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剑飞
记年时、人人何处,长亭曾共杯酒。酒阑归去行人远,折不尽长亭柳。
1913年,天乐茶园,在京城崭露头角的梅兰芳刚刚在后台净完面,拿着水衣走向化妆台,听到前面一阵喧哗,说是来了个会讲法语的人——齐如山。这一场演出便是大家熟悉的、那一场旦角加了身上的《汾河湾》,同时也改变了两个年轻人的命运~
时年齐如山这封对旦角指导性信件的原文是:“我认为表演是失误的,其一,戏曲的传统教学法把演员变成了‘提线木偶’,只会原封不动地照搬师傅的教法来演戏,这当然是先生教得不好,或者看过别人的戏都是如此,所以您也如此。其二,不可以说美中不足,且甚不合道理,那个人说了半天,自己无动于衷,且毫无关心注意,有是理乎?或者有人说,此处唱旦角的正好休息休息,这不符合国剧的规则,是永不许有人在台上歇着的,末了闹得全剧没有精彩。此处旦角必须有极切当的表情,方算合格,将来方能成为好角”……之后,其对每一句唱词应反馈的身段表情都提出了具体的建议。梅兰芳这边完全按照信中建议添加和修改,演出效果颇受欢迎!从散戏那天梅先生就迅速做出回应,把齐如山的建议思路运用到其他剧目的表演中,这同时也被看做齐如山导演的初试牛刀。
事实上,怎么可能是演员在台上开小差呢,是规定不可抢对手戏。谭鑫培的原话为:“窑门这一段,我说我唱的有几句并非得好的地方啊,留神一看,敢情是畹华在那做身段呢!”这是合理性作为唯一度量衡与传统表演规则的第一次碰撞,且至今仍在磨合中。此后两年的时间内,齐如山只要看了梅兰芳的戏,就一定会写分析报告~梅先生后来回忆说道“我们的认识,没有朋友介绍,纯粹是由于艺术而结合的”。
“庚子年后,人心不定,自民国四年起,我给兰芳编戏,凡是有兰芳的场子,都是我来亲排。因为我认真,班中诸君也就认真,到民国二十几年,各班也都认真起来,排戏风气较清末强了好多”。正像齐如山所述,他已集梅兰芳的戏剧编剧、导演于一身。“戏之好坏,全在一排”,齐先生的创排唯一原则就是“演出成功与否”,这个在当年是极为摩登、前卫的观点。特别是,整个合作过程中,他不让梅兰芳做他的提线木偶,给予了充分的创造角色的自主权,这是心胸,亦是两个艺术家的高屋建瓴。
在中国话剧萌芽的年代,有两位大师,一位便是徐志摩、梁实秋的合作伙伴、竺可桢的同桌、梅贻琦的发小,他就是梅兰芳的良师益友、号称“海外齐如山”的张彭春。张先生意识到美国人对中国戏曲艺术存在相当大的偏见与误解,因此深感向西方世界展示戏曲艺术之美的必要性,便积极参与梅兰芳先生海外访问演出的工作。访美:陪同、指导、排练、沟通一人肩当,让梅大师所携剧目得以适应美国人的理解角度,底线要求起码能明白梅兰芳在做什么。没有张彭春,纽约人民一致认为“晴雯撕扇”和摇滚乐有关联。访苏:所有国人耳熟能详的苏联文艺界人士都是因拜读了张先生为旅苏特意编写的《中国舞台艺术纵横谈》之后,理解了中国戏剧与梅兰芳舞台艺术,才有后来的斯坦尼的求教、梅耶荷德的讨论、爱森斯坦的拍摄……
此种莫逆金兰、管鲍如故,琳琅浩若~冯耿光,中国银行总裁,搭救畹华数次于水火;李释戡,编纂文胆,梅宅幕僚长;许伯遒,中国笛王,世称“兰芳的唱、伯遒的笛”;陈师曾,书画教育家。白石老曾言:畹华有衡恪在,我可教可不教;黄秋岳,《霸王别姬》的总导演;吴震修,中国保险公司总经理,梅党总军师,京昆智多星,流传名剧,全赖其笔墨横姿……
一出《汾河湾》引出济济一堂,或朝客高流、富埒王侯;兼文思斐然、妙笔丹青;且休戚与共,叶力同心!所举仅缀玉轩砥柱中流,繁有鼎力者还未曾提及……康熙十八年曾开"博学鸿儒科",皆道其招贤纳士,实则专为平定"三藩"之所备~可见贤杰之重要,栋梁之难寻,况协力未可知……梅派艺术冠绝京昆,若无一众仁人志士,梅郎虽不至泯然众人,料逊色三分……
文章写到这就要辍笔了,多想跟您说,百年须臾,我们旗鼓相当;字里行间却不见了抵抗;多想跟您说,我们接续前缘;笔耕斟酌处皆为触景生情;执念浓墨重彩画熙攘,方知力透纸背依担当;当众望罔闻不负,奈何便欣然无可……今天的史依弘更美了,她在,我就永远相信指日可待,回首舞台,互道焕然!与梅,与弘,与弘依梅!研一方徽墨,备一尺腾宣,依依向梅,未完待续~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山,刺破青天锷未残。天欲堕,赖以拄其间。史依弘,当您心如愿,剑飞再祝!
@ 芸丫头
“依依向梅”第五场上演《汾河湾》,真是一出很“接地气”的家庭剧。
这个戏原来是没头没尾的,经“大圣爷爷”孙元喜老先生加了王禅老祖的人物后,勉强把这个故事给“圆”上了,不然观众总跟“武家坡”的故事混淆,因为“戏妻”的桥段,还有一些唱词和念白,跟“武家坡”太像太像了。
但是单就柳迎春这个角色来说,却跟王宝钏有很多的不同,也跟很多梅派戏的角色不同。梅派戏大多擅演皇宫贵妃、相府千金等端庄知礼有身份地位的人物。而柳迎春却是一个贫穷的村妇。王宝钏苦守寒十八载,是赌气出走,她的身后仍有强大的家庭做后盾;而柳迎春是被父母赶出来的,她是实打实的穷。正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柳迎春和薛丁山的生活里少了薛平贵和王宝钏花前月下的浪漫,多了很多有趣地充满了“爱”的争吵。也正因为柳迎春是村妇的人设,她的见识也就比较短。同样面对金印,王宝钏一见就识,欢欢喜喜地就跪下了;柳迎春却把它当成破铜烂铁,不是要砸了,就是要卖了换钱,言语有趣,行动更为大胆。可能梅先生在当年,就是想创造出这一个有区别于他所有角色的人物,于是就有了这出尚未整理好的《汾河湾》。对于演惯梅派端庄感觉的演员,这出戏确实是一个挑战,演好了,会令人眼前一亮,演不好,仍旧走不出梅派规定的角色。
姐姐当然是演得好的那个演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姐姐演过很多电视剧电影的缘故,她将影视化的表演方式化用到了这出戏上,演得特别的生活化,特别的“接地气”。京剧的“程式化”特色,会很容易把演员架得很高,能把自己落到地上还能让戏有可看性的,唯有姐姐。我想这大概与姐姐平常善于琢磨戏的习惯是分不开的,这既是职业操守,也是德行品行。一位演员,能获得我们观众的喜爱,一定不是无缘无故的。
今晚赵宏运的《八大锤》也相当精彩,好洪亮的声音,好帅的扮相,而且能演出陆文龙的“孩子气”这很难得!唯一有一点,有几处的亮相,都略微晃动了一下,这样不好,一动戏就断了,没有了一气呵成的感觉,以后要多注意呀!
纪梅过程已过半,明天唱昆曲,我们观众又是满怀期待的走进剧院。姐姐加油,一鼓作气!
“依依向梅”第五天,剑飞美文特翩跹,罕见的一礼拜连演,当然要有不一样的观众感言。当我们在周一突然收到剑飞第一篇“问梅”的时候,我们还没想到这文采飞扬的“V+梅”能成为系列。从周三开始粉丝群里就有朋友在“竞猜”今晚的文章题目会是“什么梅”?说“问梅,启梅,今天是_梅?押题吧”。于是大家纷纷给出预判“识梅、探梅、寻梅、入梅、化梅、疯梅、美梅、研梅”等,小编也加入进来,心里还想着“今晚剑飞到底会用哪个动词呢”?感谢剑飞,并继续期待明天的佳篇。
今晚是《八大锤》+《汾河湾》,还记得伐,正月十五姐姐和准叔在天蟾首演《汾河湾》,前面也是赵宏运的《八大锤》。宏运小哥少年英俊,陆家文龙武艺超群,中国人喜欢看忠臣良将的戏,家国情永远是京剧昂扬的精气神!
光阴荏苒,五场转瞬,《钟馗嫁妹》和《游园惊梦》将伴随美好的周末,我们继续在宛平剧院相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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