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姐姐过生日/朱方民

旅行   2024-10-16 20:53   山东  



给姐姐过生日

文:朱方民


甲辰国庆长假的第五天,泰山院子的一座电梯洋房里亲切温馨,其乐融融——今天给姐姐过生日。


桂子院中落,天香云外飘。

姐姐尊名桂东,出生在1952戊午年桂花飘香的季节。今年雨水多,桂花开得迟,常言的八月桂花开,姗姗而至国庆才次第开放。农历九月初三,姐姐身穿寿袍,一头银发,满面红光,犹如阳台上那橙色的桂花,在阳光的照射下,娇艳靓丽,楚楚动人。密密麻麻的花朵,散发出来的浓香飘啊飘啊,沁人心脾,飞出居室,飘向远方。姐姐笑了,同辈的嫂子、弟弟们笑了,侄子、侄女、孙男嫡女们更笑了。

姐姐生日快乐

姐姐是农民,像祖辈父辈那样,土里淘金,地里刨食。“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一个银元攥半天,一个汗珠子摔八瓣,似猪羊地里滚,如牛马般泥里爬,像李顺大那样多次造屋,终于也爬进了泰城,住上了这宽敞明亮的电梯洋房。





姐姐生于百废待兴的年代,大字识不了一箩筐,可她坚毅顽强。八九岁生火做饭,十多岁推磨倒碾,十五六后就是村里战天斗地铁姑娘队里的一员,二十三四已独当一面。她是父母的好帮手,更是我们大小四个男孩的好伙伴。领我们春天下地挖荠菜、灰灰菜,爬树摘家槐、榆树等树叶,割草喂鸡鸭猪兔。夏天搓食小麦,挑吃杏桃野果。秋天干得最多的是把猪赶到收获后的庄稼地里,猪自由自在的觅食,人在尽情地复收,玉米头头边边,地瓜大大小小,偶然遇到一个花生,用牙齿咬开,把沾着泥巴的花生豆囫囵进嘴里,那是真香真甜,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呢!冬天也不闲着,这块地里刨冻地瓜,那块地里扒萝卜、找人家嫌小不愿意要的小白菜、发育不良的旮瘩等,回去掺上点豆子、玉米糁,做成菜豆腐,那时是填饱肚子的无奈之举,如今却成了五星酒店的佳肴。


与姐姐在一起欢快的事情很多,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也有。常常听比我大的人,说起激进的人民公社办的大食堂,开始时是如何海吃海喝的,对此我搜肠刮肚的难觅记忆,倒是吃不饱,穿不暖,肚子整天咕咕唱空城戏记忆犹新。那时,家里的锅灶扒了,锅被大炼钢铁了,谁家零星有点火苗被发现,是要被“止伙”的。只要停止伙食,那就只好饿肚子。食堂里一开始还有点菜,后来是咸菜,再后来就是照人汤加玉米地瓜混合面的窝窝头了。那是一个夏天的中午,我姐弟俩抬着我家的泥巴罐子去食堂打饭,排号时已阴云密布,打完饭则狂风暴雨。我俩水一把,泥一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蜿蜒曲折的小巷里。我突然脚下一滑,来了个仰面朝天,泥巴罐子摔得四面开花。饭没有了,下顿还有,可是这盛饭的的罐子没有了,这罪过就大了。我连吓带摔,哭得一塌糊涂。姐姐却气得咬咬牙,跺跺脚,挥拳吼道,哭啥?哭啥?!这天塌下来不还有我吗?!


姐姐那一伙铁姑娘都是二十六七才嫁人。年轻时的姐夫个子高高,脸盘周正,长相英俊,更重点的是淳朴实在,勤劳能干。我姐虽然是经人介绍认识的我姐夫,但两人相互满意。不久就结婚了。姐姐一个哥哥三个弟弟,按说是一桌大餐中的葱花,属于爹娘的掌上明珠。但印象中,爹没宠,娘没惯,哥弟们也没有特别的爱,一则条件艰苦不具备,二则那年代不时兴,更重点姐姐像打不倒的小强不需要。姐姐把弟兄四个上学读书的时间、精力都用在了我们的家庭建设上。她的体型有老爹的影子,高高的,壮壮的。连那脾气性格也铁帮老爹,不急不躁,稳稳当当,宁愿吃亏,绝不沾光。她在家里、村里是铁姑娘,娶了后在邻里、婆家是铁娘子。她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里里外外一把好手,把苦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我父母四男一女,姐夫的父母五男二女,姐夫是老五。姐姐嫁过去时,婆母已经过世,小姑子还没有出嫁。独立成家后,他们先小石墙石屋,后有前厦的大锁皮厅。



姐姐不嫌自己家土地多,还总在荒岭、路边、坑旁,开荒种地,栽瓜种菜。她俩早起晚睡满眼里是活,满心里皆情。姐姐常常教育孩子,开导弟弟,人家敬咱一尺,咱要敬人一丈。人要知恩感恩。

类似我们这些小小知识分子,总感觉不如姐姐等人活得简单洒脱,一会想名,一会虑利,偶然受点打击就愤愤不平。姐姐总用那泥巴味的语言旁敲侧击。工作和过日子,就像我种地,总有善良的人给你个锄头、铁锨等有用的工具,但也必定有坏水给你扔来泥巴。有人送工具,送温暖,别炫耀,扔来泥巴也别害怕,把泥巴掺点水,放点肥料,种出让人羡慕的庄稼、鲜花来岂不更好?多年来,我们还算对得起姐姐的关心,知恩社会,感恩他人。


对娘家人亲,对婆母家的人更近。公公在世,轮到姐姐家,姐姐恭恭敬敬,好茶好烟,饭菜可口;小姑子没娶,姐姐关心体贴,倍加呵护;妯娌、乡邻用到自己,没有说不行的时候。姐姐上学少,但不愿爹娘,不抱怨社会,不恨自己命不好,总是正确面对,积极乐观。菠菜、白菜、吊瓜、冬瓜等还没有上市,她总是先邻居,再哥哥弟弟家,跑了这家,送那家,让大家都尝尝鲜。哥哥是水泥厂厂长,弟弟远在百里外当工人,但都是单职工,家里有土地。姐姐姐夫播种时下种,虫多时灭虫,草荒时除草。三夏、三秋,忙了这家忙那家。我与四弟没有土地,唯恐我们吃不上饭,糊涂面、小麦面粉、加工好的面条、面叶,旧的没有吃光,新的又送来了,弄得我们这些吃皇粮,有固定收入的有点不好意思。但我们从心里高兴,拿来就收,不给就要。父母走了好多年,我们还像一个锅里轮勺子,越走越近,越老越亲。



俗语说中不中看后丁。姐姐在她那不算很安乐的窝里,养育了一双争气的儿女,他们学业有成,事业兴旺发达,日子蒸蒸日上,使姐姐姐夫离开了山庄卢家营,村民变市民,开启了他们颐养天年的新征程。



餐厅里寿宴已经摆好,生日蛋糕造型奇特,香味扑鼻,一大家人围着寿星热热闹闹。再望一眼窗台上的桂花,农历的九月初三开得更加鲜艳,她也赶来凑热闹,与我们一起给姐姐过生日——姐姐生日快乐!

2024.10.5岱下

作者:朱方民、汶水之滨特约作者。喜山爱水,求真务实。擅长给山水画像,甘于为小人物立传,乐在亲情围墙之中,习作散见于全国报刊网络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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