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妹妹出嫁的那一刻，我会不合时宜地哭了。大姐和二姐出嫁的当天，我都不在场，因为那时我还是个怀揣着梦想的少年，在学堂里“上下而求索”着我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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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在我们兄弟姊妹当中排行最小，上面有大姐、二姐，她自然而然地被冠以“三妮”的乳名。平日在家里、在庄上，她就这样被我们“三妮”“三妮”地呼来叫去的，透着相濡以沫的亲切，倒是她的学名——素英，一年也难得被我们叫上几次。她上小学的同学都随了我们，叫她乳名；她上初中、高中的同学偶尔来家里找她玩，会叫她学名。“素英在家吗？”听着问询中这说不上有多别扭的名字，感觉我们那可爱的小妹被她们这么一叫，给叫得疏远得许多，疏远得在心里只打问号：素英是谁？谁叫素英？疏远得一直生活在身边的小妹恍惚间被一阵风给吹到月亮上了，任我们爱抚的手怎么够也够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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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是岁月馈赠给每个人珍贵的礼物。我成家了，小妹恋爱了，岁月馈赠我们的礼物那么美好。当小妹第一次告诉我她恋爱的消息时，那一刻我心情的甜美犹如吃到了过年的年糕。多好，我家的小妹长大了，从此，在哥哥们的疼爱和呵护外，又有另一个人疼爱和呵护了，而且这疼爱和呵护里还比我们这做哥哥的多了一份痴情和迷醉，小妹会更加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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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从得知小妹恋爱的那一刻起，我就期盼着她结婚典礼的那一天——想着那一天，我们这农家小院将迎来最喜庆的一天，也是小妹最幸福的一天，我的心情也将因小妹的幸福变得最舒坦最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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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噼啪啪，娶亲的鞭炮响起来了；滴滴哒哒，娶亲的礼乐奏起来了。我站在小院里抬头寻找枝头有没有报喜的喜鹊。没有，但心头却感染上寻找不到的点点失落。是呀，这喜讯已经噼啪滴答得要把耳朵震聋了，要把天上的云彩震跑了，还用喜鹊再多此一举地来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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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友们坐上大巴车，尾随着新娘新郎坐的那辆车及其他迎亲车，浩浩荡荡地出发了。过了邻村，过了林场，驶入了市区了，离新郎家的路程仅剩一千米了。忽然，我的心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猛地揪了一下似的，疼，不，是莫名的酸楚，如钱塘大潮般把我吞没了，不，是把我小妹吞没了——打今天起，小妹就要开始在她婆家生活了，我们家那个小院里，将难以看见小妹的身影了。虽然，以往的日子里，打工的小妹不会天天守着那小院，但不管她在哪儿，她都是属于这个家的，属于这个小院的，属于我们的。而从今天起，我们那个家，那个小院及小院里的我们，将失去了她。从今天起，她将走出我们的疼爱与呵护。想痴痴地固守，又哪里守得住？那失落的疼爱与呵护，如深秋的落叶无声无奈地抛洒了一地，想捡，再也捡不起来了；不是我们不再像往昔那样给予小妹，而是小妹已经不需要了。哥还是哥，但已经不是小妹情感的依赖了。“我……失去……你了……”。我嘴唇轻轻蠕动，这吐出的五个字轻若游丝，却艰难无比，眼泪如决堤般奔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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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止一次参加过婚宴，但这一次觉得，今天这婚宴上的一切菜肴都寡淡无味。
人生啊，是单行道，谁也买不来回程票。我们总在得到中失去着，但那大巴车上我哭的一幕总也抹不去。那泪水告诉我，这留恋，这缅怀，何尝不是岁月的另一种珍贵馈赠………
（李云）
作者简介：李云，河南省鹤壁市人。大学本科学历。从事小学教育工作。本人爱好文学。曾有近百篇作品分别在《小学生必读》，《小猕猴》，《作文周刊》等报刊上发表。
