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花台极尽风致。皎洁的花,盛放在九冬的山巅之上,非冰非雪,却明媚了花台的冬天,它就是花台的雾凇。
仰望连绵起伏的山峦,一千多米的海拔落差,让花台兼纳了晚秋的斑斓与初冬的冰清,洁净无染,庄严美妙。高峰入云,清流见底。花台的美,在其壮丽的自然风光,更在于那份超脱尘世的宁静与纯净。
乘缆车上行,一路上,仿佛置身于一个琉璃世界。被雪漂过的天空蓝透了,干净得不带一点尘色,白云了无痕迹。山峰、峭壁、深林开在硕大的冰花里,如一个个神圣庄严的莲花宝座。俯瞰下去,万千林海冰花凝结,仿佛《冰雪奇缘》中的奇妙场景就在眼前上演。
下缆车后,放眼望去,此时的花台就像一座冰雕雪塑的艺术银宫,一个被尘世遗忘的冰雪国度。从左侧拾级而上,是花台的文化地标——吉祥松。这里恰好是北风口,是风的主场。风在花台摇身一变,成了一位大雕刻家。它在这片天空之境肆意挥刀,留下了无数令人叹为观止的冰雕作品。
吉祥松的护栏被冰晶包裹,栏杆的立柱和扶手透出幽褐色的光。粗粗细细的冰溜连接起栏杆扶手和腰线,方正的柱头被沾上无数的“花”粉,一簇簇的白色晶体堆砌在一起,宛如天然的艺术品。吉祥松后边的巨大山岩此刻成了银峰玉柱,松枝上鲜红的祈福飘带与冰花相拥,寒风中红白绿交织,昭示永恒和神圣。
沿阶而上,有一小块开阔地,是一个避风口。这里,春天是摄影家的天堂,冬天也是花台的精华所在。昨日的山雪亲吻着天地万物,高山杜鹃萌出的新叶如婴儿红唇般娇嫩欲滴。蜡质的绿叶、嫩红的新叶、淡黄的芽头与洁白的冰花交相辉映,妙不可言。红色的浆果凝结成串串玛瑙般诱人。薄冰封印了秋叶,五色斑斓的世界被定格。
花台的风粗中有细,它把每一根松针都用冰凌细细缠绕成冰花,大朵大朵地堆在树上,像一丛丛的珊瑚又似傲然绽放的雪莲。当风稍大时,冰花便碎琼溅玉般从枝头滑落,堆积在栈道旁。我捧起一把冰凌抛向空中,“铃铃铃”,落地时脆生生的如风铃响于山谷。
这时又过来几个红衣女子用脚踢着落地的冰凌,发出嘎嘣脆的声音,几个人笑成一团戏称有过大年炒花生、炒瓜子、收年货的感觉。这欢声笑语打破初冬的寂静,让花台充满活力。
天上地下,山里水里,一个个百变精灵聚集花台。小动物们或飞、或爬、或行,寒冷凝固的风景里忽然间就有了生机。雪狮威仪严严地守着城堡,松树裸露的虬根成了一条条正在游走的小白蛇。美丽的白狐灵巧,富有动感。松鼠匍匐在松枝上,梳理羽毛的白鸽被石化。风又在山岩上画出巨浪滔天,圆润的鲸鱼向涛而游,流畅舒缓。在这个琉璃世界里,风也塑造了人,或坐、或立、或卧,既寥廓又深情。
倦了的时候风将刻刀随便一扔,作品就潦草起来。其实那不是潦草,那是风的留白。冬天花台蕴藏着轮回般的诗意,给你以想象和发挥的空间。花台的风不仅是雕刻家,还是一名出色的指挥家。冰花是春天的音符,在风的指挥下或朝东南或朝西北,造型各异,透着神秘。只要大胆想象总能发现熟悉的身影。它们在未来的日子里又会还原成花台春天的模样。
花台山势逶迤,栈道迂回曲折,风里传来轻得不能再轻的梵音,微妙、清越、灵逸。从百岁宫看花台像一位慈祥卧睡的老人,头枕天台群峰,仰视天际。盈盈临玉界,皓皓步天宫。世间繁花,皆不如花台冰花。
冬日到花台看花,那“花”会一直一直开在你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