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活着,你别抛弃我……”
“求你跟我离婚吧,放我一条生路吧!”
这样夸张煽情的对话,让人怀疑是不是出自什么电视剧?
实际上它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现实生活当中,而且对话双方是一对从大学校园走出的知识分子夫妻——男主人公张海和女主人公杨楠,均是上海交通大学的博士。
5年前,上海交大女博士杨楠身患肝癌晚期,急需80万做手术。
然而就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的丈夫却离奇消失了;
杨楠辗转各途经,5年后终于通过记者找到了丈夫张海,结果两人一见面,就进行了这样一番荒唐离奇的对话。
张海面色憔悴,涕泪涟涟,甚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妻子和自己离婚。
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张海就这样跪跪下来求她,杨楠既震惊又悲哀,做了几个深呼吸都没能说出话来。
这背后到底是怎样错综复杂的关系?夫妻俩究竟发生过怎样的故事?
把婚姻经营到如此地步,张海和杨楠的状态实在令人唏嘘。
可是曾经的他们也有甜蜜幸福的生活,在风华正茂的年纪相知相恋时,也许他们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经历这般痛苦的纠缠。
2012年,杨楠在上海交大攻读博士期间,结识了来自河南安阳的张海。
张海比她大两岁,温文尔雅、性格随和,在校园中很有人缘。
张海和杨楠的研究课题相近,有着学业走在前面的优势,张海经常在学术上帮助杨楠,一来二去两人渐生情愫谈起了恋爱。
两人都来自贫困的农村家庭,又是相隔不远的同乡,相似的成长经历、求学经历以及相同的未来规划,促使他们迅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在经历了几年时间的甜蜜恋爱后,甚至等不及博士毕业,他们就携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2012年,在双方父母的支持下,俩人在老家领了结婚证,办了婚礼,正式成为了一家人。
婚后两人一面继续学业,一面过起两人世界。
张海包下所有家务,杨楠几乎过上了“十指不沾阳春”的生活,面对朋友们的祝福和打趣,杨楠自己也常说:“能嫁给张海,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决定”。
2013年,张海因工作需要前往日本,而杨楠则继续留在国内,攻读博士学位,同时还被上海的一个研究所签了过去。
尽管异地分居,工作繁忙,但他们仍然保持着密切联系,感情没收到丝毫影响——
当假期来临,杨楠经常会飞往日本与张海团聚;张海偶尔有空回国时,他们会陪伴在彼此身边,一起拜访双方的父母,一起旅游。
他们对未来满怀期待,然而,一场意外打破了一切计划:
杨楠的肝脏发生了癌变,需要长期治疗。
彼时正是2015年盛夏时节,杨楠即将取得她的博士学位证书,迎来她光明的人生。
确诊肝癌之前,杨楠确实出现身体无力的情况,频频发作,挥之不去。
她以为是准备论文累着了,还想休息几天接着做正式上岗的工作,但吃了药也没有起色,右上腹开始隐隐作痛……
厄运如此突然,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肝癌中晚期的结论摆在面前,一场人生大考,轰然降临在杨楠和张海这对高知夫妻身上。
听到这个噩耗后,在日本进行学术交流的张海立刻请假回国。
他带着妻子,到全国各地治肝病最好的医院做检查,还不断安慰妻子,称家里现在的经济条件完全能支持她看病,不用有太大心理压力,
但病情来势汹汹,并没有给人喘息的机会,很快杨楠的病情越发严重,整个人像脱了一层皮。
他们夫妻二人攒下的奖学金、兼职收入都扔进了治癌这个无底洞中,而杨楠的病情仍在持续不断地恶化。
杨楠无计可施,选择告诉父母,试图寻求一些安慰,父母在第一时间赶到女儿身边,为她忙前忙后。
杨楠父母并不是她亲父母,她是小时候被收养的,但一直被当做掌上明珠养大,父母对她很疼爱。
只是再疼爱,父母手里也没有多少存款。
他们变卖了手头所有的家产给杨楠治病,为了筹更多的钱,70多岁的两个老人每天早晨5点半就出门摆摊,卖蔬菜和大蒜,每天挣五六十块钱。
但在肝癌的无底洞面前,他们就算把房子也卖了,也是无济于事。
父母在一夜之间愁白了头,公公婆婆接着伸出援手,轮番守候在杨楠身边,把手头现有的积蓄都交给了儿子。
张海更是一直陪伴在妻子身边,默默承担起他们所有的医疗和生活费用。
除了忙于工作和照顾病情不断恶化的妻子外,他还不得不放下自己高学历的身段,去开出租车来增加家庭收入。
对于杨楠来说,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令她痛苦不堪,她有时候会冲丈夫发无名火,说话态度十分消极。
菩萨也有三分火,张海压力本来就大:他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和痛苦,却看不到一丝指望。
他的同学们已经买房买车,孩子都上了幼儿园,而他却仍在为生计奋斗。
虽然两人都是上海交通大学的博士,但他们长期以来潜心学术,实际上并没有挣到太多收入。
尤其是杨楠,自从确诊后身体虚弱难以自理,被迫放弃工作,家里全部收入来源只能靠着张海一个人。
作为堂堂上海交大的博士,张海一时间也无计可施,为了赚更多钱,只能夜里不睡觉跑出租,无数个腰酸背疼的深夜,都是为了保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逝去的生命。
面对妻子的火气,他有时也会爆发,说几句难听话。
夫妻俩之间的争吵越来越频繁,甚至有的时候他还会对妻子动手——
曾经的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也终究是未能抵过残酷的现实。
这种艰难的生活状态持续了几年,两家人都背上了沉重的债务负担,而杨楠的病情丝毫不见好转。
医院方面又明确告诉她一则消息:“换肝的费用大概在80万元左右。”
公公婆婆最先有了意见。他们供张海读了20多年书,之前又已经给儿媳花了很多钱治病,早耗尽了家中大半积蓄。
治疗癌症就是个无底洞,他们宁愿让儿子早日和杨楠离婚,也不想看着儿子年纪轻轻就没了未来。
他们找到儿子试图劝他,
“你俩到现在都没生个孩子,给她治病把家底全掏空,你之后怎么活?我们俩怎么活?”
在父母苦口婆心的劝说,以及现实生活入不敷出的重压下,张海的态度开始动摇,对待杨楠时不再是以前那样温柔体贴。
不过虽然张海显露出了厌倦的迹象,但为她端屎端尿、喂饭喂水时也还算尽心尽力,只不过言语态度上比之前冷淡很多。
一直到2020年春节,这种伪装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按照张海老家的习俗,大年初一家里全部成员都要早早起床,迎接拜年的客人,以此预示新年的好兆头。
杨楠受病痛折磨身体虚弱,没有在五更起床,一直躺着不动,到上午十一点钟时,张海的母亲来到卧室,想让杨楠在十二点之前起床,否则不吉利。
杨楠情绪不稳定,一听这种“嫌弃”自己的话顿时发了脾气,张海的母亲也不想退让,婆媳俩激烈争吵不可开交,杨楠还闹着让丈夫把自己送回娘家。
好好的一个大年初一,被杨楠折腾的七零八碎,张海忍无可忍,决定要离开这个让他痛苦不已的妻子。
他固然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的道理,但他是前途无量的副教授,有70多岁的老父母要养活,还有自己的学术梦想要追求。
杨楠能带给他什么?除了无休无止问他索要金钱和情绪价值,她甚至都没给他生下一个孩子……
他觉得五年时间不离不弃的陪伴已然是仁至义尽。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但崩溃背后所积攒的负面情绪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长期的精神压力和生存压力促使他直接玩起了“失踪”,人间蒸发。
曾被他们视为固若金汤的感情,在现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任凭杨楠怎么发疯寻找,张海都置之不理,一条消息也不发。
杨楠给张海发信息时,却发现被对方拉黑了。
与此同时,张海停止向杨楠提供任何经济支持,表示要和她离婚。
杨楠的治疗费用随着张海的不辞而别也一起消失,她不得不取消了2个月的一次复诊,并停了一些药物,只留下最少量的药物来延缓病情。
心理生理的双重打击下,杨楠几乎崩溃。
离开张海这个法定丈夫,她的医疗费全靠养父母再次到处借贷,银行卡的账单快速飙升到十二万。
杨楠抱着病体出去找过工作,可她这种情况没有哪家单位愿意接受她。
她没有办法,只能通过微信低声下气地向张海要钱,还告诉张海她住院期间腹水严重,无法自理,希望张海能够重新承担起作为法定丈夫的责任,回来看看她。
“我看你就是一个陌生人,还会去看你吗?”
张海对此置之不理,告诉她要好好想想自己的问题,甚至诅咒她“赶紧去死”。
无奈之下,杨楠只好向江西广播台寻求帮助。
张海告诉记者,自己不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关于治疗费用的问题更是从未亏待过妻子。
他这几年他为杨楠花了几十万,当初得到杨楠生病的消息,他人还没有回国就给杨楠转了十三万,回国后很快又为杨楠支付了七万多。
张海的父母已经70多岁了,两个老人一直希望有孙子,而张海自己也已经40多岁,希望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和孩子。
但杨楠终究无法给他这一切,熬到今天这一步,他一个副教授只能住廉价的出租房,确实已经无能为力。
张海在记者面前给妻子跪下了,他哭得真情实感,“求求你了,放我一条生路吧!”
杨楠心知肚明,已经无法挽回丈夫的心了,她最终签下了离婚协议书。
不过她提出了最后一个条件,要求张海支付自己总计约60万元的医药费用。
张海表示他无论如何也拿不出六十万,他尽最大努力只能拿出三十万,杨楠却不同意——直到最后,夫妻两人都没有协商成功,只好走司法程序来解决这件事情。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从昔日的神仙眷侣到今天恩断义绝、对簿公堂,现实生活中反复上演的悲欢故事一遍遍印证着这句古话的真理性。
杨楠和张海的故事,带给人们无限的感慨和唏嘘:
人非圣贤,总会有扛不住的压力,真正经历了现实的磨难与历练之后,又有多少人能永葆当时天真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