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生猛的少年死于青春,那普通少年去往何处
《少年吔,安啦!》上映于1992年,导演是徐小明,监制是侯孝贤。
两位主演分别是谭志刚、颜正国。谭志刚在电影上映一年之后,因车祸意外身亡,年仅18岁,他另一个经典影视形象,来自于《牯岭街少年杀R事件》中的小马。而颜正国在该片上映之前,就因掳人勒索锒铛入狱。
两位主演的真实遭遇,与《少年吔,安啦!》两位主角的命运有些许重合。《少年吔,安啦!》中,谭志刚饰演的阿兜仔锒铛入狱,颜正国饰演的阿国则惨死街头。
俗套故事背后的时代
才是导演镜头所落之处
“安啦”,这个词,熟悉台湾偶像剧或是电影的人或许明白,意思是“安心,不要担心”。在电影中,“安啦”这个词,还有一层意思——安非他命,也就是违禁药物的意思。
《少年吔,安啦!》,其实叙述了一个非常俗套的故事,叛逆少年郎无所事事,踏入黑道,最终惨死街头:
阿兜和父亲一块长大,母亲远在美国,父亲懦弱,被地头蛇诓骗,欠了几十万,阿兜自幼便与地头蛇干架。阿国父母双亡,与姐姐一块长大。两个家庭成员缺失的少年,成为拜把子兄弟。一开始,二人只是小打小闹,后来,他们意外得到两把“众生平等”。“众生平等”令他们获得极大安全感,也闯了大祸。他们决定前往台北投靠大哥小高。谁知,还没遇到小高,阿国便被寻仇者干掉。
剧情大致如此。一个俗套的故事,自然难以成就经典。《少年吔,安啦!》的独特之处,在于其影像风格与叙事手法。
《少年吔,安啦!》中,导演似乎没有在拍人,人物的面目总是有些模糊,我的目光,总是跟随导演镜头掠过主演,落到主演所处的空间,因此,导演并不是在拍一个俗套的故事,而是在记录发生俗套故事的时代——《少年吔,安啦!》叙事手法很温吞,以一个俗套、残酷的青春故事为引子,徐徐展现那个时代(30年前的中国台湾)的世俗风情,人们的某种共同“迷惘”,其影像风格真实粗粝又带着点儿浪漫。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少年吔,安啦》作为一部残酷青春片,能够成为经典的缘由所在。
电影中,30年前的中国台湾,与我记忆中21世纪初的内地(湖南,因为我在这儿长大)十分相似。
杂乱的大排档,拥挤的棚屋,艳俗的歌舞团,剃平头、嚼槟榔的古惑仔,成群无所事事的少年……以两岸经济发展速度推演,20年前的内地,相当于30年的中国台湾,倒也符合事实。
除了景象相似,人们所具有的某种气质也雷同——好像一切都很光明,又好像不知去往何处。
因此,观看《少年吔,安啦!》,我有一种触碰20年前记忆的真实触感,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哀伤。
不是个体的选择
而是命运怂恿
有人解读,《少年吔,安啦!》是一部关注青春期少年心理的作品,我认为,这只是一部分。阿国与阿兜仔走向歧途,固然有家庭因素影响,但更重要的因素在于时代。
关于《少年吔,安啦!》,我感受到的关键词是,“命运”。
我不太了解90年代中国台湾的时代背景,我也不叙述那个时代,我想说的是,20年前,我所处的那个时代。
如前文所述,那个时代,好像一切都很光明,人们又好像不知去往何处。有很多人在那个时代暴富,同时,也有很多人在那个时代跌跌撞撞,晕头转向。
如今,我们已身处于一个贫富差异巨大的时代,再回头望,或许,20年前,便是鸿沟初现的时间。
时代的巨变之下,成年人尚且迷茫,更何况是少年郎。多年以后,大家走上不同的归途,或许不是个体的选择,而是命运怂恿。
我难以言说那种哀伤,那种感觉就像,多年前,我以为我有无限的可能,其实,我未来的路,早已经注定。有人在迷茫中踏上凶途,前路更加混沌;有人按部就班,以为平淡就是归宿,其实,前途依然模糊。
阿国死在青春里,而我们这帮挺过青春的人,只是变老的“少年”,面对这个时代,依然脆弱。
《少年吔,安啦!》,让我想起三部电影,分别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天注定》《燃烧》。
阿国、阿兜仔与马小军一伙一样,“动物凶猛”——年轻、暴力、充满原始冲动。但他们的结局完全不一样。马小军等摇身一变,成为时代中坚力量,于他们来说,青春是顽皮往事,值得回味。阿国就算挺过青春,也还是时代里的尘埃,青春是他不堪回首的壮烈往事,阿国们摇身一变,成为《天注定》里的小辉,他们或是走向大城市里的格子间或是工厂,压抑、迷茫。再大一点儿,他们成为《燃烧》里的钟硕,面对早已固化的阶层,他们只剩下恐惧。
以上,就说这些吧。我是桃花岛浪人,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