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头制作:世界工业设计红点奖获得者杨旗航)
【编者按】在农耕文化长期占据主导地位的华夏族群里,是否拥有房子以及拥有什么样的房子,基本上映射出一个家庭的生存生活状态。这一思想理念成为了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乃至工业化的当今社会的“流行色”,它深深地影响着所处时代的每一个个体。一定情况下,房子意味着“家”的存在和兴衰。赵宝塔先生所撰写的《我家房子的近百年变迁记》,详尽回忆了自己、自己的父辈、甚至爷爷辈在新旧社会的变迁中,从没有房子而不得不寄人篱下的窘境,到新中国成立及至改革开放以后,家里所住房子的巨大变化。通过房子抚今追昔,让人感慨万千。文中反映先辈们的生活条件之艰苦令人唏嘘,而经过奋斗拥有了宽敞明亮的套房,使人顿生敬意和欣慰,并从中感悟到社会变革中,给每一个人带来的冲击和机遇。文章娓娓道来、穿越百年,很有看头和嚼头。由于文章相对较长、时间跨度较大,本刊拟将赵先生的房子故事分三期刊发,敬请各位老师赏读、品评。
我记事时,记得家里住的是两间小破房,原来属于天主教会,解放后被收归国有。解放前,我父亲从尉氏逃荒来到开封,经人介绍在天主教南关修院干杂活,自然也住到修院里面。我们家原来在修院里的南边住,解放后教会的地方和房产被收归国有。1958年统战部在教会的所在地办了个耐火砖生产厂,取名“政协耐火材料厂”。我们家也因此被撵了出来,从教会院的南边迁到了教会的最北边。教会大院北面的房屋曾是喂牛的牛棚,我们被赶到这里住进了四小间北屋,房子之间的山墙,用木架子隔一下,成为相互独立的空间,房子三面有墙,前边是空的,安个门算是一间房子了。一同搬来的还有我姥爷一家和李德姑(李德姑与我父亲一同在政协耐火材料厂工作,她的父亲原是国民党官员。李德姑是天主教信徒,曾在教会办的“静宜小学”教过书,因故失去工作岗位后和我们住在一起。)一家。我们家的人口比较多,住了两间房子,老爷姥姥住一间,李德和他母亲住一间。这些房子全都破败不堪,遇到下雨就漏个不停,父亲经常爬到房顶上,用白灰把漏雨的地方糊住,但那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用不了多久又漏了。父亲原来在教会里面的工作,是种菜养花,还负责养蜂。解放后外国神父走了,教会也无人管了,大家便各找门路讨生活,父亲便自己养蜂卖蜂蜜,挣了一些钱之后,便想自己买个房住。听人说寺后街有三间房带个小院准备卖掉,不过,父亲去买时晚了一步,被别人买走了。但父亲回家没多久,有个卖房的主动找了过来,说要把他的房子卖给我们家。父亲问他是什么房要卖,被告知是寺后街美光照像馆、日杂商店等,一大溜共26间营业房,父亲听后很吃惊,回答说你那房我买不起,我只想买两间能下雨不漏的房子。听父亲说买不起,那人却并不打算走,反而宣传起他房子来,说他的房子便宜,26间房一间只要100元,而且这房子是临街房,都对外出租着呢!一年光房租就能收租金1000多元,2年就能回本。宣传一番后劝我父亲说,钱不够你借借,两年租金都能还完借的钱,到时候每年光房租就能收1000多元,啥都不用干就有吃有喝。父亲很疑惑地问道:“这么好的事,你为啥不继续收租,为啥要卖啊?”卖房的告诉父亲说,他身份不好在国内受歧视,他已办好出国手续,这一走也不打算再回来了,房子能卖几个算几个吧,如果不是出国,他也舍不得卖。父亲听卖房的说明缘由就动了心,感觉这个房子真不错,买下来后两年就能把借款还完,以后光凭吃租金就能过上好日子,于是便答应下来,借钱买了这些房子。房子虽说是买下来了,可已经都租给别人了,我们也不可能把租户撵走住进去,再说我们还等着用租金还账呢?没有办法,只能还住在过去的老房子里。看着每个月到手的租金,想着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父母都非常开心,父亲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最正确的决定。有句话叫做计划没有变化快,好运和灾祸不知道哪个先来。当父亲还在盘算着下个月租金该还谁的账,要有多久能把欠的账还完时,意外情况发生了——我们家买的这些房子全部被收归国有,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具体原因。多年后我曾去找过有关部门,问我家房子的事,被告知那时候(年代)房子收就收了,没什么说的。其实,卖房的人早知道他的这些房子要收回国有,才急着便宜卖的,遇到我父亲看不透形势,当一回“接盘侠”冤大头又能怪谁?更叫人不可思议的是,在那场文化运动中,我父亲买房子的事,不知怎么回事被翻了出来。调查组问我父亲从哪里弄的钱买那么多房子,父亲回答说养蜂赚点钱,又向朋友借了点。调查人员追问借谁的,父亲如实说了几个借钱人的名字,想不到他们立马前去调查核实。也不知道这几个借钱的人,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竟然异口同声地回答说,没有借过钱给我爸,还说我们自己穷得连饭都吃不饱,哪来钱借给别人。更惊悚的是,借钱给我们的人,居然悄悄找到我父亲,一再强调说,借给你的钱我也不要了,你也别再害我了。父亲没法子,只好对调查组说,自己记不清买房钱是从哪里弄来的,为此被斥责为不老实,没少做检讨,没少被批评挨批斗。那么多房子收走了,怎么也得给我们留两间住房吧?于是,政府便把我们家现在住着的那四小间房子,确定给了我们。虽然说房子给我们四间,一间是我姥爷住,也不可能叫我姥爷搬家,再说他也没地方去。另一个是李德姑也不能走,因为在一次学生运动中,李德姑因信奉天主教,与反对天主教的人发生冲突,被打成了反革命坐了牢,释放出来后寄居我们家里。父亲说过,再难也不能撵走李德姑,因为她那身份,到了别的地方肯定会被人欺负。如此,我弟兄五个,外加四个父辈和我的奶奶、姥爷姥姥,四间小房子住了三户12个人,怎么能够住下去?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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