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腊月初十了,天寒冷,我想起了初中同学“六毛”。“六毛”曾是给予过我温暖的同学之一。
六毛是他的绰号,我头一次喊他六毛时,他说了一声“切”,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但同学们都这样叫他,久而久之,他也无可奈何了,只能被动接受。
六毛曾私下跟我说过,他家里给他起的小名是“利毛”,结果喊来喊去就成了六毛了。有的同学喊得更亲切,就呼他为“六毛子”。
六毛我们几个都是小个子,所以基本都是一二桌坐,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我们就经常在一起玩耍。
那年秋天家里遇到重大变故,接下来的冬天里,我都是感觉孤孤单单的,无所依托,但又不能对别人说。忽然有一天早晨,六毛塞给我一个纸包。我很意外,问他这是啥东西。他告诉我那是自家炒的油炒面。其实我以前都没听说过油炒面,更别提吃了。那个冬日的早晨,阳光一下子灿烂温暖起来。那个纸包也似乎闪着光,一下子珍贵无比了。我把纸包塞在课桌膛里,不过也不知出于啥心理,我当时竟然没好意思拿回去。
等到了周末,我才去学校,到教室里取回这包油炒面。那个年代,学校即便在周末也是可以随便出入的,不像现在管理的如同监狱一样。去学校取油炒面时,教室里还有几个女生在后面水泥黑板上画板报。我还躲闪着,尽量别让那几个女生看到,仿佛是偷盗一样。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当时的心理状态。
初中时,同学大多会骑自行车了。我也想学,但家里的自行车是倒闸,没法学。六毛周末经常找我玩,骑着他家里的一辆女式大链盒的墨绿色的飞鸽自行车。于是,我就拿这辆自行车练手。六毛没有表示一点的不乐意。我去二中的操场上骑这辆车子,当年操场还是砂石铺的,还重重地摔了一个大跟头。最终,我用六毛的这辆车子学会骑车了。
六毛家在伊逊河西,我家在河东,我也经常找六毛去玩。那年暑假,我找他玩耍。他家院子西侧有一间简易的偏厦子,地下放着一个蜂窝煤炉子,用来烧水。大夏天的,蜂窝煤炉子上的水壶响声不断,我们就在一边玩耍,现在想来居然没有被熏着。
还有一年的秋天,我两个去西山玩耍,爬上一个山坡,山坡下面就是原来的物资局,山坡跟上是一片家属院。在山坡上我发现一堆黄芩秧子,黄芩是我能识别的很少的草药之一,我就用脚去蹬黄芩秧子里的石头,结果一块大石头向山下滚了去,很可能砸的底下的房子上了。吓得我领着六毛拐着弯地就跑了。
初中毕业后,六毛就直接进入社会了,我接着上学。有一次我在河边坝沿上见到他。他跟我讲述一些其他同学的事,大概就是在一起干活发生了意见。他顺嘴说“买卖不成仁义在”,这句话我一直记得,那也许是他在社会上最初积累的经验吧。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还打扰过他。再后来,我们有二十多年没怎么见面了,中间或有一次两次邂逅吧。期间,我也向别人打听的去向,知道他在外地谋生。
2024年夏天,同学家孩子结婚,我们又遇到一起。推杯换盏之间,我看见六毛满脸沧桑,耳朵有些发沉,需大声喊他。
我们何尝不是满脸沧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