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董行的黑暗世界里,“支锅” 这个行话充满了神秘与危险的色彩。“支锅” 的行为往往由一些不法之徒组织,他们为了谋取巨额利益,不惜铤而走险。
据资料显示,在现代文物盗贩的地下江湖中,“支锅” 一般由 “老板” 组织团伙完成。团伙成员分工明确,包括探墓、吊土、清坑等人。例如,在去年山西省临汾市中级人民法院宣判的一起盗墓案件中,盗墓团伙 “支锅” 张某建供述,有次盗墓挖出包括 5 个青铜鼎在内的约 20 件青铜器。张某建拿到货之后,以 550 万元的打包价格卖给文物贩子。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还会给 “保护伞” 分一部分钱,可见其背后的利益链条之复杂。
“支锅” 的组织形式多样,有的是通过熟人介绍拉伙,有的则是有目的地物色成员。这种团团伙伙的盗墓方式,不仅增加了盗墓的成功率,也使得文物盗贩更加产业化。例如,民国年间洛阳一带,很多人通过 “支锅” 的方式组团参与盗墓,发了大财。当时金村那边有个叫马甲子的,就是靠拉伙盗墓致富,发财后的他抽大烟时,随手就会抽出一张五元或十元的钞票当废纸用。
然而,“支锅” 盗墓是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随着公安机关打击力度的不断加大,越来越多的 “支锅” 团伙被绳之以法。但文物盗贩的地下江湖依然暗流涌动,打击文物犯罪任重道远。
二、“支锅” 的历史渊源
(一)盗墓行业中的传统说法
“支锅” 一词在陕西等地的盗墓贼中广泛使用,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其本意是砌灶台,象征着成家过日子的开始。早年,人们外出谋生,做饭前临时砌个三角形的台子放锅生火。后来,盗墓者借用这一说法,把搭班子组织盗墓团伙称为 “支锅”。这种说法在盗墓江湖中逐渐流传开来,成为陕西、山西等北方一带盗墓贼的常用黑话。
与 “支锅” 不同,北京及东北周边的盗墓贼将盗墓称作 “倒斗”。“斗” 即棺材,倒斗即翻棺材,自然就是盗墓。这种地域差异反映了不同地区盗墓贼的文化和语言习惯。
(二)盗墓团伙的形成方式
盗墓的 “伙盗” 形式,也就是 “支锅”,在熟人、朋友、同行之间形成。这种方式在过去的盗墓圈非常普遍。拉伙盗墓不能随便,否则极可能出内讧,发生弄死同伙的现象。
过去盗墓拉伙有 “碰、扯、找、拉、结、立”6 大搭班子途径。其中,“碰伙” 是有目的地物色成员,伙员人数不定,或多或少,两人也中,三人、四人也行。碰伙在江湖上称之为 “挂柱”,同伙间没有血缘关系,一般都是互相熟悉的同行。成伙后大家互相平等,无高低之分,不存在师傅徒弟。比如,“复工” 盗墓新闻中出现的 4 人盗墓团伙的形成,就属于 “碰”。
“扯伙” 通常是由师傅扯起来的盗墓团伙,与 “拉伙” 的组织者不同,师傅一般是盗墓圈中人,懂盗墓技术。这种团伙成员之间有师徒关系,分工明确,师傅负责指挥,徒弟们听从安排。
“找伙” 可能是通过各种渠道寻找合适的成员组成盗墓团伙。比如在一些特定的地区,盗墓贼会通过打听消息、观察行为等方式,找到有盗墓经验或者有相关技能的人,邀请他们加入团伙。
“拉伙” 则是由地方上财主豪强、保甲长一类的 “地头蛇” 组织,或官场强势人物出面,拉人入伙,迫着大家帮其盗墓。这种盗墓班子类似土匪团伙,会定出临时规章,分出层次。高层是组织者、出钱出物者;中层是有技术、有经验的职业盗墓贼;下层是拉来挖土推泥卖苦力的当地农民,不参与分配,拿固定的工钱。
“结伙” 可能是通过某种关系或者利益结合在一起的盗墓团伙。例如,一些有共同利益诉求的人,为了实现盗墓发财的目的,互相结盟,组成团伙。这种团伙可能更加稳定,成员之间的信任度相对较高。
“立伙” 是固定的盗墓团伙,江湖上也称 “硬伙”。像江湖土匪一样,由能人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专业盗墓队伍。“硬伙” 内部管理水平高,规矩多,有师父和徒弟之别,同伙间字辈分明。领头人都是身怀绝技的盗墓高人,身具 “掌眼” 和 “支锅” 两重角色,团伙内的一切事务全由他说了算。
三、“支锅” 在行业中的作用
(一)组织盗墓活动
“支锅” 作为盗墓活动的组织者,承担着至关重要的责任。他们不仅要提供充足的经费以确保盗墓行动的顺利进行,还需筹备各种专业的工具,如洛阳铲、炸药等。在这个过程中,“支锅” 需要谨慎选择团伙成员,确保他们各自具备探墓、吊土、清坑等专业技能,并且安全可靠、干活稳妥,懂得道上的规矩。
当盗墓行动开始后,探墓者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寻找可能存在古墓的地点。一旦确定目标,吊土者便开始艰苦的劳作,他们如同勤劳的蚂蚁,将挖掘出的泥土一筐筐运出墓坑。而清坑者则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作用,他们小心翼翼地清理出文物,然后装进蛇皮袋子,全部交给 “支锅”。“支锅” 会根据文物的价值高低,一次性给盗墓团伙发放买断费用或劳务费用。其中,盗墓团伙的头子往往能拿到一半的费用,剩下的团伙成员一起分。而干吊土的纯苦力,由于处于最底层,连看一眼出土文物的机会都没有,出一坑货也只能分到几千元辛苦钱。
(二)文物贩卖渠道
文物出土后,“支锅” 便迅速开启文物贩卖的渠道。他们通常会将文物卖给文物贩子,这些文物贩子又分为不同的层级。一些较小的文物贩子可能只是中间的传递者,他们从 “支锅” 手中收购文物后,再转手卖给更大的文物贩子。而一些较大的文物贩子则多在国内著名古玩市场设有店铺,他们成为文物 “销赃地” 的重要环节。
这些较大的文物贩子甚至一度将盗挖的青铜器等文物公开摆放,并在古玩店完成 “看货”、交易。交易过程中,常常有中间人牵线,约到古玩店里 “看货”。看好后商量价格,合适就买,不合适就各走各的。随着文物的流转,价格也在不断成倍升值。例如,闻喜县酒务头墓区出土的几十件文物,第一手以 430 万元的价格 “打包” 被卖到洪洞,第二手被卖到介休,其中 3 件主要文物在第三手以 780 万元的价格,被卖到陕西府谷一个煤老板手中。前后一个月时间,价格翻了数倍。
不仅如此,一些文物贩子还与境外古董店有联系。雇用 “马仔” 的多是在香港荷里活道、摩罗街开古董店的老板。他们通过各种渠道将文物运到境外,让文物 “洗白” 回流。以国家一级文物、山西青铜博物馆的 “镇馆之宝” 义尊和义方彝为例,这两件文物在山西洪洞被盗出土后没几天,就被临汾市的 “大佬” 级文物贩子 “把头” 买到手,“把头” 联系到替境外古董店老板网罗精品的 “马仔”,以两件 5000 万元的价格卖掉。“马仔” 一拆为二,将义尊运到香港,交给古董店老板;义方彝则被其私藏下来,高价卖给西安一个房地产商人。
四、古董行对 “支锅” 的看法
(一)古玩商的禁忌
在古玩行业中,“支锅” 被视为极其危险的行为。古玩商们深知,一旦参与 “支锅”,就如同踏上了一条充满风险的不归路。一方面,法律对于盗墓及相关行为的打击力度不断加大,参与 “支锅” 随时可能面临被法办进局子的后果。正如那些曾经因涉入非法文物交易而受到法律制裁的古玩商们,他们的经历成为了行业内的警示。另一方面,“支锅” 所涉及的人员往往复杂且不可靠。在利益的驱使下,那些所谓的 “合作伙伴” 随时可能背叛,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支锅” 的行为一旦被发现,不仅会给自己带来严重的法律后果,还会对整个古玩行业的声誉造成极大的损害。因此,古玩商们对 “支锅” 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绝不轻易涉足其中。
(二)收藏圈的教训
在收藏圈中,“支锅” 也给许多人带来了惨痛的教训。对于没有收藏经验的人来说,有钱也不要轻易入行古玩圈。一些人由于对古玩行业缺乏了解,又被贪婪之心所驱使,轻易相信了 “支锅” 团伙的花言巧语,结果陷入了精心设计的骗局之中。这些 “支锅” 团伙往往利用人们对古玩的好奇和对财富的渴望,以虚假的文物和高额的回报为诱饵,将毫无防备的收藏者引入陷阱。一旦上钩,收藏者们往往会在不知不觉中投入大量的资金,最终却发现自己购买的所谓 “古玩” 不过是一文不值的赝品,甚至是非法盗掘的文物。这种情况不仅让收藏者遭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还可能使他们面临法律的制裁。众多人吃亏上当的经历告诉我们,面对古玩行业中的各种诱惑,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轻易被 “支锅” 团伙的骗局所迷惑。只有通过正规的渠道和专业的鉴定,才能确保自己的收藏行为合法、安全、有价值。
五、“支锅” 的故事
(一)现实版的古董骗局
著名收藏家马未都就曾亲眼见识过别人的 “出土文物”。当时有个大西北的商人非常有钱,见到喜欢的就买,没多长时间就搜集到一堆 “宝物”。后来带着这些东西去找马未都帮忙鉴定,马未都一看便知全是假的,连个像样的假包浆都没做好,地摊货级别。商人不信,表示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带着人亲自在墓里挖出来的。原来商人认识了一伙 “支锅”,他们搭班子盗墓,有位 “高手” 声称自己通过 “分金定穴” 之术找到一个大墓,便带着商人开了几天车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 “风水宝地”,现场一伙人当着商人的面挖开古墓,把 “宝贝” 一件件的拿上来。这种情况下,商人自然深信不疑,花了很多钱全部买下来。这种局其实就是古玩行 “埋地雷” 的升级版,骗子刚开始并不会拿出好东西,而是带着藏家一起跋山涉水,经历各种 “曲折”,最后才 “苦尽甘来” 找到 “古墓”,现挖现卖。一个大墓中怎么会同时出现好几个朝代的宝贝?为何古墓没有一点遭到破坏的痕迹,仍完好无损?他们之前一系列看似专业的行为,其实都是铺垫,他们只想利用商人的捡漏心理进行诈骗。
(二)盗墓团伙的行动
卫某刚系 “支锅”,团伙终被 “一锅端”。卫某刚曾以开餐饮店为掩护,两次意图挖地道盗取古塔内文物。2001 年,他在陕西彬州市彬塔西不远处开了一家蛋糕店,晚间一些 “货品” 就源源不断的往外运送,后因居民举报,不得不仓促放弃这次预谋已久的盗墓。几年后,卫某刚减刑出狱,又重操旧业。2015 年,他在彬州市药材公司院内一楼开了一家 “川湘食府” 菜馆,距离彬塔步行不过 260 米。卫某刚先后四次到彬州市踩点,最终选择租下此处门面房,办理营业执照,在本地招收服务员,白天菜馆开门营业,到了晚间十点,卫某刚和同伙即从卫生间向下挖地道,朝着彬塔前进,挖掘往往至凌晨四点。2015 年 10 月,卫某刚等人终于成功打通地道,这座古塔的地宫展现在其眼前,石棺、金棺、银棺、铜棺、鎏金棺、铜镜等珍稀文物被一一悄悄转移。卫某刚家中甚至藏有 “盗墓笔记”,上面记满了各地历史、风俗、古代墓葬形制、殡葬习惯,以及古塔介绍等内容。掌握 “核心技术” 的卫某刚是犯罪团伙核心人物,从选取作案目标、组织实施、后勤保障,到赃物处理、利益分配,都由他拍板。
(三)盗墓未成就 “团灭”
8 人半夜偷偷上山,为躲监控拼命绕道,目标锁定海淀区苏家坨七王坟,即醇亲王墓。韩某和王某此前都在工地打工,因为某个工程结识。前两年,二人长时间没什么工作,生活比较拮据。2023 年 6 月,韩某给正在北京工地打零工的王某发来信息,询问有没有 “活儿” 需要投资,二人口中的 “活儿” 就是指盗墓。王某早就盯上了醇亲王墓,他告诉韩某,如果想干就得出资购买设备。韩某后来又找了两个朋友,三人共同出资 1 万余元,购买了盗墓所需的电瓶、电锤、水钻等作案工具。王某这边也招来几个老乡,其中一个叫朱某的,有盗掘古墓葬的前科,其他人基本都是工地的工人。一行人在夜色中盘山而上,经过事先踩点,其他路段有监控,只能绕远走这条山路。最终,这伙人在一面围墙前停下了脚步,当大家用铁锹把地面上的树枝、杂物挪开后,显露出来的不是土地,而是几床被子。把被子掀开,下面是一个坑洞,有经验的朱某探头向下看了看,发现这是个盗洞,应该已经有人挖过了。为了确认,朱某第一个跳下盗洞,目测这个盗洞深约 1 米 5 左右。他还发现,在这个盗洞北侧、即靠墙方向,还有一个小洞。朱某认为,墓已经被盗过了,钻进去意义不大,便没有继续深入。王某不甘心,带着另一个人钻进了小洞。不到 5 分钟,二人就返回了。王某摇了摇头说:“不行,是‘老道儿’,这里面已经有人盗过了。” 回到地面,这伙人把被子盖好,又把树枝覆了上去,重新遮蔽了这个盗洞。临近午夜,几人回到了暂住地,8 人再次聚齐,但是,他们没有了再次作案的机会。这伙人以为鬼鬼祟祟,躲开了监控,绕远路避开人烟,不会被人发现,其实他们的行踪早已暴露。警方接到举报后,第二天一早便将 8 人堵在了房山某宾馆,并起获了探针、电瓶、尖头镐等涉案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