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振振博士 1950年生,南京人。现任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古文献整理研究所所长,清华大学特聘教授。兼任国家留学基金委“外国学者中华文化研究奖学金”指导教授,中国韵文学会荣誉会长(原会长),全球汉诗总会副会长,中华诗词学会顾问,中央电视台“诗词大会”总顾问、《小楼听雨》诗词平台顾问、国家图书馆文津讲坛特聘教授等。曾应邀在美国耶鲁、斯坦福等海外三十多所名校讲学。
一提到越文化,人们首先想到的往往是以杭州为中心、为代表的浙江文化。这对不对呢?也对。因为今天的浙江,古代也泛称越,而杭州是浙江的省会。但如果追根溯源的话,越文化亦可特指绍兴文化。因为绍兴在春秋时期是越国的都城,越国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而杭州虽然原本也属越,但后来被吴国占领了,至越王勾践攻破吴国,才回归越国。后世行政上的地理区划,分分合合,沿革比较复杂。从行政地理上说,杭州与今江苏南部的苏州、镇江等地,联系密切。宋代有两浙西路,简称浙西,首府是杭州,辖地包括今苏南的苏州、镇江。又有两浙东路,简称浙东,首府是绍兴。简言之,浙江在古代有浙西、浙东之分,浙西以杭州为中心,浙东以绍兴为中心。绍兴在很长的一个历史阶段中称越州。因此,最初始、最正宗、最核心、最纯粹的越文化,我以为当推绍兴为主流。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说,自从越王勾践灭吴,越文化又与吴文化融合而成吴越文化。后来越为楚所灭,吴越文化又融入楚文化,成为楚文化的一个重要分支。
文化,是一个弹性范围极大的概念。其定义,言人人殊。但总的来说,可粗分为两大类,即物质层面的文化和精神层面的文化。物质层面的文化,各个不同地域的区分度比较明显。但如果我们仅从物质文化的层面来看陆游;仅从其文学作品中寻找越地物质文化的元素,来讨论陆游与越文化的关系,那是舍本逐末,买椟还珠。只有从精神文化的层面来看陆游,来论陆游,才能得其要领,彰显陆游作为越文化品牌的效应与价值。因此,我略去物质文化的细枝末节,从精神文化主干的角度来说一说陆游与越文化的关系,以及陆游所代表的越文化对中华民族的伟大贡献。
陆游是绍兴人。他的少年时代、青年时代是在绍兴度过的。出仕以后,几度罢官,回绍兴闲居。晚年更回归故里,终老于绍兴。他受越文化熏陶甚深,是不争的事实。但他与越文化的关系,不仅仅在于接受和继承,更在于他为越文化注入了新的内涵,确立了越文化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重要作用与地位,使越文化大放异彩,尤其是放射出了耀眼的爱国主义的光芒。
越文化的精神内核是什么?是大禹治水那样的公而忘私,艰苦奋斗,锲而不舍,百折不挠;是越王勾践那样的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坚韧不拔,逆境崛起;是浙东学派那样的不尚空谈,脚踏实地,注重事功,经世致用。陆游的爱国主义,因包含了上述越文化之精神内核而显得精力更加饱满,又将上述越文化之精神内核升华到了更高的思想境界。陆游也是浙东人,论年辈,尚在南宋浙东学派代表人物陈亮、叶适等人之前。其爱国主义实践一步一个脚印,非空谈性理之学者可比,亦可谓导浙东事功学派之先路。
作者/钟振振 编辑/冯 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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