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下一个郑钦文?北京家长把孩子送到湖北这座县城学网球

时事   2024-11-03 22:00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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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自原点original微信号

背井离乡而来的球童背后,是一个个家庭对孩子前途的托举,由此,也和京山这座小城的网球破圈之路紧紧相连。

这不是一个很容易做出的决定:
一边是一年后便可直升的北京重点初中,另一边是完全陌生的湖北县城和全新的教学模式。
几个月前,当热爱网球的儿子提出想要去湖北京山读网球学校时,许婧不是没有过挣扎。
但她还是和爱人决定为了儿子的网球梦,搏上一把。
他们的目的地,湖北京山,在2012年被授予为“中国网球特色城市”。这个县级市里有着目前国内唯一一所公办的专业网球学校,湖北省网球学校。在校方的宣传里,这是第一所省校县办的文体深度融合的九年一贯制学校,目标是要打造“学训并重、文体双优”的特色学校。
今年夏天,来自湖北的郑钦文在巴黎奥运夺冠,热度一直不减。同样在湖北,向外打出了“中国网球之乡”城市品牌的京山,还没有走出一个家喻户晓的网球明星。
今年,学校第一次面向全国大规模招生,迎来了许多像许婧这样的家庭。背井离乡而来的球童背后,是一个个家庭对孩子前途的托举,由此,也和京山这座小城的网球破圈之路紧紧相连。
到京山来
电话快要接不停了。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自从公布了面向全国招生的消息,湖北省网球学校招生办接到的咨询电话几乎就没断过,一直响到现在。
挂了电话后的家长们迫不及待要去现场考察,正巧迎来了学校准备搬入新校区。9月底的一天,十几分钟里,就有好几位等待了解更多的家长走进去:在这个离市中心不远的斥资2.41亿元建设的新校区里,23片网球场刚刚建好投入使用,其中还有2块红土球场。
随着新校区的落成,和新球场一起活跃起来的,还有附近小区和村子的租房市场。离学校最近的小区里可供出租的房子,2000元左右一个月,立刻被反应迅速的家长们定了下来。下手晚的家长们便只能寻到附近村子里的民房,租金一年一万元左右,也纷纷轻松被租了出去。
在今年之前,许婧从来没有听说过京山。几个月前,他们在社交平台上,看到了湖北省网球学校要面向全国招生的消息。再一次听到网球学校的名字,是带着儿子去乌兰察布参加网球比赛,“第一名第二名都来自这个学校。”
儿子动了想要来这里读书的念头。学网球已经好几年了,每周许婧会送儿子去网球俱乐部练球两到三次,一次一小时,但从来没想过要系统性地培养孩子打网球。但兴趣在孩子心中滋长。这两年许婧发现,儿子开始越来越往里钻,他会去搜集喜爱的球星的比赛视频,一遍遍地观看,再对着镜子模仿动作。
北京当然不缺优质的网球资源,但想要经常凑上和同水平同龄孩子对拉的机会,却并不容易。在京山的网球学校或许有这样的氛围?许婧抱着期望。
2年前,杨媛决定让孩子到网球学校上学,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此:孩子9岁,尽管已经开始在大小比赛中拿冠军,但能否转型成职业选手,一切都有变数。她不想让孩子放弃学业脱产投入到网球上,“觉得当下没有必要。”京山的网球学校,对他们一家,可能是目前最优的选项。
到京山后,为了“涨球”,杨媛发现儿子很快便融入进新城市的网球氛围里,只要有空,他就会扛起球拍,去京山市中心的文峰公园随机找人对拉。这里是京山网球场和爱好者最集中的场地之一,密密麻麻排布着的14座网球场,也是网球学校的训练场。
这里也有京山保留下来最早的一片沙土球场。上世纪80年代,一群退休干部用铁锹挖出了一片简易的球场,拿下了省里老年网球赛冠军,从此网球在这个县城扎根升温。
如今,在这个总人口只有60多万的县级市里,官方给出的数据,标准化网球场已有346片。其中的大部分公共网球场,小程序上预约后白天免费,晚上20元,也是象征性地收取灯光费。


在京山,公共网球场可以通过小程序预约。


如果稍加留意,可以在很多角落里发现这个城市为了把网球刻进城市印记做的努力,市中心的一条街道的商铺统一招牌后,都加上了网球的图案,在以城市名命名的“京山大道”两侧,路灯的顶端也设计成网球拍的形状。
早在十几年前,京山文化和旅游局副局长高宝还是学生时,因为一场网球比赛的裁判员工作,第一次来到京山。短短几天,高宝惊叹于这座小县城的网球氛围如此浓厚。毕业后,他因为当地招硕引博政策来到京山,继续和这个城市网球事业打起了交道。
2018年,湖北省网球学校创立,在筹建之初,高宝和同事们到当地各个学校宣讲招生。当时在全国范围内,还尚未有先例。为了在圈里打响名声,京山请来了大满贯双打冠军郑洁担任名誉校长。文化课的老师,是从当地在编的老师中择优招聘来的,第一年,学校甚至还请来了国外的网球教练。
哪怕在今年扩招280人后,全校的学生也只有464人。不少当地家长透露,过去几年孩子想要进入网球学校,并不容易。每一年的30个新生从几千个幼儿中选拔:他们首先得经过文化考核,体能和网球相关测试也是考察项,不仅孩子的骨龄,父母的身高等家庭因素也被纳入参考。
8月,许婧把孩子送去了学校的集训营,几天时间里,文峰公园的几座网球场里,挤满了参与选拔的孩子和家长。
在国内,很多想要把孩子送上网球职业路的家长们,从四五岁便开始为孩子物色俱乐部请教练,做针对化的网球训练,而更有和郑钦文父母一般有野心的家长们,为了让孩子接受最顶尖的训练,下血本送去国外。然而,这需要家长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和不惜重金的投入,关键,要以牺牲正常的文化课为代价。
京山的网球学校,或许给一些踟蹰中的网球家庭提供了青训路上新的选择:在还不确定职业路是否能走通的此刻,文化课、网球训练两端都不落下,专业网球也是摆在前方的一个可能选项,孩子通过网球单招或成为高水平运动员上大学,退而求其次,这也算是一个体面的爱好。
当然,还有不少家长,对孩子的期冀可能不止于此。
选择另一种网球路
京山人再熟悉不过,当“嗒-嗒-”的击球声在文峰公园14片网球场上同时响起,网球学校的一天的训练又开始了。
作为国际班的主教练,孙鹏飞是出现在训练场上最频繁的教练之一,上午3个小时,下午2个小时。时间比原来增加了1小时,孙鹏飞说,因为扩招后人数增多,为了让每一个孩子获得更多针对训练,不得不拉长时间。
这群孩子们的童年在训练场上被简化成重复的正手、反手、发球、接发球……日复一日的训练在他们身上留下的,是比同龄人更强壮的体格和黝黑的皮肤。
人数最少的国际班,一个班只有6个人,男女分开训练。训练结束,再由大巴车把学生送回学校,继续文化课学习。
9月开学,网球学校调整了班级的设置,与此同时调整的,还有收费。特长班1.5万元,精英班2.5万元一年,最高一档的国际班4万元,训练时长也依次增加,花在网球的时间越多,意味着文化课的时间就被缩短了。
班级的选择,也取决于家长的诉求。许婧对于孩子出成绩的执念并没有很深,两个孩子都被送进了精英班。但每一天,孩子的时间几乎已经被文化课和训练占满了。6点半许婧将孩子们送到学校早训晨跑,等到晚上8点上完晚自习,才能把孩子从学校接回来。
校方最初有些担心,调整后的价格会不会劝退家长们,但令他们意外的是,却收到了“白菜价”的反馈。与此同时,他们得知,刚刚从南京网球俱乐部转来的一个三孩家庭,一年在网球上的花费保守估计是150万元。
学校里的孩子,家庭或多或少和网球都有千丝万缕的渊源,有的父母是网球爱好者,有的爸爸自己便是网球教练。换句话说,这些孩子的网球路,背后都有足够的条件和底气。
归根结底,这不是一项廉价的运动:需要投入的不仅是金钱,还有时间和精力。在北京,儿子学网球的日子里,许婧从北二环开车到五环的网球俱乐部,一节课的价格,在三百到五百元左右,而来回堵在路上的时间,通常就得三个小时。
这还只是兴趣阶段。当孩子的网球路开始进阶,投入也会激增。在网球学校的球场边,家长们会盘算开销,练网球费鞋,八九百上千元的鞋通常一个月得更换一双,网球的线也经常断,一个月两次出去比赛,一趟的花费至少两千元打底。
但从小在京山长大的孙鹏飞,网球生涯和自己的学生们却不太一样。当网球在大众眼中一直以来都和一二线城市“商业化”“中产家庭”画上等号时,某种程度上,这座县城更多靠着官方力量主导走向了专业化的尝试。


孙鹏飞在网球训练课上。


如今孙鹏飞授课的网球场,也是十几年前,他练网球的起点。9岁时,孙鹏飞碰球拍,只是为了锻炼身体。当时,他跟京山最有名的教练高勇学过一年多。
十几年前,高宝来京山为网球相关论文调研。他发现,这里大部分都是像高勇这样最初没有教练证、裁判证但球技好的“土教练”,当地仅有的2个网球俱乐部,会员也都是成年人。高勇是京山最早的一批网球冠军,熟人世界的传帮带下,他也渐渐成了当地有名的教练。
1997年,高勇从体委到业余体校当副校长时,办起了京山第一个网球训练班。第一届20多个学生是从乡镇招来的十几岁孩子,借读在京山的学校,每天放学后训练。
现在回过头看,高勇觉得当时的训练,其实是做了一些无用功。“十几岁才开始学网球,太迟了。”实际上,一直到现在,各个省队按惯例会在12岁左右已经出成绩的孩子中选拔掐尖,继续专业化培养。
那个时候,高勇听说武汉的训练模式比京山先进,一星期6天都在训练,每天至少3小时。摸着石头过河的探索下,京山也开始有意识从一二年级开始选拔素质不错的孩子,形成梯队。但没有强制连续性的训练。家长又担心影响学习,招生也是难题。
孙鹏飞却一直坚持了下来,只有课余时间训练,小学时他在全省的比赛也打进了前七。小学毕业后,孙鹏飞成了那个被挑中的苗子,被送到了武汉新华路网球学校,一路进入湖北省集训队和专业队。他是京山走出去的第一个进入专业队的网球运动员。在队里,孙鹏飞全天的工作就是训练,每天至少六七个小时。
因为伤病退役,从武汉体育学院毕业后,孙鹏飞在余丽桥教练身边做了两年的助教。那两年,郑钦文也在跟着余丽桥训练。在武汉,经历过真正职业运动员的培养模式,孙鹏飞才意识到了京山和外面世界的差别。
2016年,孙鹏飞回到家乡,发现彼时在京山体校的网球训练,依然还是二十几个孩子一起上大课模式。在领导的同意下,回到京山的孙鹏飞和同事们做了一次尝试,在全市范围内挑选出了十个孩子,成立了京山第一个网球精英班,不要交钱,提供吃住,出成绩给奖励。
2018年,这群学生便在省内的比赛中获得了6枚金牌。也是这一年,京山市政府与湖北省体育局签署了《共建湖北省网球学校战略合作协议》,每年数百万元的保障外,无论在政策支持,还是在选拔苗子、培养输送等方面,这里都得到倾斜。
当网球青训的省字号学校设立于此,京山显然也被寄予了厚望。这几年,学校的学生出去比赛拿了不少冠军,学校的名字也渐渐在家长里传开,崭露头角后,学校想要往前迈得更多。
前路
几个月前,在文峰公园的一个网球场上,当地文旅局挂起了一个横幅,上面印着“从京山到巴黎,奥运冠军从这里起航”。
横幅右边,印着郑钦文巴黎夺冠的照片,而另一边是2012年她参加省青少年网球赛,夺得U10组女单冠军的一张证书,这场比赛的举办地,就在京山。


文峰公园的网球场,挂上了印有郑钦文的横幅。


在网球圈,许多孩子都和她一样,在一场场比赛中逐渐成长起来。目前,国内从国家、省到市,都有不同等级的青少年网球比赛,从8岁可以报名参赛,每两岁一个年龄段,一直打到18岁。
在年复一年的比赛中,家长和孩子们逐渐能看清,是否有继续走下去打职业网球的可能。
过去一年里,杨媛带着儿子参加了100多场比赛,几乎是每两周的周末,杨媛和孩子都奔波在比赛的路上。通常,他们在周五下午从京山出发,周六日比完赛,再匆忙赶回学校上课训练。教练无法每场比赛都跟过去,和她一样的家长们便会在场边架起相机拍下比赛的全程,赛后发给教练指导。
杨媛觉得,光靠训练不够,孩子只有在不断比赛中才能积累经验,不仅是球技的锻炼,也是心理的历练。儿子是从8岁开始出成绩的。过去的一年里,儿子拿了大大小小比赛接近10个冠军。
但无论输赢,都要再回到训练场日复一日地训练。只要有空,训练日杨媛都会出现在球场边。家长们在一旁蹲守最主要的目的,是给孩子做后备补给,身边小包里,装着切好的水果、甜点和饮用水,最热的时候,一下午可以消耗2升的矿泉水。在场边,家长们会讨论谁谁家的孩子最近比赛成绩如何,自家孩子的装备得更新了。偶尔,讨论会暂时停下来,循着眼神你就知道,此刻,轮到她的孩子上场了。
隔着一道网,一边是数不清挥拍多少次的孩子,一边是目光殷切的家长。在开学前,网球学校把这些新来的家长们分批召集到了会议室,想要和他们聊聊把孩子送到学校后的目标和期望。当这个议题猛然被摆在眼前,绝大多数家长其实也并不清楚,孩子的未来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是,此刻,对于网球学校和京山而言,都对从全国各地广招而来的学生有着更高的期待。在湖北这个网球高地,曾经走出过李娜、郑钦文这样的顶级运动员。京山也渴望下一个网球明星,从这里走出。
2012年,在首届中国(京山)网球节上,京山人终于拿到了渴望已久的国内唯一一个“中国网球特色城市”的称号。在这之前,为了申报成功,当年在京山,修建网球场的单位和学校,政府都给予三到五万元的补贴。


文峰公园的网球场,也是网球学校的训练基地。


当时,想要拿到这个称号,除了城市的网球硬件设施,对网球运动员数量和群众参与度都有要求。当地政府其实早有意识,要让网球往更低年龄层渗透。2008年,网球第一次走进了京山的校园里,如今即使在乡镇一级的小学,也开设了网球课程。
但一个小县城有限的人口数量,已经限制了选拔基数,京山迫切需要把选才池拓宽到全国,补足当地的网球人才梯队建设。网球学校领导坦诚,这也是今年开始尝试扩招的原因。
然而,当需求不一的家庭齐聚于此,网球学校和家长们也必须得直面更多具体而微的难题。
老师们不得不给一些迷茫甚至盲目的家长,科普每个年龄段的孩子将要面对的选择,究竟是以网球还是文化课为主,抑或是两者并行。
在京山的这几个月,每天的日程已经满到无法再给孩子挤入更多的补习,许婧很难不承认,自己也时常纠结不远千里把孩子送来这里,是否最后能实现孩子的目标。但她有一点确定,不希望孩子有遗憾,即使最后没能出成绩,也希望孩子有个健康的体魄。
但早已坚定想要孩子走职业的家长们,显然不满足于此。如果要兼顾文化课和训练时长,目前的设置,是学校在考虑孩子年龄和需求后做出的平衡。但有家长在目前的训练时长上,还希望给孩子更多的网球加练。
在京山,最好的教练,一小时的一对一训练费用也达到了600元。家长们向学校申请,搬入新校区后可以提供更多的加训服务,学校也把家长们的诉求纳入了计划。毕竟,即便在国际班,依然还是一对多的训练模式,而对于网球这项极度个人化的运动,如果选手想要提高技术,个性化、精准的训练必不可少。
等待机会
前不久,在挂了郑钦文照片横幅的网球场上,自媒体人李景方架起了机器,将镜头对准了一场“比赛”:一个网球学校的四年级女孩和一个外地网球爱好者的切磋。
这两年,李景方频繁来到京山为他的网球自媒体视频账号拍摄素材。这一次,他受到当地文旅局的邀请,为京山拍摄一部当地网球发展和现状的纪录片。他找到了京山最早接触并且至今还在打网球的90岁老人,也跟拍了建设了京山第一块网球场如今既养牛又当教练的“黑哥”彭菊芳,他也时常把目光投向网球学校的孩子和家长。
京山最早打网球的90岁老人,至今还在打网球。
李景方视频里的京山,已然走向更多网球爱好者的视线。包括许婧在内,很多个外地家长,都是从他的账号里第一次听到京山的名字,他们也真正来到了京山,期望孩子的成绩在这里得到回馈。
这天比赛的结果,是女孩赢了。这两年,在京山的网球场上,经常有类似的切磋随时上演:在京山保留至今最早的沙土网球场边,一张写满名字的纸张上是默认的球场“会员”。每天最早到来的人自觉洒水、画石灰线,每人一年交一百元的会费,供球场维护。这里也同样欢迎外人,时常有慕名而来的外地球友,一待就是好几天,或熟悉或陌生的球友们通常两两组队上阵双打,为了能让更多的人有上场机会。
当草根网球的土壤在这里被原汁原味保留下来时,这些年,京山办比赛,也不仅仅是赛事本身。
文峰公园竖立着的一个宣传栏上,张贴着2024年一整年京山的网球比赛,几乎每一个周末,都有各级网球赛事在这里举办。
村超、村BA火了后,当地文旅局也去贵州考察取经。去年,京山也办起了以社区、农村为单位的湖北村网,想要打造业余网球爱好者IP赛事。这段时间,高宝和同事们为了11月1日开幕的网球节忙到电话不断,除了一系列比赛,他们也准备了音乐会、美食市集,借此吸引更多爱好者和游客。
网球学校的孩子经常走出京山比赛,家长们也会观察,其实在京山,承办比赛的场地硬件设施足以媲美很多大城市。在网球学校新校区的对面,便是可以容纳5500名观众的京山国际网球中心场馆,这样规模的网球馆在一线城市也并不常见。
当京山逐渐被网球爱好者看见,在大众眼里,京山依旧是个小众的名字。高勇时常感慨,如果拥有一个顶尖运动员,带来的可能是无法估量的后续效应,但谁都清楚,李娜、郑钦文难有,“可遇不可求的是好苗子”。
至少眼下,京山人也明晰,想要打好手中的这张网球牌,高水平的网球人才是最核心的资源。
和多年前高宝在京山调研时相比,现在京山的网球教练已经逐步走向正规和优质,引进了不少外省退役专业队队员,也有像孙鹏飞这样的运动员回流至家乡。今年初,京山在武汉体育学院举办了一场网球人才招引会,京山把最高的年薪开到了50万元,宣布将向全国引进包括网球教练员、专项体能教练员等6个网球专业岗位的30多名专项人才。目前,网球学校的教练员已经有30多位,但体能教练员和康复师加起来依然只有3个。
渴求人才的当下,网球学校也并没放松自己的淘汰机制,在过去的这个暑假,学校淘汰了4位老师和2位教练。学校教练的奖金待遇和所带学生的成绩直接挂钩,拿到的冠军越多,也意味着绩效越高,在孙鹏飞眼里,这也正是“竞技体育拿成绩说话”。
但高待遇能将高水平教练吸引来京山的同时,也同样有被外地俱乐部高薪挖走的可能,“水浅鱼大”的现实下,是否能把人长久留下,对这里也是挑战。
在网球学校的规划里,未来三年,要让外地的生源比例,上升到40%。当视角转向京山寄予厚望的学生,一个优秀的选手出了成绩,他们自然会走去更大的城市,和更多资源的地方。
在文峰公园的入口处,京山网球历史沿革的宣传栏上印着网球学校近年来引以为豪的网球“新星”的照片,偶尔有路过的行人停下来张望,议论间察觉,这些孩子的名字已经被不少当地人口耳相传。
走出京山后,他们中有人已经去往巴西训练,也有人拿到了中国青少年巡回赛的双打冠军,入选国家少年网球预备队。
在孙鹏飞看来,目前京山在努力的也正是青少年网球后备人才的储备和培养,“他们出了成绩,肯定会往更高的平台走。”
网球学校的孩子在看郑钦文的易拉宝海报。
京山是否能培养出下一个郑钦文,还有待验证,但带着京山烙印的种子,已经散播向更远的地方。
在网球学校的走廊里,摆上了印有郑钦文过往成绩的易拉宝,课间,刚刚结束网球训练的孩子驻足在前,很久都没离开。
(许婧和杨媛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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