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麦琳的大笑,说一说文学的救赎

文化   2024-11-12 17:02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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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捋李行亮和麦琳的关系那篇文,有姑娘问我,对麦琳看画时候的大笑怎么看,那种笑让她感到不舒服,也理解不了。

当时我回答说,理解不了就不要强迫自己理解,得允许自己不理解。只是她毕竟没有为非作歹,不要口出恶言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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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然如此,我还是想了想这个问题,以及最近网络上对麦琳网暴的舆论风向。忍不住感慨:

这两天看网络的舆论,有个很深的感触,就是自己是多么的幸运。是在文学和艺术的世界里长大的,是在宽厚,仁慈的伟大灵魂的庇佑和滋养下长大的。文学和艺术的世界,就是一个看得见人的世界。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托尔斯泰,老陀,契诃夫,李安,伯格曼……在这个世界,人残缺的,不堪的,疯狂的,可怜的灵魂,都会被看见,被包容,我是在这样被看见的世界里长大的,真的很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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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一直非常忙,今天终于闲下来,展开说说这我这个感慨。

首先,从这个姑娘的提问说起。她说麦琳让她不舒服,这是非常可能的,一是麦琳本身确实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还有一个被大家都忽视了的原因。就是节目组其实是有意让大家感到不舒服,甚至是厌恶麦琳。

这种方法,主要是通过节目制作的后期,一些配乐,声效和种种剪辑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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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你仔细回看这一段。其实麦琳有情绪焦虑,看到画有些崩,她又不想让大家扫兴。就努力大笑掩饰自己。

在张泉灵跟李行亮聊的时候,李行亮说心情blue的时候,就出现了诡异的音效和音乐,这个音乐是非常阴暗的,然后把镜头就转向了麦琳。

然后插入了下午留几手评价李行亮孤独的镜头。这个时候的背景音乐,并不是blue,也不是抒情,而是一种紧张,是悬疑片里会出现的那种,坏人要上场了的时候出现的音乐。

这种音乐,就仿佛在暗示李行亮像一个阴谋的受害者。然后麦琳说觉得李行亮享受孤独的时候,就把张泉灵讳莫如深的表情,Papi酱和侯佩岑表示不赞同的语气剪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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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琳对李行亮说,我一坐到你身边就不顺畅了。虽然后来李行亮和麦琳都解释了这是他俩夫妻互怼的日常。但是节目组已经开始整活儿了。

此时配的音乐完全是阴暗的,压抑的,压迫性的。配的音乐都不是情感类的音乐,而是犯罪悬疑类的音乐。

哪怕是后面麦琳备采时,对着镜头伤心地哭了。给她继续用的音乐,依然是这个犯罪悬疑类的音乐。

到了后期,麦琳尴尬大笑的时候,你会发现她的声音虽然大,但是又被进一步放大了,也是配上这样的音乐,然后间接穿插其他嘉宾的表情。然后再辅佐以papi酱的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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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这些方法,都是在暗示,看这个女人,有多么疯狂,多么恶,多么让人窒息,她又要开始作了。

而李行亮完全无辜,完全是她恶行的受害者。

还有这一段。在后面麦琳解释自己不想让大家不愉快。可能她言谈举止确实控制得不是很好。但这行为本身并非出于恶意。

但是大家注意一下这个配乐。同样是节奏很快,攻击性很强,给人压迫感的音乐。就好像她是在作恶一样。所以节目组其实就希望观众对麦琳的情绪:看,这女人就是一个恶妇,就是一个疯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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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做对比,我再放两个杨子和黄圣依的片段,大家可以看看。在这两个片段里,我认为杨子的表现都已经非常的不堪了。

这两段在杨子的奇葩发言后,也给了一个吃惊的音效,但是在音效后面,配合杨子发言的,是一段优雅的,舒缓的音乐。并且截取的嘉宾反应,也是比较中性的。

包括留几手的那个反应,特意给他做了很搞笑的效果,这样就消解掉了杨子那段演说实质性的恶劣。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把杨子这个背景音乐配到麦琳伤心流泪的镜头下。那又是不同的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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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人们在看节目的时候,常常以为这是自己最真实的情绪,但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情绪,也是被人引导和操控。

这就是娱乐至死的世界,一切都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流量,而很多节目制作者,营销号,我只是看的皮毛,但芒光太这种,是操控观众情绪的高手。

而且现在,越是能煽动人群的恨意,节目越是能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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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到我从小长大的文学的世界。在我们的世界,从小到大就见过许多人性的复杂,我们的世界,没有人设,但是是有很多并不完美的人的,有卑微的,破损的,愤怒的,自卑的,疯癫的,甚至是卑劣的,愤怒的……

无论如何,文学一定是关于人的,最终的指向,一定是要见众生的。那是一个你可以感到自己被看见的世界。

这样说可能有点抽象,我该是同样也放上一段视频,比较直观一点,大家可以看到,同样的一个被世人认为是卑微,不堪,让人不适的疯子,在文学的世界里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视频来自我非常喜欢的俄罗斯版《十二怒汉》(有中文名为《大审判》),这个电影有很多版本,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版本,因为它文学性是最强的。

故事大概是讲一个不良少年,被指控谋杀。虽然证据不足,但陪审团成员都想早投票早回家,于是一致通过谋杀成立。这段戏,是第一个投了反对票的人,给大家讲的一段故事。

考虑到可能有朋友看不清字幕,附上台词:

“我妻子,我很爱她。我们那个时候住的地方非常小,甚至寒酸的连桌子都没有,要在地上吃饭。

那时我是物理所的穷教员,我妻子不得不做三份工,勉强维持生计。我发明了一种新的半导体管……,大家都祝贺我,还奖励了我50卢布叫我负责新的科研项目。我带着三年的工资和50卢布回到家。我妻子看了看我,就像看傻子一样。

之后一个外国公司想高价购买我的专利。可是我不同意,我想把专利用到这里,贡献给我的祖国。我到处推销,大家都说这专利棒极了,但是却没人购买。我开始喝酒,酗酒成性,最后丢了工作,老婆也走了。可我只是没日没夜的喝酒。从早醉到晚,那些日子真是太可怕了。

有天我感觉自己快死了,我一点都不害怕,相反却很高兴。我只希望自己能早点解脱,我开始寻死。真的!我挑衅警察,骚扰别人,被打,被捅。我露宿大街,在医院里进进出出,经常被打得皮开肉绽,可我每次又都死里逃生。我沉浸在过去中,无法自拔,自暴自弃,可我却对卧轨或者跳楼这些死法恐怖至极。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恐惧。

一天,我在火车上烂醉如泥。衣冠不整,浑身酒气,火车上坐满了人,而我则借醉酒闹事,大嚷大叫,口出狂言,可心里却喜滋滋的,为自己的卑劣下流而高兴。我只希望有个人。把我扔出火车,我好撞在铁轨上,脑浆迸裂而死。

可车厢里的人都静静的坐着。他们都把脸转向别处静静的坐着。只有一个女人和他5岁的小女儿除外。我听到那个小女孩说,妈妈,那人疯了,我好怕。

但是那女人说,不,他没有疯……他只是非常伤心。”

这个男人后来把专利卖给了国外的公司,娶了火车上的这个女人,并且他们又生了一个儿子。他说:

“也许那个孩子(原告)确实应该死在监狱,也许那就是他的命。而我也早该路死街头,可我没有。

因为一个人,就因为一个人,比其他人更仔细地看了我一眼。她带我脱离了孤独与痛苦。”

这个男人最后说的话,也是我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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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们这些从小被文学养大的孩子,成长的世界。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我们曾被温柔地看见。因此现在我们也学会看见了别人。这就是文学的救赎,也是它的魅力。

说到底,人还是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的。是去向那个娱乐至死的世界也好,是留在文学的怀抱也罢。只要有的选择,这日子似乎也就没有那么不堪。

只是如果有一天,你实在太过孤独和痛苦的话,欢迎你来文学的世界。愿你在这世界被看到,愿你被这世界温柔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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