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讶,才几天的工夫,我竟回想不起这一日的行程。人们总惆怅于光阴如白驹过隙,对于忘却,就更为慌张。但有时,正是这样的不齐整才拼凑了人世间的种种奇巧。
只记得这是一天漫长的路程。
又是一清早便启程,作别巴音布鲁克。连续的晚睡早起,让人一坐上车子,眼皮便自动闭合。那脉远山陪伴着稀疏的草原,随着颠震的汽车一路后退,迎来同样辽阔的草地。只有偶尔闪现的一束神光,一滩水面或是一处牧场,才能令彼此明眸善睐两回,顾盼生辉几下。绿色逐渐褪去,车内愈加安静。“不到新疆,不知道中国有多大”,这句话一点儿都没错!整整一天我们都没走出一个和静县。一直到后来,眼前蔓延着无边无垠深褐色的山原,皱皱褶褶,才知到了托克逊。夜幕就在这样的雅丹地貌里徐徐降临,前路依旧漫漫。
整日的颠簸,满眼的昏黄。越是如此的周遭,心头很难舒整,几日来一直萦绕着的那个词眼也不时蹦跳出来。是的,在新疆,这样的话题如何能躲得了,绕得开。
那是新中国成立之初,这片广袤的土地着实荒凉,也不算太平,正需要强大的力量来好好守护耕耘。军队自然成了最合乎逻辑的选择。于是,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一个特殊的使命,便让一个来自五湖四海的特殊群体扎根于西域大地,开始了卓绝漫长的艰苦奋斗。他们,就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数十年来,兵团坚守边疆一隅,斗天斗地,亦无怨无悔,为安宁为繁荣孜孜以作。如今,除了继续保持特殊的编制管理,兵团与地方早已融为一体。正因为此,兵团也成了新疆一道只能言传意会却难以触摸的奇特风景。
随车向导姓曲,也是兵团子女,有着浓浓的兵团情结。当提及八千湘女、南疆老兵时,干脆的嗓音几度哽咽;当谈到火热的建设和艰辛的生活时,爽朗的笑容收为肃然。在她的内心,也许深深的爱着生她养她的兵团,却也无处遮藏起那点滴的无奈和不甘。
夜深了,驻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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