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十字路口:叙利亚位于亚洲、非洲和欧洲三大洲的交汇处,是连接印度洋和大西洋的战略要冲。
它处于“两洋三洲五海之地”(印度洋、大西洋、亚洲、欧洲、非洲、地中海、黑海、里海、阿拉伯海),这使得它成为国际交通的十字路口,联系着西亚、非洲各国和地中海地区。
交通枢纽:叙利亚是中东地区的交通枢纽,连接着多个重要的石油输出国,如伊拉克、伊朗等。古代的叙利亚曾是文明的中心,其两大城市——阿勒颇和大马士革,是闻名遐迩的商业都市,尤其是大马士革,曾与巴格达齐名,甚至一度成为阿拉伯帝国的首都。
自然资源丰富:叙利亚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包括石油、天然气、磷酸盐等矿产资源,这使得它在全球能源供应中占据重要地位。特别是石油和天然气资源,叙利亚是中东主要的石油生产国之一,其石油管道将伊拉克和伊朗的石油输送到地中海港口,进一步输往欧洲,为欧洲提供了一个替代俄罗斯天然气的选择。
地缘政治重要性:叙利亚的稳定对中东乃至全球的和平都至关重要。中东是全球石油和天然气的主要产地之一,而叙利亚的稳定直接影响到这些资源的供应安全。
由于新月沃地特殊的形状以及中间脆弱的连接,两者面向不同的世界——伊朗高原和东地中海,作为西端枢纽,叙利亚成为连接东地中海、小亚细亚、埃及、阿拉伯半岛、两河流域的枢纽。
这些地理和战略因素使叙利亚在全球政治中占据了重要位置,成为国际政治和能源供应的关键节点。
素材来自网络
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眼中的祖国
摘自给孩子
12月8日,叙利亚反政府武装进入大马士革总统府,推翻了阿萨德父子53年的统治。12天内,饱经战乱的叙利亚再度山河变色。
叙利亚地处亚洲、欧洲和非洲的交界处,曾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地方之一。2000多年以前,中国古人开辟了和西亚各国的联系通道“丝绸之路”,叙利亚是通往欧洲、非洲的必经之地。但是如今,由于坐落于中东“火药桶”的中心,它成为地缘政治的角逐场。
电影《何以为家》中,男孩赞恩一家为了躲避叙利亚战争,非法生活在黎巴嫩的贫民窟里。他和父母、弟妹挤在一间小房子里,无法上学,而是去杂货铺打工、在街上卖果汁,帮助父母维持生计。
在阿拉伯世界,曾有这样一句话描述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昔日的繁华景象:
“人间若有天堂,大马士革必在其中。
天堂若在空中,大马士革与之齐名”。
但在漫长的历史中,这座昔日的人间天堂一直是满目疮痍,战痕斑驳。生活在战乱之中,叙利亚人从小承受着由持续多年的冲突和战争所带来的深重苦难,随时面临着死亡、失去亲人、流离失所、失学辍学的威胁。
上世纪30年代,在叙利亚这片土地上,诞生了一位伟大的阿拉伯语诗人阿多尼斯,其诗歌以高度形象化和富有哲理的形式,呈现了对叙利亚人民苦难的深切悲痛和关怀,也对阿拉伯的政治、文化、社会做出了空前尖锐、深刻的批判。
阿多尼斯在青海湖诗歌墙留影
1980年,为了躲避政治动荡和战火,阿多尼斯移民巴黎,但身在异乡的他始终心系多灾多难的祖国,他写了很多诗来表达内心的哀怨乡愁。
“世界让我遍体鳞伤,伤口却长出翅膀”,在流离他乡的日子里,阿多尼斯用他的诗歌,为阿拉伯语创造了一座前无古人的美妙花园,而诗歌,就是他随身携带的祖国。
每一天,都应该用一种新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如果不这样,这个世界在我们眼里就会简简单单地变成一桌一椅,失去意义。
——阿多尼斯
什么是玫瑰?
为了被斩首而生长的头颅。
什么是尘土?
从大地之肺发出的一声叹息。
什么是雨?
从乌云的列车上,下来的最后一位旅客。
什么是焦虑?
褶子和皱纹,在神经的丝绸上。
什么是时光?
我们穿上的衣服,却再也脱不下来。
(摘自《给孩子的诗》)
“真正让人成为人的
恰恰是人的梦”
阿多尼斯本名叫阿里·艾哈迈德·赛义德·伊斯伯尔,生活在堪称赤贫的叙利亚海滨村庄卡萨宾,那里没有电,缺少水,基本的生活物资都非常有限。离家最近的学校,步行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到。
到了13岁,阿多尼斯还没有进入学校读书。但身为农民的父亲教阿多尼斯学习阿拉伯语,带他进入了阿拉伯古典诗歌的奇妙世界。
当时,叙利亚刚获得独立,建立了共和国,第一任总统希望巡视各个地区。阿多尼斯为自己制定了一个走出村庄的白日梦,他大胆设想:
总统会来到我们这里,我将为他写一首诗,在他面前朗诵。他会惊讶赞叹,听完后会问我“我能为你做什么?”我就回答:“我们村里没有学校,我想上学。”
知道总统要到附近的城市时,阿多尼斯冒着大雨走到市政厅前。市政府官员问他要干吗?他说:“我要见总统,我要读首诗给他听。”听了他的朗诵,市政官员很欣赏,于是将他引荐给负责总统聚会的官员。总统来了,阿多尼斯被允许来到麦克风前,那首赞美总统的诗,由一个孩子稚嫩的声音吟出。
总统开始讲话了。他首先引用了那个农村孩子的诗。之后,梦想照进了现实:总统问他要什么?他说:“我要上学。”
后来,在总统的支持下,他获得了进入大马士革大学学习的机会,1954年他毕业于该校哲学专业。在此前后,他开始使用“阿多尼斯”的笔名写作。
阿多尼斯说,
“真正让人成为人的,或者人真正的现实,恰恰是人的梦,梦才构成了人真正的现实。所以我对青年朋友们的一个赠言就是,为了现实的生活,去做梦吧。”
历史是一团堆积物
人们是凝固的血液,
日子是坟墓
岁月,从哪一个宇宙
从哪一条道路,绽裂而出?
儿童听到了火的问题,睡去
身体是一本火焰之书
脸庞充满平和。
“作主语或是作代词。”
“时间用来形容。”
什么,你说的是什么?或者
什么东西以你的名义在言说?
你在借喻?隐喻是个幌子
而幌子,只是迷乱。
你的生活被词语席卷,
字典不会穷尽词语的奥秘,
词语不会回答,但它发问——迷乱
隐喻是一次迁移,
在烈火与烈火之间
在死亡与死亡之间。
你便是这样的过渡,在每一个意义中诞生。
你的脸庞难以形容。
祖国与民族不幸的现状,是阿多尼斯忧伤与悲愤的根源。诗人长年寄居他乡,素以“精神上的流放者”自居。然而,在他心目中,真正的流放地却“只有在写作中、尤其在诗歌中才能找到”。
为此,阿多尼斯曾经在诗中宣称,“他只有一个国度:自由。”“我真正的祖国,是阿拉伯语。”
我与光一起生活
我的一生是飘过的一缕芳香
我的一秒是日久月长
我迷恋祖国的山歌
由牧童像清晨一般传唱
他们把歌掷向太阳,似一块纯净的黎明
伴着歌声,他们祈祷,死去——
倘若死神在你唇间大笑
生活,由于思念你而哭泣。
为那在忧愁的面具下干枯的脸庞我折腰;
为我忘了为之洒落泪水的小径
为那像云彩一样绿色地死去
脸上还张着风帆的父亲
我折腰;为被出卖、
在祷告、在擦皮鞋的孩子
(在我的国家,我们都祷告,都擦皮鞋)
为那块我忍着饥馑
刻下“它是我眼皮下滚动的雨和闪电”的岩石
为我颠沛失落中把它的土揣在怀里的家园
我折腰——
所有这一切,才是我的祖国,而不是大马士革。
他属于一个国家,
却无法在其中居住;
他居住在一个国家,
却无法归属其中。
他的名字是罪过,
犹如一颗石子
在历史的脸上滚动。
每一部伟大的作品,
总能同时催生秩序与混乱。
快乐降临于我
成群结队;
不过,
只在我的幻想中行进。
我的祖国和我
身披同一具枷锁,
我如何能同祖国分开?
我如何能不爱祖国?
他谈论着翅膀,
可他的话语里只有枷锁。
祖国——
其中的牢狱,
始于国歌。
你真正的凯旋,
在于你不断地毁坏
你的凯旋门。
对我来说,一棵树有时就像一个女朋友;有时又像一个敞开的家,下雨时可以去躲雨,树木让我受到荫庇。
天空是透明的,我们有时整个晚上什么都不做,就是躺着看星星,仿佛伸手就能向星星致敬。
这种人与自然的关系不只是一种浪漫关系,而是人就是自然的一部分,自然中的花草树木都是人身体和四肢的延伸。
——阿多尼斯
成长于自然的经验也影响到阿多尼斯探索内心和写作的方式,他认为,一个诗人内心中深刻的东西应该是更加接近自然或者乡村的,而不是城市。
年轻时,他曾经有过这样的矛盾:在乡村时对城市充满了憧憬或梦想,希望能够迁移到城市中生活;但到了城市后又发现,城市并不如想象中那样美好,反而有很多丑陋的东西,对于阿多尼斯来说,城市的梦想更多地代表了那些并不美好的东西,由此阿多尼斯意识到了现实与梦想、想象之间的矛盾。
阿多尼斯这样描述自己和诗歌的关系,
“每个人只有一位母亲,但对我来说,我有两个母亲,第一个母亲是自然的母亲,生我养我的母亲。第二个母亲,就是诗歌。如果不是诗歌让我诞生,我就不会在这儿与大家相遇。”
孤独是一座花园,但其中只有一棵树。
绝望长着手指,但它只能抓住死去的蝴蝶。
太阳即使在忧愁的时候,也要披上光明的衣裳。
死亡来自背后,即使它看上去来自前方:前方只属于生命。
疯狂是个儿童,在理智的花园里,做着最美好的游戏。
时光在欢乐中浮游,在忧愁中沉积。
遗忘有一把竖琴,记忆用它弹奏无声的忧伤。
世界让我遍体鳞伤,但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
向我袭来的黑暗,让我更加灿亮。
孤独,也是我向光明攀登的一道阶梯。
诗歌,这座浮桥架设于你不解的自我和你不懂的世界之间。
如果他有一间居所,那便是爱;
如果他有一个祖国,那便是诗。
他喜爱字典,只出于一个目的:
让他想起已经遗忘的词语。
他头脑里的一片田野,用于捕猎;
他身体里的一片田野,
献给远去的思想之鸟。
阿拉伯的时光正在消逝,
它的眼里流露出历史的困倦。
我们是否可以说:
阿拉伯大地只是自由眼中的一个幻影?
这便是我们的阿拉伯大地:
宇宙的脸上一道深深的皱纹。
在阿拉伯的实践中,
“革命”是一头狼和一只羊栖居一个身躯;
在阿拉伯的实践中,“政权”是露天的监狱。
是否,阿拉伯人是讨厌自己长有翅膀的
那只独一无二的鸟?
一匹自由之马,
和一匹被拴住的马绑在一起——
这是否就是阿拉伯的现代文化?
阿拉伯的黎明在欺骗。
光明,怎么会从被杀戮的儿童尸体上升起?
他为阿拉伯当代坟墓撰史,他写道:
这里,曾经是一片舞场。
马拉美曾经说过:
世界,应该被造就成一本美丽的书。
如果他还活着,
当他环顾这世界,尤其是阿拉伯世界,
他大概会说:
世界,被造就成一座坟墓。
从乌云的眼帘掉落的泪水,出于对阿拉伯人的忧伤,
说道:“我不再洗涤把死者的亲属
送往城市墓地的道路。”
据说,那是高贵而忠顺的乌云。
阿拉伯人!为了读懂这世界的废墟,
首先要读懂横亘于你内心的废墟。
荒原,是当今阿拉伯人生活其间的祖国。
是的,每当天上降雨,
我们就会干枯……
在那个以大棒为笔、视诗歌为罪过的国度,
那个生命不过是坟墓和葬礼的国度,
那个一切都起立
向着虚无致敬的国度……
我们博览群书,
但是,为什么,
我们只信仰那些会点火焚烧的书籍?
芬芳,从它母亲——玫瑰的子宫逸出,
开始了不归之旅:
是否,这就是意义的迁徙?
这个夜晚,我要把双耳
交给自废墟升起的音乐。
我砸碎窗户,只有一个目的:
让它更加宽敞,
让它和天际,更紧密地合为一体。
真理在大自然中醒来,赤身裸体;
而在书中,它穿着衣裳。
昏睡,主宰人们的大脑和身躯,
统治他们的暴君有多么幸福!
现实,词语从中逃逸,
仿佛是被恐惧惊动的群鸟。
不要把流亡地当作祖国,
流亡地只是流亡地,
其独特之美正在于此。
梦想和旅行,
是不同父亲生下的两兄弟,
但拥有同一个母亲。
地狱,
如同一棵树,树皮是天堂。
政治的语言,
就连空气,也无法用它造就出什么
——除了灰尘。
生来是一扇窗户的人,
怎么能窒息地活着并死去?
踏着苦难的阶梯,
历史的芳香升临他的爱情。
街道:
时间颈项上的伤口。
春天向它父亲——时光——送去一朵花,
后来,花穿着秋的衣袍回来。
生活是一本书,
在欢乐时,它从末尾读到开端;
在忧伤时,它从开端读到末尾。
如果他在黑暗的居室成了盲人,
他如何在光明的殿堂成为洞察者?
有时候,
为了更好地进入意义的丛林,
他踏上风开辟的道路。
树木是话语,
光在书写距离。
我在阅读,
大自然的词语在我四周聚拢,
物质的脏腑纷至沓来,
时间的肢体充满暗示。
我在游荡,听风在我的记忆里哭泣;
不曾想,枣椰树在我的步履间游戏。
巴格达的时光不是老翁或儿童,
在巴格达,时光是一朵玫瑰,
我在犯愁:
如何抓住它,不让它消失。
这里的石头像面孔一样憔悴,
尘土拖拽着长袍,覆盖了海湾。
在每一个方向,
都有一棵在等待另一次授粉的椰树。
让这片树叶进来,
让它叙述巴尔达河畔所见的一切。
这就是巴格达的太阳
——为什么,我为它打开天际,
它却让我备受烤炙?
祖国?没错,
但前提是她也要归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