虽然在这之前进行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但显然他们还没有做好在长葛过日子的准备。
那段日子里,周宗义每天就是漫无目的地骑着车子在长葛的阡陌村落、大街小巷逛来逛去,熟悉本地的风土人情,更重要的是要让自己习惯这个将要托付下半生的地方。
“移民是一场巨大的变故,那时候我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我得让自己尽快燃起生活的激情,然后才能撑起这个家。”周宗义说。
“这么好的东西,长葛人也一定爱吃,是个创业的好方向!”
在长葛安家后,看着当地人敢闯敢拼的创业劲头儿,周宗义也开始了自己的尝试:“长葛人会做生意我们在老家都听说了,既然来了长葛就要做出点什么,也改变下自己的生活。”
经过几年摸索和积累,周宗义和同村几个乡亲2015年在新张营北面的仁和路上开了第一家专做丹江鱼的饭店。
“要说老家淅川给我留下了什么深刻的印象,那最难忘的就要数丹江口水库的鲜鱼了。”周宗义说。
地跨豫鄂两省的丹江口水库是亚洲最大的人工湖,号称“亚洲天池”,丹江鱼也堪称长江流域的一大名产。
世代生活在这里的淅川人独创出了颇具当地特色的丹江鱼宴,刚从水库捞上来的鲜鱼被加工成丝、片、丁、条等几十大类,通过炸、溜、爆、炒、煎、蒸、烩烹制出数百种鱼类菜肴。丹江鱼宴吸收了南北菜系的精华,清淡嫩滑显南味,鲜香咸辣显北味,堪称一绝。
“这么好的东西,长葛人也一定爱吃,是个创业的好方向!”周宗义说。
他联系了自己在老家的朋友,找到了稳定的供货渠道,又和伙伴回到淅川,找到多家本地老店拜师学艺。在知道这些远离故土的淅川孩子要把故乡的味道带到百里之外的长葛后,老师傅们也乐意拿出压箱底的手艺。
周宗义的店里有个小院,那里被他布置成了淅川大别山农家的样子。食客们走进来的时候都会夸一句布置得“真有味道”。
在这里,老家淅川的味道成为周宗义在第二故乡长葛的安身立命之根。
“长葛已经成为我的第二故乡,日子会越过越好。”
每天上午,周宗义都会准时在村口的大路上迎来从淅川运来的鲜鱼。这些鱼儿昨天傍晚还在丹江口水库里畅游,今天从鲜鱼运输车里被捞出来时,它们张口呼吸的已经是长葛的空气。
还没到中午,周宗义的电话就一个接一个响,这边订了一条5斤的鲜鱼,那边又点名要淅川正宗的一鱼三吃。厨房里,周宗义的妻子已经准备好了中午订餐的配菜。
14年的时间过去,这个家庭早已经适应了长葛的生活,平原上的生活和大山里似乎也没有什么不一样,日复一日的忙碌中是平静安逸的底色。
变化的是人。
来到长葛的时候,周宗义的儿子刚刚结束了小学三年级的暑假。这个习惯了和同村小伙伴在大山里奔跑的孩子在长葛过完了自己的少年时代,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在郑许市域铁路葛天源站工作。
对于那场声势浩大的搬家,他的妹妹基本上没了印象,毕竟那时候她还是只有2岁的孩子。与祖辈不同,她的人生中没有了一望无边的丹江口水库与郁郁葱葱的大别深山,取而代之的是望不到边的平原。在市一高上学的她正在经历着与祖辈不同但又别样的精彩,青春的彩绘正在一天天变得绮丽。和父母仍保留着语速稍快的南阳口音不一样,她一开口已经是地地道道的长葛话。
周宗义也乐于看到孩子这些改变。刚到长葛的时候,周宗义和同龄乡亲在一起聊天谈得最多的是在长葛怎么找工作,现在大家聚在一起聊的最多的是该给自家孩子预备结婚用的“三金”了。
周宗义一家的故事,是南水北调移民在长葛生活的真实写照,也是无数南水北调移民在新家园中书写美好生活的生动篇章。他们用双手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也深深扎根于第二故乡,而这里,也因为这些新居民的到来而变得更加丰富多彩、充满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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